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以为我不敢！”墨南灏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既然是新皇，又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不过，你可以杀了我，却杀不尽我手下的人，到时，他们会双倍奉还，到你最爱的人身上！”墨南浔狠狠甩开墨南灏的手，挺直脊背，往礼贤宫的方向走去。
墨南灏站在原地，将拳头握紧，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怎么办？自己还能怎么办？阿志说的没错，如今江山唾手可得，莞水仙虽然不是自己的挚爱，却是最能理解自己的人，自己又有什么不知足？既然，自己已经回到了这里，那么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就和闵倾城，就此相忘于江湖罢了。
墨南灏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回到凝晖堂。见墨南灏终于回来了，阿志连忙迎了上去：“五爷，您这是去哪了？阿志担心的不得了。”
“怎么？怕我又跑了么？”墨南灏冷冷瞥了阿志一眼，缓步走了进去。想了想，似乎除了那冰冷的书房，自己也无处可去，便转了个弯，走进了莞水仙的房间。
莞水仙听到门口有响动，微微抬起头来，眼中有着一丝惊讶，却一闪而过，将怀中的孩子抱到墨南灏面前：“想抱抱她么？”
“嗯。”墨南灏应着，从莞水仙的怀中接过月晴，指尖轻轻点了点月晴的鼻尖：“叫阿玛。”
莞水仙看着墨南灏眼中含着微光，嘴角却没有笑容的样子，忽然开口问道：“你做出选择了么？”
“我不知道。”墨南灏摇了摇头，视线依旧停留在月晴身上，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你在犹豫什么？是责任？还是权利？为什么你不问问自己，这些真的会让你快乐么？我之所以放弃你，就是不愿在看到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可若是你自己失了勇气，我做这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呢？”莞水仙望着墨南灏的侧脸说道。
“所有人都在劝我，说我有着天下人最想得到的东西，又为什么不知足？为什么你却要劝我离开呢？”墨南灏不解道。
“因为我知道，你迟早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只是，这是一个永远不能回头的选择，你今日若是迟疑了，就再也不会有回头的机会了。”莞水仙的视线有些模糊，她本以为，自己再次见到墨南灏的时候，内心不会有任何的波澜，可当莞水仙想到，自己从此以后也再也见不到墨南灏的时候，心中却又有些不是滋味。没错，她清楚的知道，现在她让墨南灏离开的选择，是她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事，可是，想到怀中的小月晴，她又有一瞬间犹豫了，自己的劝告，之于自己、之于月晴，又是问心无愧的么？
“水仙，可是，我今天要是离开，你会恨我么？月晴长大后，又会恨我么？这天下的百姓，又会恨我么？”墨南灏终于将自己的顾虑说出了口，这么多天里，这个选择一直困惑着自己，像是纠缠在一起的水草，束缚着自己的双腿，让自己无法游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恨你？和你一样，我想过恨你，可是最终还是恨不起来。我想要留住你，是因为我爱你，你想要离开我，是因为你不爱我。我爱你没有错，你不爱我，也同样没有错，可我们却都伤害了对方。现在，我们扯平了。”莞水仙笑着望向墨南灏，墨南灏没说话，却也回以莞水仙一个同样灿烂的微笑。
猝不及防，莞水仙纤细的手指抚上了墨南灏的侧脸，柔声道：“你看，你为我笑过，为我担心过，为我愤怒过，也为我绝望过，这就够了。我想，我会永远记住你现在的笑容，我们原本就是朋友，最终，也要回到朋友的定位。”
“至于月晴，我不能替她轻易的评判爱与恨，更没有权利，替天下的百姓轻易的下这个结论。只是，墨南灏，若是有一天，当你什么都拥有的时候，当这世间的权利都掌握在你的手中的时候，你只会想起你唯一得不到的那个人。到了那个时候，你拥有的一切都会被缩小，而你得不到的，才会无限扩大。那个时候，你又会不会责怪月晴，曾经牵绊了你的脚步呢？你内心郁结，又真的可以，成为百姓爱戴的好皇帝么？”莞水仙反问道。
“我……”
“南灏，活在记忆里的人，是不会快乐的，而倾城，是你逃不开的记忆。既是如此，你又何必欺骗自己呢？”
墨南灏愣了一下，随即一把将莞水仙抱在怀里，和莞水仙相识这么久，结为夫妻也有了几个年头，自己却还是第一次，如此热切的，想要去拥抱这个女子：“水仙，对不起，我让你爱了我一辈子，我却也辜负了你一辈子。一切的一切，谢谢你，一切的一切，对不起。”
“我用爱的名义，也做了无数伤害你的事情，不是么？”莞水仙也缓缓环住墨南灏的脊背，轻声道：“你若是今后还会想起我，就放一只风筝吧，然后将线剪断，我想，我会看得见。”
“一定。”墨南灏有些忧伤的笑了笑。明明和莞水仙也已经好多个月不见，自己却觉得无关痛痒，可到了诀别的时候，告别的话竟是如此残忍。
“对了，有一句话我一直都没有勇气问。倾城，她恨我么？”莞水仙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怎么会呢？在她心里，你们永远都是好姐妹。”墨南灏想了想，还是说了个谎话。
莞水仙的神经却依旧十分敏感，她微微笑了笑，摇头道：“即便你不说，我也可以猜得到。不过，还是请你转告她，如果我有一天，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也请她不要恨我，好么？还有，对不起。”
墨南灏点了点头：“我会的。那么，水仙，再见。请你一定要照顾好月晴，也照顾好自己，答应我，好么？”
“我答应你。”莞水仙轻轻眨了眨眼：“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