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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失败要求

他做事向来这样,不按牌理出牌,刚才在电话里居然也没事先通知一下。舒昀惊讶了半天才找回语言:“你怎么会来?”

周子衡不理会她,只是环顾了一下,问:“晚上就睡在这里?”

“嗯,随便凑合一夜。”

他想了想,点头说:“也行。”

“没办法,总得有人守着……”一语未歇,她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回味着他方才勉强屈就的语气,不禁皱起眉问,“也行是什么意思?”

他侧头看她一眼,傲慢的表情流露在俊美的脸上居然显得出奇自然:“虽然这里条件差一点,但有温香软玉在怀,我应该可以睡得着。”

她却惊讶道:“你不要开玩笑!”

“谁说我在开玩笑?”

他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在走廊边的休息椅里坐下,然后理所应当地要求:“过来坐,仰着头说话很累。”

她没法子,依言坐在旁边,只觉得有点头疼:“你到底想干吗?”

他看了看她,俊眉微扬,唇边是若有若无的笑意,语气里却带着几分熟悉的讥嘲:“舒昀,做人怎么能像你这样没良心?能让我主动留在这种地方陪着过夜的人没几个,为什么你反倒一副惹到麻烦的样子?”

确实是麻烦,舒昀咬着嘴唇想。这个男人只凭自己心意做事,好坏无常,让她无法揣测他的真实想法或目的。

而她,讨厌这种感觉。

或许这才是他们始终若即若离的原因。她猜不透他,所以干脆保持距离,免得一步踏错后悔无门。

因为在医院里,她实在没法做过多的纠缠,只得由着他。

周子衡问了一下珊珊的病情,她如实说了,期间只是隐掉一些无关紧要的背景。安静空旷的休息区里,她低着头大致地叙述了一番,包括近几次的发病情况。最后她问:“能不能尽快替我安排一下与专家见面?”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便暂时没了下文。

她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他正半闭着眼睛,清俊的侧脸上隐生疲惫。

她停了停,小声问:“你累了?”

周子衡睁开眼睛看看她,手指捏了捏眉心,才说:“晚上酒喝得有点多。”

在他的身上,淡淡的酒气与诱惑性感的古龙水香味交织混合,脸色虽然还算正常,然而声音却微微低哑,泄露了几分疲态。不知怎么的,舒昀心中陡然松动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语调却已先行软了下来:“司机还在外面车里对吗?你还是回家去休息吧。”

周子衡闻言斜睨着她,笑了笑并不说话。

“听到没有啊?”她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不禁加重了声音。

“听到了。”他淡淡地收回目光,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在椅子上换了个坐姿,微合上眼睛宣布,“不过,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

因为医院规定不准陪床,所以想要留下来的家属只能申请睡在专设的休息室里。条件当然不能算好,床也窄,大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晚这间休息室里并没有其他家属。

周子衡上床之后很快便睡着了。其实他已经几十个小时没有睡觉。公司正在组织一次大型并购,越是临近关键时刻就越是争分夺秒,他领着一帮得力下属连续熬了几天几夜,晚上又马不停蹄地参加一个重要饭局,光是洋酒都喝掉三四瓶,饭局结束时倘能保持清醒就连他自己都感到神奇。

两年前周子扬还在国外念书,曾趁着圣诞假期来公司实习,在亲眼见过他的工作状态之后,稚气未脱的周子扬咋舌道:“大哥,你是机器人吗?”

可是,机器人也有需要别人的时候。

比如今晚,周子衡就发现,自己抱着这具身体才能睡得舒服。

第二天权威专家就与舒昀见了面,在看过病历之后,院方着手安排给珊珊会诊。

从医院里出来,周子衡说:“这下可以稍微安心了?”

舒昀露出从昨晚起的第一个笑容:“效率可真够高的。”

周子衡说:“暂时也只能帮到这里,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电话联系。”

她送他到车边,临告别时又说了一遍:“谢谢。”

晨雾中,那副眉眼有种醒目逼人的英俊,他薄唇微扬,笑得有点邪:“我先记下了,看你怎么报答。”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希望能令人满意。”

当着司机的面,居然也能这样不正经。舒昀闭着嘴巴不接话,心情却因此而忽然轻松了许多。

其实舒昀自己也没有多少空闲时间,只在医院待了半天就匆匆返回C市。临走时刘阿姨表示会随时将珊珊的情况告诉她,让她安心工作。

珊珊舍不得她,拽着她的手指不肯松开,小嘴扁扁的:“姑姑什么时候再来?”

她应承:“一有空就来,好不好?”

珊珊又问:“那爸爸妈妈呢,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舒昀笑道:“他们忙呀,特别忙,但是他们也很想念珊珊哦!”

在回程的途中,舒昀回想起小侄女可怜兮兮的脸蛋,突然开始怀疑她与刘叔叔刘阿姨当初做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

关于珊珊父母的事,到底还能瞒多久呢?

陈敏之跟着老板一连熬了几个通宵,今天终于有点撑不住了,不得不躲在茶水间的小椅子上眯了一会儿。可也仅仅只有一会儿罢了,很快她就被人叫醒。睁开眼,费威一脸正经地通知她:“老板开完会了,在找你。”

暗叫一声命苦,陈敏之将自己收拾了一番,这才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谁知道里面坐着的除了周子衡之外,居然还有周子扬。

他怎么来了?陈敏之心里犯嘀咕,脸上却不动声色,礼貌地问了声好,然后等着老板吩咐。

周子衡靠在高大的转椅里,仿佛在思索什么事情,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上回得罪了白欣薇,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来得有点突然,根本不符合他一贯强势凌厉的作风。虽然白家企业规模不小,但考虑到它与G&N在实力水平和在业界影响力等各方面的差距,即使真的惹恼了白欣薇继而影响到合作,对于G&N来说也并不会有太大损失。所以,陈敏之讶异于周子衡的提问,只觉得这不应该是他会担心的问题。

因为一时摸不清大老板的真实想法,她斟酌了一下,给出自己的分析:“我们与白氏的合作关系向来良好。这个白欣薇最近才从分公司锻炼完调回总部任职,又是白氏董事长的独生女儿,将来的继承人,性格上比较难对付。之前我们爽了她的约,让她下不了台,不管她当时说了些什么,但我猜想那多半只是气话,毕竟在白氏当家作主的还是她的父亲。白董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应该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中断与我们的继续合作。”

她停了停,见周子衡没表态,而是拿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只好又善意地提议:“不过,既然白欣薇三番两次表示诚意,之前我们对她也确实有所疏忽。为了在两家原有的基础上建立更友好的关系,我的建议是,如果周总您有空,改天主动约她出来坐一坐。”说完之后她想,自己刚才分析的这些,明明就应该是公关部的职责才对。莫非是周子衡发现她在偷懒睡觉,所以随便出个题目抓她回来继续工作?

周子衡听了之后点点头,似乎还在评估这段分析的可行性,坐在沙发上的周子扬倒先开了口,笑着说:“大哥,如果你真的要约白欣薇,我倒可以帮你这个忙。”

“哦?”

“我和她是国外一起念书的同学,关系嘛也还不错。”

“这样……”周子衡瞟了弟弟一眼,“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又对陈敏之说:“陈助理,分析得很好,你先回去工作吧。”

直到精明干练的女助理出去之后,周子衡才冷淡地说:“假借我的名义把人家叫进来看一眼,你是不是闲得慌?”

周子扬不以为然:“我确实很喜欢她,精明能干,而且还漂亮。”

“喜欢是什么意思?”

“大哥你一直都是这方面的高手,自己理解去。”周子扬挑起嘴角笑了一下。

其实他的长相与周子衡有七八分相像,有一双天生能勾魂的桃花眼,深黑明亮。只不过因为年轻几岁,气质倒比周子衡更加张扬风流。早从少年时代开始,惹来的情债就数不胜数。

正是如此,周子衡才不得不出言警告:“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是陈敏之是我身边的人才,你少打她主意。”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周子扬嘴上抗议,撑着扶手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白欣薇的事你等我电话吧。”

陈敏之坐在外间的电脑前,听见门锁响动,有人从里面缓步踱出来。

看清来人之后,她很快站起来,垂着手站立在桌边。

年轻英俊的男子停在她面前,眯起眼睛笑:“不至于这么急着送客吧?”

纤长的眼睫轻轻震动,陈敏之只是低垂下视线,嘴上回应:“这是礼貌。”

“我还以为替我倒杯茶,请我坐一会儿才是礼貌呢。”周子扬慢条斯理地说。

“你想喝什么?”陈敏之愣了愣才问。

“都可以。”

“那你先坐着等一会儿。”

她在转身去茶水间之前,特意先将自己的转椅推到周子扬面前。

“怎么,”周子扬轻笑一声,目光停留在这张明秀的脸上,语气有些难测,“还怕我连这两步路都走不了?又或者,你招待所有人都这么周到?”

陈敏之怔了一下,习惯性地避开他的眼睛回答道:“不是的。”

“这么说来,我还是比较特殊的了?”

面对这样隐晦的调侃,也不知怎么的,处理任何事情都能游刃有余的陈助理居然有点应付不来。此时她只能维持着端正的神态,眼观口口观心,连看对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尽量保持着语调的正常,避过他的问题,只是说:“你先坐,我去倒茶。”然后快步离开,就连自己都感觉像是落荒而逃。

茶水间里空无一人,陈敏之好歹能够静下来喘口气了。

真是没用啊,她暗暗斥骂自己。为什么每回遇到周子扬,她都会表现得像个受了委屈又不敢吭声的小媳妇?

哦,不对,其实更像是高中的纯情少女看见自己暗恋的对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对他有好感,而与他外型相像的周子衡,在她的眼里却永远只是单纯的上级和老板。

不不不,她想,她不应该喜欢上一个花花公子的。这样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可是他偏偏也喜欢来招惹她,时不时就来公司晃悠一圈,让她想要忽视他都很困难。

周子扬只喝了小半杯毛尖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陈敏之起身要送,他摆摆手,毫不在意:“没事。”

陈敏之只得笔直地站在原地,目送他微跛着走进电梯下楼去。

听说那条左腿是在三年前的一次滑雪中意外受伤的,伤得很重,因此留下了后遗症,连走路都受了影响。加上最近天气不好,行动比上次见面时似乎更加困难了一些。

站在桌边呆立了一会儿,陈敏之才慢慢收回心神坐下来,打开电脑继续整理关于此次并购的相关资料。她跟在周子衡身边的日子不短,所以深知他的脾性,周子衡在公事上的严苛要求简直与平时那副看似漫不经心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令她丝毫不敢马虎。

正当陈敏之集中精神做事的时候,旁边沉重的柚木双门开了,周子衡一副准备外出的模样,临离开之前将一张便笺摆在办公桌上,简单地吩咐:“下周一下午四点,替我送束花。”

白色的便笺纸上有一个地址和一个女性人名。

陈敏之依照惯例确认了一下:“送红玫瑰吗?”

周子衡说:“玫瑰俗气。换一种,你亲自去一趟花店。”

陈敏之不由得愣了一下。送花送礼物这样的事向来都是她做主,周子衡从未过问过,今天这样的情况倒是前所未有。

她留了个心,于是又问:“只送花就可以了?”

周子衡本来转身欲走,闻言却停下脚步微微眯起眼睛,仿佛确实认真思索了一番,然后神色如常地说:“只送花,但是不需要留卡片。”

电梯门缓缓合拢之后,陈敏之才重新低头看了一眼便笺上的内容。

舒昀。

一个十分陌生的名字,她很确定这个名字自己从未听说过。而在给花店打电话的时候,陈敏之这才忽然想起来,老板好像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叫她给哪位女士送过礼物或鲜花了。

即使是再精干的职业女性,也难免有着八卦的本能,这时陈敏之不禁默默地猜想,这个舒昀究竟是周子衡的又一位新欢,还是他风流史的终结者?

收到花束的时候,电视台的活动刚刚结束,舒昀正在化妆间里卸妆。刚才她唱了一首歌,许是发挥一般,站在台下的Nicole脸色不大好看。

助理小乔替她把那一大捧醒目的粉紫色郁金香拿进来,整张脸都被挡在后面,笑嘻嘻地说:“小舒姐,给你的!”

“不错啊,这么快就有粉丝了。”旁边有人笑着凑过来围观。

“或许是男朋友呢!”

“不会吧,要是男朋友就该送玫瑰了。对吧,舒昀?”

舒昀放下卸妆棉,眼圈上还有没来得及擦掉的眼影,浓墨重彩的两圈,被几乎完全素净的脸庞衬得有些突兀。

她纳闷地接了花,却不知道是谁送的。

“看来真的是神秘粉丝。”小乔喜滋滋地分析。

“不会吧。”舒昀不相信。

“那会是谁呢?”小乔的眼睛里放出星星点点的光,一副十足动漫人物的表情,双手合十摆在胸前,“难道是追求者?”

低头端详着那束花,舒昀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在心里过了一遍,最后面色一正,连连摆手否定这个揣测。

结果一行人刚刚坐上公司的车,她的手机就响起来。

“你现在有没有空?”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平静。

这个声音却让舒昀有点发愣,那束声势夺目的鲜花静静地摆在身旁的座椅上,她无意识地拿手指绕住细长的丝带,一圈又一圈,最后才出声,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静默了一会儿:“见面再说,可以吗?”

明明只是一句极其普通的问话,可是舒昀却仿佛产生了某种错觉,只觉得这是印象中从未出现过的谦卑的口吻,隐藏着的那份小心翼翼更是令人感到陌生。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脑海里竟会再次浮现出曾经那个神情嚣张冷酷、又有点傲慢的少年的身影。

其实本应当开口拒绝的,可是身体与思维仿佛并不同步,她的心在刹那间柔软了一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答应了下来。

抵达约定的地点已是半个多小时后。

高中母校门外的小吃街上正是一天之中生意最为红火的时候,灯光通明油烟四起,各式烧烤煎煮的香味吸引着长期住校的学生,这副热闹的场景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舒昀下了车,并没有立刻走近。她几乎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裴成云,他穿着挺括的深灰色风衣,修长清瘦,站在肮脏油腻的马路边,与小摊小贩以及一群半大不小的学生们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舒昀努力回忆了一下,发现即使是在他们读书的那会儿,他也是鹤立鸡群的。

印象中的那个少年孤高清冷,尽管有时脾气恶劣,但他沉默的时候整个人就仿佛一棵雪松,让人无法将他与任何喧嚣脏乱的环境联系到一起。

而事实上,当年她与莫莫郭林等人厮混成一团,课间或放学后成群结伴地出来瞎逛时,也从没在这样的地方碰见过裴成云。

反倒是多年后的今天,没想到他竟然会将她约来这里。

一路踩过脏兮兮的路面,舒昀的脚下还是做节目时穿的鱼嘴缎面高跟鞋,她担心弄脏了,于是低着头尤其小心,避过每一处低洼的潮湿和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废弃蔬果,最后终于来到裴成云的面前。

他见了她便问:“穿这么少,不冷?”

她垂头看看自己,确实时尚有余却稍嫌单薄。但她并不觉得冷,或者说这一路过来,自己的思绪根本就没有放在这上面。

她摇了摇头,只是问:“为什么叫我来这里?”

裴成云说:“今天不是你的农历生日吗?我请你吃东西。”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睛,语速不急不缓,好像不是在表达自己的迫切心愿,而是在陈述一个不能被改变的事实。

夜里寒冷的气息包围着全身。舒昀动了动嘴唇,这样的感觉有点陌生,令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变了。

其实隔了这么多年,有关于裴成云的印象始终都停留在当年那段时光里,仿佛那架远赴大洋彼岸的飞机腾空而起的一瞬间,所有她和他的记忆便都随之被封存了起来。

一直到了今天,她才突然发现他变了。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拥有异常平静的眼神和稳定的语气,他高大、成熟,他已经由一个男生成为了一个男人。其实他与周子衡不同,他的气质并不强势,然而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却又同样仿佛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几年之后再重见,他仍旧以一种不易察觉的姿态掌控了二人之间的主导权。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其实他约她出来,原本她也是可以拒绝的,可事实上恰恰相反。

只因为她心软了。当一个曾经那么高傲、甚至有些霸道的人用征询的语气同她说话的时候,她实在没办法狠心地拒绝他。

然而现在,舒昀却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下只是错觉罢了,或许自己应该重新审视眼前这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

两人找了路边的一家饭馆。隔了这么久,这一路上的大部分招牌都已经换了不知几番了,老板也不是从前熟悉的那位。舒昀浏览着简易的菜单,随便点了几样菜。她确实有点饿了,录节目的时候要时刻保持精力充沛的模样,实在是件很耗体能的活儿。

小店里上菜很快,裴成云举杯的时候说:“谢谢你今天愿意出来。”

这样生分,从前的他们是根本不需要说那两个字的。

舒昀心里不大好受,但还是笑笑:“是我该感谢你,竟然还记得我的生日。”

浮现在她唇边的那抹轻淡的笑意让裴成云觉得有些刺眼,他停了一下才说:“不会忘。”说完仰头,很快便饮尽了杯中的酒。

店里面积不算宽敞,他们就坐在进门的位置,其他几桌全都被学生占着。说来也巧,那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也是在为其中某人庆生,大家热闹开怀,于是更加衬得舒昀这边的冷场。

厨师的手艺不错,可这餐饭吃得食不知味,最后结账的时候舒昀主动拿出钱包,裴成云只拿眼角瞟了瞟她,直接将手中的钱递了出去。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脸色沉下来,全世界都知道他不高兴。

舒昀的手指在桌下紧了紧,脸上却还是扬起笑容:“其实应该我请你的,你回国我都还没请你吃饭呢。”

这样生疏的客套也不知有没有刺痛到他,裴成云只是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说:“来日方长。”

舒昀没再接话。

他站在店门口问:“想不想在附近逛一下?”

旁边就是母校,其实舒昀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过这里了,说起来心中确实有些莫名的想念。然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改天吧,我有点累了。”

“好。”他也不勉强她,只是换了个话题:“工作很辛苦?”

“还好。”

“怎么会走上这条路的?即使我是所谓的圈外人,也明白你这个圈子不好混。”

“想要追求更好的生活呗。”她挑起漂亮的眉毛笑了笑,看似十分轻松,“有天赋不利用,那是傻瓜。”

其实这句话是Nicole经常用来训诫她的,但是被她这样说出来,却带着几分肆意的傲慢和势利。

果然,裴成云侧过脸来,神色微讶地看了她一眼,可是最终什么都没说。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临下车之前,舒昀轻声道谢。

“你非要这样客气吗?”当她去拉门把手的时候,裴成云终于缓缓地开口问。

她转过来,花圃里莹莹的灯光正好打在她的脸上,仿佛古老的泛黄胶片,光阴交叠,将表情凝结得似虚非实。她沉默了一下才说:“我也不想的,可是没办法。”说完便不再看他,转身开门离去。

他没有追出来。

她一路快步走向大门,身后是一片寂静,既没有开关车门的声音,也听不见发动机的声响。她紧咬着嘴唇不再回头,直接在安保面板上输了密码走进公寓里。

这接连两次的见面,场面都算不上融洽。也许有些东西消失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不管记忆多么深刻,如今再期望像过去那样亲密无间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用钥匙开了门,屋里一片漆黑。因为最近受到Nicole几次三番严厉的教导,舒昀终于开始注重个人隐私,即使不在家也会将窗帘拉得紧紧的,外头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她觉得累,身心俱疲,踢掉高跟鞋,连灯都没开就直接摸进卧室去。地板微凉,她踮着脚就往床上扑倒,结果冷不防吓了一大跳。

床上有人!

她尖叫出声的同时,床头灯“啪”的一声打开了。

室内骤亮。

英俊的男人双手交叉垫在脑后,半躺在床上不怀好意地关怀:“吓着你了?”

简直是明知故问!

舒昀抚着胸口,好半天才把提到嗓子眼里的一口气咽下去,不禁怒目而视:“你怎么来了?”

“我还没问你呢。”周子衡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你去哪儿了?我在这里等得快睡着了。还有,我送的花呢?”

“放在公司车上忘了拿下来。”舒昀只回答了后一个问题。

“看来你已经猜到是我送的。”

“除了你,没人会做这种事了。”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只是累了。”

“我又没说是因为别有原因。”他停下来,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

舒昀感到有些不在自,毕竟说谎不是她的强项。她说:“我要去洗澡。你呢?”

“哦?这是在邀请吗?”周子衡笑了笑,“你倒是很少这样主动热情。”

她停下拿睡衣的动作,撇动嘴角,露出鄙夷而又恼怒的神色:“我是问,你什么时候离开?满脑子色情思想!”

“谁说我要走?”私闯民宅的不速之客占据着屋里唯一一张大床,理所当然地宣布道:“今晚我睡在这里。”

事实上,舒昀想不起来当初为什么会给周子衡一把备用钥匙了。或许原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因为她糊涂,常常丢三落四,担心某天进不了家门。可是现在,那把钥匙却成了引狼入室的工具。

第二天一早,一遍又一遍的电话震铃声惊扰着美梦。

舒昀翻了个身,迷迷瞪瞪地看一眼时间,才六点半,估计天都还没亮呢。可是身侧的人已经起来了,接了个简短的电话之后对她说:“我先走。”

“去哪儿?”她睡意未消,不免有些茫然。

“公司。”周子衡穿好衣服才又说,“早上有份合约要签,你再睡会儿。”

他没告诉她,历时几个月的并购行动终于到了尾声,今天一切都将尘埃落定,而他昨晚过来找她,只是为了睡一个安稳的好觉。

其实周子衡向来都有轻微的神经衰弱,但他近来发现,只要抱着她,再大的压力都会统统化为无形,漫长的黑夜似乎变得极其好打发。

他很快就收拾妥当,临出门时又不忘折回来,捏了捏她的脸,吩咐道:“下回你去买副剃须刀放在家里,随时备用。”

舒昀其实什么都没听清,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是随便含糊地应了一声。

“真乖。”周子衡这才满意地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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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女尊文,美男多多,一女N男,不喜者慎入!】文案之正剧版:【牡丹花开,凤现沧穹】沧穹国皇室流传五百多年的预言,重生后的姬月容,轻抚着胸口的妖冶花骨,嗤笑不已。让我信命吗?那我为何会来到这里,为何流落民间。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花骨二开,沧穹必灭】原来预言有上下二句,前一句能让她坐拥九天之上,后一句却使她坠入无底深渊!谁能认定她姬月容会是沧穹的第二朵花骨,毁灭沧穹国的灾星。前世,那缥缈的感情,她付出全部;今生,属于她的东西,绝不会退让;拨乱反正不是她最拿手的!本文又名《醉华颜(女尊)》精彩片段回放:‘微微张翕的红唇,引人睱思。呃…大概,也许,应该,我不小心又触犯了沧穹国男子不能接受的清白之说了吧!’姬月容想到前几天才被逼定下的正夫,原因只是因为扯下他的面纱。现在,她都窜到人家的怀中,这后果……不,不会的,怎么说他们也算得是对表兄妹,这兄妹之间近距离接触下,常理,呼~只是常理…“紫色……很适合你。”“哼~厚颜无耻!”巫行玥眉头不易觉察的微皱。“今夜不知是月光迷人还是美色蒙眼,我很想亲亲你的脸!”“你去死。”“哦~你是想毁了沧穹国,呵呵!生为国师的你,竟要毁了它。”姬月容如恶魔在低诱着天使般,“那…你能付出什么代价呢?”“只要你愿毁灭沧穹,开出你的条件。”“任何条件吗?”“是。”“那你帮我生个紫瞳娃娃吧。”*越逍:我一直等着你,幻想着你骑着朱赤马带着花轿迎娶我。姬月容:时间能改的东西太多,你说不愿意做凤后,现在,你仍然是凤后,不过……是属于我的凤后。姬月锦:你承诺,帮我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那么,娶我。姬月容:如果这是你的要求,便如你所愿。巫行玥:我……能指明你的命运,做为交易,你得为我保守秘密。姬月容:命运?我从来不信命。所谓的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掌之内。方燕含:众是翻江巨浪,我力小人微,便是做雨伞为也挡一时风雨,也不后退。姬月容:我早知你的决心,却不知你执念之深。君子涟:我唯愿独身伴于君家,终生不嫁!姬月容:我看上你了,今天你是嫁也得嫁,不嫁……我便抢。PS:美男正在慢慢增加中!(请喜欢的朋友收藏,点击,票票~你们的支持是微微更文的最大动力)☆★☆44028337,这是好友小秋帮微微建得群,有兴趣的朋友进来玩哦~敲门的暗号是书中任意的名字!☆★☆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