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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颛顼——绝地天通逞淫威,附鱼重生是高阳(1)

北方的天帝颛顼,既善于欺下媚上,又专横残暴,所以先民们对他向来都没什么好感。这可以从人们对他相貌的描述中或多或少得到一些体现。据古书记载,帝颛顼是一个长着小耳朵,长脖子,人的脸,猪的嘴,麒麟的身子,猪的脚,两条腿骈生在一起的怪物。

和后来《水浒传》里的高俅一样,颛顼最先也是靠一些旁门左道来讨得他的祖父黄帝的欢心从而发迹的。颛顼很有些音乐天赋。传说他刚在若水边被妈妈生下来,听到风吹过万物的声音,就手舞足道,若有所悟。稍稍长大一些,他就命令天上的飞龙仿效宇宙八风的乐音,并把它谱成一部曲子,名为《承云》,献给自个儿的祖父黄帝。黄帝不但是一个忠实的音乐爱好者,而且还有着很高的音乐鉴赏能力。飞龙演奏时,先若有若无,若断若续,仿佛四月的熏风缓缓地拂过苍茫的大地;渐渐地,渐渐地,乐曲高亢激越起来,如万窍怒号,如激流猛湍,如叱咄,如怒喊,如号哭,如哀叹,如饮泣,如呼,如吸……黄帝完全沉浸在优美的乐曲中,仿佛置身旷野,如痴如醉。曲终了,四野空寂无声。黄帝仿佛还看到了旷野里的草木在摇摇曳曳地摆动。

毫无疑问,这次演出是相当成功的。而黄帝,也从众多的子子孙孙中对颛顼刮目相看,觉得这孩子既聪明,又孝顺,心里有着言语都难以表达的疼爱。

小试牛刀,就轻而易举赢得了祖父的欢心,尝到甜头的颛顼决定乘胜追击,企图达到自己更大的目的。

故伎重施,翻来覆去的就那些花样,只会造成审美疲劳。狡黠多智的颛顼决定另辟蹊径,让黄帝耳目一新。可是他只是个小孩子,身边的资源毕竟有限。怎么办呢?小颛顼苦思冥想,但总是设计不出满意的方案。满腹心事的颛顼在庭院里来回踱步,下午的太阳暖暖的,而陪他玩的猪婆龙早就偷懒溜到了墙根下晒太阳,此时已鼾声如雷。听到鼾声,颛顼更加心烦意乱了,他一脚踢醒猪婆龙,让它滚出去。

那猪婆龙,长得很像鳄鱼,只是嘴巴短了一些,有两三米那么长,身上披满了坚硬的鳞甲,四肢粗壮短小,既憨厚老实,又性情懒惰。被颛顼踢醒后,它一骨碌地爬起来,慌慌张张地跑到颛顼旁边,毕恭毕敬地站着。见小主人生气了,它畏畏缩缩的不敢多言,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憨厚地说:“小少……少爷,俺猪婆龙给你变个戏……戏法吧!”颛顼见他这股憨厚劲儿,也不由得转怒为喜了,回头看见猪婆龙的嘴角还挂着睡觉时流下的足有三尺长的口水呢。颛顼更乐了,揶揄道:“你还是先把口水擦掉再说吧!”猪婆龙低头一看,只觉得面红耳赤,忙不迭地擦了,一个滚儿打在地上,笨拙地翻过庞大的身躯,露出雪白的肚皮,四脚朝天地仰躺在地上,伸出粗壮的两脚,敲打着自己胖胖的肚皮,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美极了!猪婆龙摇晃着脑袋,扭动着屁股,有板有眼地敲起来。看着它憨态可掬的样子,颛顼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过之后,颛顼想:“我何不……”

任何君王都有自己的弱点,而佞幸小人们往往是通过抓住帝王们那些弱点,从而使自己无往不胜的。当颛顼把猪婆龙进献给黄帝后,黄帝自然是龙心大悦,立即封猪婆龙做了天上的乐师。黄帝心里想:这小子能模仿风吹过万物的声音,从而制作出一部优美绝伦的乐曲,说明他天资聪颖;屡次向自己进献乐舞,体恤我日理万机的辛劳,说明他忠孝;能够从别人所认为一无是处的猪婆龙身上,洞察出潜藏在它身上的音乐天赋,说明他善于发现人才;发现了人才,又乐于推举,不掩人所善,说明他心胸开阔,气度宏伟……黄帝越想越开心,越发觉得自己的这个孙子出类拔萃,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才,立马就颁下谕旨,让颛顼即刻启程赴往东方,到少昊所创建的鸟国里去学习政务,因为少昊卓越的政治才干是在天国里家喻户晓的,颛顼向他学习,将来一定能够成为具有雄才大略的优秀接班人。

颛顼就这样如愿以偿了,只是可怜了猪婆龙的子孙后代。后来地上的人们知道了猪婆龙的肚皮敲起来原来是这样的铿锵带劲,就大肆扑杀猪婆龙,用它的皮来蒙鼓。这样,人间自然是多了不少的欢声笑语,可是猪婆龙却越来越稀少,几乎灭绝了。

颛顼被派往东方的少昊鸟国深造时才十岁。又经过了十年的锤炼,学成归来的颛顼已经长成了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

为了知道爱孙在这十年深造中学到了些什么,黄帝自然少不了对颛顼进行一番考核。

名师出高徒。对中央天帝御孙的前来访学,少昊自然不敢等闲视之,倾其所能地教授。所以,对黄帝的考察,具有相当理论修养和实践能力的颛顼来说,丝毫不在话下。黄帝见颛顼应对如流,谈吐儒雅,针砭时事一针见血,心里乐开了花。

那时,天庭刚刚被蚩尤大闹了一回,虽说最终是平定了,但黄帝心里终究觉得怏怏不乐。兼之自己已经年老体迈,天庭的政事又极为繁多,时有力不从心之感,而颛顼又年富力强,极为能干,遂打算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让他熟悉中央天庭的业务之后,就把帝位传给他,自己退居二线。

刚走马上任,颛顼就表现出了他非凡的政治才华。他认为老百姓之所以难于教化,是因为人心不古,巧诈滋生,为了一己私利,各自怀了鬼胎,坏了良心。而纠正这种不良风气,最好的方式莫过于使民风淳朴,淳朴民风的最佳手段莫过于礼,礼的精义又莫过于尊尊亲亲,男女有别。颛顼的这一套严密的推理受到黄帝的高度评价,于是黄帝立即就给了他足够的权力,让他按照自己的政治理想去改造出一个淳朴的世界来。

拿到尚方宝剑的颛顼,决定先从整顿男女关系入手。因为他认为女人天性妩媚,不肯老老实实在家安分守己,总想在外面勾勾搭搭,这样会惹出不少争风吃醋的风波来,影响社会治安;二来如果继续让女性长期在外面抛头露面,参与社会事务,随着她们见识的增长,不免会渐渐地轻视男人,影响男人在社会中的统治地位。基于这两点认识,“英明”的颛顼就制定了一条让人啼笑皆非的法律:女人不得无故出户,即或万不得已出了门,在路上遇到了男人,也得远远地给男人施礼让道,否则,严惩不贷。

这是什么法律啊!该条款一出,举国哗然,街头巷尾的老百姓都纷纷议论着这位少年得志的执政者,不知道他玩的是什么把戏。当然,最为不满的就是广大女性了,她们愤愤然了很一阵子,但终究不敢以身试法,还是规规矩矩地照办了。可是,时间一长,大家也就慢慢地懈怠了,觉得这法律既违反人性又不近人情,肯定时间一长就会不了了之,新官上任三把火嘛,不过耍耍威风摆摆架子而已。于是,就有几个大胆的女权分子走出家门,和往常一样与男人们调笑去了。

刚开始,颛顼看到自己的律令朝发夕行,满意极了,可没几天,手下的人就把那几个胆敢藐视法律尊严的女子报告上去了。颛顼一听,肺都气炸了,这群冥顽不灵的刁民实在是太难教化了!今天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不知道爷我的厉害!他立即派人把那几个无视法律的女人抓来,把她们绑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街口,请来一群巫师又是敲钟,又是击磬,大张旗鼓地做起一场法事来,说是要祓除她们身上的晦气。看着那些女人羞愧难当的样子,颛顼从心底升起一种强烈的快感,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那些可怜的女子,被他这么一番捉弄后,个个都噤若寒蝉了,在路上碰见了男人就像遇见了鬼,惊慌失措地逃跑了。

在那遥远的洪荒时代,人烟是极其稀少的,即使是素不相识的人,细细排起辈分来,都能扯出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所以,在那时候,兄妹成婚是较为自然而又普遍的事情。等传到颛顼的时代,同胞兄妹结婚的已经是很少了,但偶尔还是有的。社会在不断进步,被文明熏出了羞耻之心的颛顼认为,同姓通婚尚不可原谅,如果是兄妹媾和,那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可偏偏在颛顼不遗余力推行礼法的时候,有一对兄妹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结婚了!这还了得!颛顼得知后立即拍案而起,即刻打发人把这对不知礼义廉耻的男女流放到崆峒山的大森林里去,并且永远不准返回族群。可怜那对兄妹,深山老林里四处蛇虫出没,既没有火取暖,又没有食物充饥,兄妹俩只好紧紧地抱在一起,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悄无声息地死去了。兄妹死去的第二天,有一只神鸟从崆峒山飞过,偶然在冰天雪地里发现了这对僵硬的情人。它觉得他们实在是死得太冤屈太可怜了,就偷偷地给他们衔来了不死之草,覆盖在他们的身上。七年过去了,这对男女又复活了,只是由于死的时候抱得太紧,所以复活后的他们,身体早就融合在一起了,成为两个头,一个身子,四只手,四条腿的怪物。

整顿了礼法,急于想做出一番政绩的颛顼,又详尽地分析了蚩尤之乱的深刻内在原因,并作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绝天地通。

天地原来是相通的,有神人、仙人和巫师可以沿着天地的通道——天梯自由来往,以上达民情,下宣神旨。后来,随着社会的进步,民智的开发,地上有能力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他们也可以沿着天梯直接到天帝那儿上访,表达自己的疾苦,而神仙休假的时候也允许到地上的五湖四海游玩,总之,社会是越来越开放,越来越民主了。

正如人间一样,天上的政治斗争也是很激烈的。经过一番的角逐,刚烈的蚩尤受到了天帝的冷落,于是就跑到了民间,煽动苗民和他一起造黄帝的反,遂演成了惊心动魄的黄帝蚩尤之战。颛顼经过一番精密的分析,发现天地相通,神人杂糅,实在是弊大于利,不利于天庭的统治。再说,自己实施推行礼法的新政,也有不少的弊端,老百姓民怨沸腾,万一哪一天他们通过天梯爬上来向黄帝告自己的状呢?还有,黄帝子孙满堂,哪一个不觊觎天帝的宝座?谁敢保证他们不会也学着蚩尤,煽动下界的老百姓造自己的反,把自己撵下台呢?颛顼不寒而栗,赶紧递了一本奏折,添油加醋地把天地相通的坏处渲染了一番,建议黄帝得尽快把天地阻绝起来。

毫无疑问,他的建议又轻而易举得到了黄帝的默许。说干就干,雷厉风行向来是颛顼办事的作风。得到黄帝的许可后,他立即找来了自己的两个心腹——南正重和火正黎,让他们赶紧想办法把天地的通道堵塞起来。命令下达后,两位大神重和黎可犯难起来了,塞断天地的通道简单,直接摧毁昆仑山和砍断建木就行了,可是,昆仑山是黄帝的别宫园囿,建木是东方天帝伏羲童年的乐园,得罪了他们,不但自个儿吃不完兜着走,还会连累将来会作中央天帝的老大,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好一番的冥思苦想,重和黎还是觉得用笨办法的好——把天撑高一些,把地降低一些。这办法虽然吃力,但不会带来什么祸患,惹火烧身。于是,两人各自分头行动,重伸出自己一双钢筋铁骨的巨臂使劲把天往上掀,黎则像癞蛤蟆一样蹲在地上,尽力把地往下压。好在哥俩都天生神力,就这样,天越升越高,地越降越低,那些本来高耸云端的神山灵木和天空也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除了那几个法力无边的天帝之外,再也没有谁可以通过天梯自由往来于天上人间了。从此以后,神人不杂,阴阳有序,颛顼彻底摆脱了后顾之忧。

为了犒劳重、黎的“丰功伟绩”,颛顼给哥俩各官升一级,重做了天界的督察,黎做了地上的总管。黎到地上后来又生了个儿子,取名叫“噎”,长着人的脸,动物的身子,没有手,两只脚反过来架在头顶上,反正就是一个四肢不健全的畸形儿。不过可别看他长得奇形怪状,却也靠了老爸的荫蔽,在大荒西极的日月山上捞到了一个职务——管理日月星辰的行次。

颛顼派重、黎绝天地通,并不是天上所有的神仙都认可的。一些生性闲适逍遥的神仙就很不满意,因为以前他们可以自由自在到人间游玩,和老百姓交朋友,高兴了就赏他们一粒半颗仙丹,多快活啊!可是现在,除了几个特权人物——各方的天帝外,谁都不准无故下凡,即使有要事待办,也要递交申请,通过层层审核,各路神仙签字盖章,繁复得要命。即使是这样的满腹怨言,神仙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因为颛顼是黄帝眼前的红人,得罪不起的,也只是私底下关起门来抱怨一阵而已。

除了那些整天想到人间游玩的神仙外,日月星辰对颛顼也很不满。因为他们每天东升西落,劳顿不堪,新掌权的颛顼不但不像以前黄帝亲政时那样时常派使者好言慰劳,体恤他们的辛劳,反而克扣了他们的奖金,这且不说,更让他们受不了的是,颛顼居然还派了噎那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丑八怪监视他们,要知道,他们都是掌管宇宙时辰的世家出身,向来以精确严谨,任劳任怨享誉于世间,现在他颛顼当权就变了天。他凭什么监视我们?这不是在故意侮辱我们吗?这些个人的利害得失也不说了,他颛顼为自己一己私利,一拍脑门就派人把天地阻隔起来,只准下宣神旨,不许上达民情,闭塞言路,做神仙的高高在云端享受人们的祭祀牺牲,而老百姓们又有苦难诉,只好各自饮泣吞声,这天还是天,这神还是神吗?

重重的矛盾,种种的愤怒,终于逼迫忍无可忍的日月星辰们决定向黄帝告状。可颛顼毕竟是颛顼,他自有一套高明的政治手腕,还不等这班忠臣们动身,监视他们的噎早就把他们的全盘计划一字不漏告诉了颛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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