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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插手案件

警务处长办公室里,苏格曼总监听完了谢探长、高警官和迪克森三人的汇报,感到事情十分棘手,也十分怪异。苏格曼阴沉着脸,双手交叉放在大肚腩前面,两个大拇指互相绕着。

不就死了个人嘛,宪兵队居然插手了,这会不会是日本人的阴谋或圈套?法租界居住着近十万外籍人士,其中以犹太人、白俄和西欧各国人士居多。自珍珠港事件以来,英美人士大多被日本人关进了隔离区。以往租界里发生的涉外凶杀案,都是由租界巡捕房自行侦破和处理的,除非重要案犯,会循例引渡给设在虹口的日本租界当局或特高课、宪兵队。

苏格曼暗自思忖:为什么日本人这次一反常态,要来插手案件,强行接管?仅仅因为死者是个日本公民吗?果真如此,问题倒也简单了。但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包括日军公开占领英美租界等重大事变,不得不让苏格曼多想一层。万一这不是普通的接管案件,而是日本人有意设下的圈套,一个栽赃陷害的借口,然后编造出一大堆理由,接着就出兵占领法租界,那问题可就要严重得多了。他有点儿不敢再往下想了,日本人最爱干这种倒打一耙的事,卢沟桥事变不就是个明显例子吗?我们以往的教训难道还少吗?苏格曼越想越觉得问题严重,后脊梁骨“咝咝”地直冒凉气。

“对于日本人插手案件,你们怎么看?”苏格曼不无担忧地扫视着三个属下的脸。谢探长知道总监的担心何在,但他故意正话反说,展颜微笑道:“日本人接手最好,省得我们瞎忙活一场。大家乐得清闲自在呀。”

高警官随声附和:“是啊,这种涉外案件查起来难度大,手续繁杂,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我们干不划算。而且,这种人命案即使破了也没多大油水嘛。”

迪克森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普通的凶杀案,难度不大,鉴识我已经全部做出来了,可惜呀,结果全用不上了。”

苏格曼把他对日本人的担心跟三人详尽分析了一遍,最后说道:“你们三个是我最信任的部属。这次日本人突然插手案件非常蹊跷。我倒不担心别的,最怕日本人借机寻衅,恶意栽赃,利用事件挑起事端,那我们法租界不就危险啦。所以,我决定,这个案件的侦破不能停,要暗中继续做下去。当然,这一切要瞒过所有人,偷偷地干,决不能透出半点儿风声。万一,我是说万一将来日本人翻脸不认人,我们也能拿得出过硬的证据。”

谢探长点点头道:“总监请放心,我早想到这一层了,今晚我就行动。”苏格曼叮咛道:“一定要瞒过日本人的耳目,有进展随时向我汇报。”

日本人统治下的大上海,上午像个淑女,中午像个白领,夜晚像个荡妇。深夜三点钟,大上海从一天的癫狂和喧嚣中逐渐沉寂下来,满街的霓虹灯像醉鬼的眼睛,闪闪烁烁,光怪陆离。

苏州河边的礼查饭店已经没有一星灯光,后门的玻璃大门已经上锁,但并没有人值守。谢探长和高警官穿着黑色夜行衣悄悄靠近门口。谢探长掏出一串万能钥匙,逐个试了试,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门锁打开了,二人一闪身溜了进去,直奔1209号房间。

二人打开了微型电筒,对全屋进行了仔细搜索。突然,高警官找到小半张撕碎的黑白相片。

谢探长接过那小半张照片看看,只见照片的边角有撕裂的痕迹,照片上有个日本军官手举着战刀,做出劈砍状,他前面有个人跪在地上,但看不见脸部,显然那人的脸在另外半张照片上。

谢探长揣起照片,拿起茶几上的玻璃烟缸仔细端详着,用手指把烟缸壁上几粒灰烬粉末粘下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装进了取样瓶里。谢又走进洗手间,在抽水马桶上观察了一会儿,从马桶壁上也找到了同样的灰烬粉末颗粒。

二人又仔细搜查了一遍房间,擦干净所有的指纹,溜出房间,照原路返回。

当晚,他们把新证据交给迪克森。第二天,迪克森举着一张胶片道:“探长,老高,你们看,我从昨晚的半张照片上提取出两枚指纹,一枚是死者的,另一枚可能是凶手的。从水果刀上也提取出了相同的两枚指纹。另外,谢探长从烟灰缸和马桶壁上找到的灰烬粉末颗粒的性质完全相同,是同一来源,经过和半张照片上燃烧过后的灰烬比对,三者完全相同。这说明灰烬是来自照片的。另外,地上两摊血迹也不是同一个人的,只有一摊血迹是死者的,另一摊很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很显然,这些灰烬是凶手烧掉另外半张照片时留下的。”谢天地说。案件一下子有了突破性进展,迪克森和高警官不禁交换了个满意的眼神。高警官嘲讽道:“这个中村太马大哈了,照片这么重要的证据竟然没发现,嘿嘿,也许是我运气好吧。”

谢天地揉了揉发红的眼角,举着指纹胶片端详了半天道:“凭运气是破不了案的,破案要靠过硬的证据。现在,这半张照片就是整个案件的线索或突破口。我昨晚通宵没睡,思考了一整夜,再结合刚才老迪的鉴识结果,我来做个演绎推理。

“这件案子首先有五点可以确定:第一,死者排除了自杀和意外死亡的可能,确系他杀;第二,死者池部死于凶手刺入左腹部的水果刀,水果刀就是杀人凶器;第三,案发现场只有两个人在场也无疑问。第四,死者池部死前曾与凶手经过一番激烈搏斗,这从池部脸部和牙齿的伤可以得到证明。我推断,池部与凶手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可能因为某件事起了争执,或者在争抢照片,这样半张照片就可以解释得通了。二人气急之下用水果刀互刺,但究竟是谁先动的手我们先放一放,他们之间肯定有重大分歧。凶手被池部刺中过身体的某个部位,地毯上也留下了凶手的血迹。凶手拔出刀反过来刺中池部之后,发现自己重伤了池部,慌乱之中捡起另外那半张照片,在烟灰缸里烧掉,将灰烬倒入抽水马桶冲掉,以掩盖自己行凶的痕迹。第五,凶手没有发现掉在床下的那半张照片。凶手逃掉之后,池部还没有咽气,他想爬到门口开门呼救,造成了地毯上拖动的血迹,但因流血过多,最终他死在了门口。”

高警官佩服地点头道:“探长果然高明,分析得丝丝入扣。我想说的是,从用水果刀杀人这一点来看,凶手显然不是谋杀,而是临时起意的过激反应。或者正如探长分析的那样,二人为了某件事起了争执,很可能就是争夺那张照片,当然也不排除争抢别的东西。最终二人大打出手,而水果刀就在手边,顺手拿起刀来,捅入了对方的身体。”

“对。还有,”谢探长补充道,“按理说,水果刀是杀不死人的,如果不是恰好刺中动脉血管的话,池部很可能不会死。从这一点来看,凶手可能也没想到这一刀下去会致死人命,所以凶手慌了,想赶紧逃之夭夭,跑之前他翻箱倒柜,把池部身上的钱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卷走了。”

迪克森点点头道:“从池部身上,的确没有找到任何钞票和其他值钱的东西。”

高警官有些疑惑地说:“探长,我觉得这案件的性质不像是谋财害命,如果凶手只是为了谋取池部的钱财,那为什么还要在事后把照片烧掉呢?”

谢探长嘉许地笑了,“聪明,小高,看样子你的课没白上。这就是整个案件的关键。被翻乱的柜子、乱七八糟的箱子、满地的衣物、被掏空的衣兜,全是掩人耳目的假象,做成一个谋财害命的假现场。而真相是什么呢,就是那半张照片。

“还有一点需要注意,一个日本人,千里迢迢来到大上海,会随便把人带进自己的房间吗?不会的。特别是在战争期间,任谁都会谨慎小心的。能够带进房间的人,不是池部的老朋友,也是老同事,或者是老熟人。也许池部到上海来,正是凶手约他前来的。池部来干什么?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导致了动刀?目前还不好说,但肯定跟照片有关。”

高警官道:“但我还有一个疑问。你刚才说能和池部见面的一定是他的老朋友、老同事或者老熟人,但我们上哪儿去找这个凶手呢?”

谢天地诡秘地一笑:“破案最关键的是思路要正确,思路正确了侦破方向才能正确,千万不要被假象所误导。按照一般生活逻辑来说,两个人初次见面,一般都是在餐馆或咖啡馆,然后才会前往住处,对不对?你拿着池部的照片去附近的餐馆或咖啡馆打听打听,问一问侍者有没有人见过照片上的人。”

迪克森点头道:“我马上把池部的照片复制50份,让包打听小队去各个餐厅和咖啡馆询问。”

第三天上午,老魏走进谢探长办公室,把两张证件递了过来,“老谢,你要的证件办妥了。”

谢探长正在接听高警官打来的电话,一面挤挤眼,一面用手示意让他先放在桌上。老魏放下证件,笑吟吟地转身离开了。

谢天地听高警官汇报说,在霞飞路特卡琴科咖啡馆发现了见过池部的侍应生,谢天地立刻打电话让迪克森赶去画模拟像。

放下电话,他拿起两张假证件端详着,觉得很满意,立刻就给庄丽媚打了电话。

“您是……噢,我听出来了,是无趣神探先生啊,怎么,是不是要告诉我证件办不了,我就知道你办不了。”庄丽媚故意道。

“嘁,恰恰相反,证件已经办妥了,我这么大一神探,上海滩有我办不成的事儿吗?美人总是爱享受现成的嘛,我会差人送过去的,外带一束红玫瑰,敬请笑纳。”谢天地调侃道。

“红玫瑰?谢谢你的痴心妄想,我已经一周没有往窗外扔花了,你忘了,我对警界小开不感兴趣,对粉头探长更是敬而远之,我倒想叫来人带给你一件上次忘了拿走的东西。”电话那头庄丽媚娇俏、佻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什么东西?”“拘捕证啊!”一串得意的笑声震得谢天地耳膜生痛,这个小骚货真他妈难缠,谢天地在心里暗骂一句,遂定了定神,对着听筒谑笑道:“哦,那个证呀,你先留着吧,反正拘捕期还没过呢,什么时候我高兴了,会再次带着手铐登门拜访的。拜拜!”

他愤愤不平地撂下电话,心里一直痒痒的,酸酸的,火火的,他妈的,下次一定要给这个小骚货一些足够的教训,不怕她不低下高贵的头颅,哼,想和我玩?咱们走着瞧!

又是忙忙碌碌的三天过去了,高警官和迪克森终于带来了喜人的消息。“重大突破呀,探长,”高警官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我们找到肇事凶手的下落了。”

“啊?这么快?”俄顷,苏格曼总监推门而入,高警官急切地汇报道:“总监先生,我们在霞飞路特卡琴科咖啡馆找到了见过池部的人,一问,原来池部和那个男人在咖啡馆见过三次面,我立刻叫来迪克森,按照几个侍者的描述画了模拟像,就是这张像。

“按图索骥,终于在和平饭店查到了此名男子的下落。此人刚好在案发前三天入住和平饭店1803号房间,案发当天失去了踪影,连离店手续都没办,押金也没取,显然是畏罪潜逃。我们立即检查了他住过的房间,发现他的行李已不翼而飞。”

“此人叫什么,哪国人?”苏格曼问。“叫本·门多萨,菲律宾人,28岁,随身行李只有一个牛皮箱子。来时穿一身灰西装,留平头,肤色较黑,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和日语,说来上海是旅游观光的。”

“啊,说日语?”谢探长和苏格曼警觉地交换了眼神。总监把模拟像平放在桌面,口中喃喃道:“门多萨?菲律宾人?战争期间跑到上海来旅游观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谢探长紧锁双眉,沉吟半晌道:“案件破到如今这个份儿上,已经相当的不容易。我们不仅掌握了凶手的指纹、血型、凶器,相貌,还掌握了凶手的姓名、住处和语言,下一步只要找到凶手的藏身之地,案件就算告破了。但是,难题也接踵而至,上海这么大,人口这么多,要找到门多萨,犹如大海捞针啊。”谢天地后半句话说得言不由衷,对怎样找到凶手他其实心中早已有了“小九九”,门多萨肯定逃不出他的手心,不然他就不配称为上海滩第一神探。但在巡捕房混,傻瓜才会说真话,他就给总监玩了个障眼法。

迪克森插言道:“如果门多萨藏身法租界,我们出动六个巡捕房的全部人马,挨门挨户搜捕和逐一排查,恐怕也得三四个月,可凶手如果藏身于日占区和华界,我们就不能越界搜捕了。依我看,我们不如就此罢手,停止侦破,方为上策呀。”

高警官接过话茬儿说:“老迪说得对,我看也应该停止,再查就是犯傻,没任何意义。”苏格曼用嘉许的眼光望着手下,“你们说得都很在理。现在各巡捕房经费几近枯竭,正在裁人缩编,有必要再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查一个毫不相干的日本人吗?没有油水的事还是让傻子去做吧。”“总监英明,”谢探长说道,“其实我们最初的目地已经达到,如果日本人借机寻衅,恶意栽赃的话,这些证据已经足以自保了。”

苏格曼示意让高警官和迪克森回避一下,等二人出了门,总监关严了房门,压低声音神秘地说:“老谢,其实我们做的一切不会白费,现在已经有人想和我们做笔交易,要花钱买我们的鉴识结果和凶案线索,这人你猜是谁?”苏格曼刚要说出来,但转念一想,还是先捂捂吧,因为不论是租界巡捕房和驻屯军司令部、宪兵队、特高课、汪伪76号之间,都互相安插有密探,他可不想让本案线索在变成真金白银之前长翅膀飞走。“好了,我们去马林斯基咖啡馆吧,到了那儿,谜底就揭晓了。”

“那……好吧,我们走。”谢天地站了起来,要去见谁,其实他心里已经猜着了七八分。

马林斯基咖啡馆就坐落在霞飞路中段,不显山不露水,顾客也不多,但它在上海情报圈里可是大名鼎鼎。这里对外是间地道的咖啡馆,可对内的名称是“远东情报俱乐部”,管委会都是白俄富商。这里的会费贵得惊人,因为这里经营着天下最昂贵的商品——情报。情报俱乐部里做的是一桩桩非常赢利的生意,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好几百名世界各国自行开业的“职业间谍”和“情报贩子”常年麇集于此的原因。除了职业间谍外,在这里混的大多数人不领政府薪水,全凭倒卖情报过日子,即使没能发大财,至少也可以让他们交得起这里昂贵的会费,同时还能在租界中混得体面光鲜。

眼下国难当头,局势艰危,情报显得愈发重要,行情一路看涨。来这里买卖情报,行话说是“开盘口”,这里潜规则盛行,人人都有四五重身份,从没人随随便便开盘口。

交易用的货币有美元、英镑、马克或换算成等值的金条,也可以用当时在中国广泛流通的法币。交易不收支票,只收现金。在情报价格方面,分成五类、二十个等级,价格也是随行就市、水涨船高。

交易方式一般分为三类,一类是“face-to-face”,即买卖双方当面交易;二类是“back-to-back”,背靠背交易,即买卖双方都到场,但在不同房间就座,由一个中间人两边递话的交易;第三类是“Agent transaction”,即买卖双方当事人都不到场,由双方派出代理人进行交易,代理人将对方的要求和条件打电话告诉自己的委托人,并在成交后收取交易费。之所以会采取这些方式,主要是为了保护当事人的隐私和交易者的人身安全。

下午3点差5分,苏格曼和谢天地来到马林斯基咖啡馆,刚进门就被服务生领到三楼一间私密的豪华包厢里。一会儿走进来两个日本人。

苏格曼急忙站起身,毕恭毕敬地握着年长男子的手道:“哎呀,机关长阁下,这点儿小事,怎么还劳您驾亲自跑呀?”

机关长叫加藤毅雄,是日本特高课总负责人,也是日本在上海最大的间谍头子。他的前任是参与策划和制造了皇姑屯事件,后来又劫持末代皇帝溥仪,组织建立了伪满洲国的土肥原贤二。加藤是土肥原的学生和接班人,与梅机关的影佐祯昭机关长都是“将”字号的大人物。

加藤长着方正脸庞,五十余岁,两鬓斑白,生着一脸肥肉,厚厚的唇上蓄着一撮仁丹胡。两道剑眉下,目光如炬。他今天没穿军装而穿着便衣。加藤故作轻松地笑笑说:“二位破案神速,劳苦功高,我不亲自出面,礼节上说不过去嘛。”加藤偏头对谢天地嘉许道:“谢探长不愧为上海滩第一神探啊,一个让中村束手无策的案件,在你却易如反掌,手到擒来,令人不得不衷心佩服啊。”

谢天地谦逊一笑,起身鞠了一躬,“机关长过奖了,我非常愿意为阁下效劳。”苏格曼不无担忧地问:“机关长阁下,您看……中村君那边……还有宪兵队……”加藤满面鄙夷地一挥手,“你不用顾虑,宪兵队我打个招呼就行了。中村是个地地道道的蠢货,破案根本指望不着。好了,先谈谈你们的破案思路,再把你们的宝贝东西拿出来吧。”

谢探长先把破案思路和侦破过程详细述说了一遍,接着,把凶手指纹胶片、死者和凶手的血液样本以及化验结果、死者身份证原件、半张撕碎的照片原件、焚毁照片的灰烬粉末颗粒等证据全部摊开在桌面上。最后,谢天地又拿出了凶手的模拟画像和案情调查报告,也一并推到了加藤面前。

谢探长指点着画像说:“这人就是凶手,国籍菲律宾,他在和平饭店用本·门多萨的名字登记住宿。凶案发生后下落不明。”

看着满满一桌的证据加藤连连慨叹:“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专业。总监先生,多亏了你,还有你培养的杰出侦探和法籍专家队伍,让我们省去了许多麻烦,加快了案件侦破的最终进程。现在,可以开出你的价码了。”

苏格曼谄笑着伸出一个巴掌,心虚地翻了两番,小心翼翼地说:“机关长阁下,我要的不多,拿回成本就行。您要知道,为了破案,我是下了血本的,投入了五个侦探,连轴转七天七夜,出动了200余巡捕全区域调查,取证近500人次,录口供1000余页……”

加藤不耐烦地挥了下手,一个助理走上前来,把一个小箱子放在桌面,他摊开两手道:“总监先生,我想四十根金条应该值回票价了吧,你就用不着谦虚了,照单全收吧。”

总监露出一副贪婪相,一把把金条搂进怀中。加藤随手拿起模拟画像,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对二人道:“你们看看这二者是不是同一个人?”

苏格曼和谢探长凑近一看,顿感震惊万分,照片和画像竟然如出一辙!

加藤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这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这家伙决非什么菲律宾人本·门多萨,而是我大日本皇军的一名中佐军官,其真名叫荻岛康弘。荻岛在叛逃前的职务是日本皇室御用摄影师。他曾深受裕仁天皇的信赖和器重,得到皇室成员们的喜爱,曾出版过五本摄影画册,在欧洲举办过个人影展,也算是个颇有名气的摄影家了。但不幸的是,他在菲律宾执行任务期间,多次违反军纪,妄自尊大,目无上司,捏造命令,逃离了军队,冒用别人的姓名和证件潜入上海,犯下了杀人的罪行。更为紧要的是,他在叛逃之前,窃取了一份机密文件。这份文件是帝国最高军事机密,一旦落入敌手,将会给皇军带来巨大灾难。所以,上头命令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浑蛋给我揪出来!”

“荻岛康弘……荻岛康弘?”谢天地小声嘀咕着这个名字。

在回程的轿车上,二人一路沉默,苏格曼掏出手绢擦着额角的冷汗,长叹一声,“唉,噩梦终于结束了。”“噩梦结束了,真是谢天谢地。”谢天地小声嗫嚅道。

谢天地扫了一眼被总监搂得紧紧的钱箱,预感到刚才只不过是序幕,一场好戏、正戏、大戏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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