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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这个城市的打工者

送走冯强后,洪剑好几曰的心情就象冬日里的太阳被阴云掩盖者,久久不能放晴。离去了一个能独挡一面的战友,也犹如离开一个如情同手足的亲人,这种滋味不是谁都可以体会。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相聚就有分离,何况人生的几十年的时光会有多少悲欢离合,谁又说得清楚? 想到这些,洪剑的心逐渐恢复常态,毕竟生活还要继续,工作还要继续。 冯强离开后,暂时还没有人员补充,蒋志伟和何元虎决定,还是将邓万木留在机动一组。

曹银环主要负责交通勤务,洪剑和邓万木主要负责110联动出警。 和“老黄牛”搭档,洪剑心里十分乐意,经验丰富,吃苦耐劳,谦虚谨慎,洪剑很看得起邓万木这方面的品行。

冬日的雨,带着几分凄冷,打在人脸上还夹杂些雪粒,碰得人生痛 。 “依维科”闪着兰红相间的警灯,刚巡逻到花园医院附近路段,两个民工模样的人就从景观大道方向跑来,边跑边招手,看起十分着急。

邓万木停好车,张小冬拉开了后门,两个民工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踏进了车。前面的瘦小民工说着: “同志,快!我们工地的毛子从五楼摔下来了,我们抬抬过来的,抬过来的,抬不动了,帮帮忙。”

另一位也帮着腔:“真的要麻烦你们哟,公安。”,那语气带着悲急的调,眼带无奈,还面带些腼腆,象是害怕被警察拒绝。

这两个建筑工模样的工人,都五十上下,一人身材瘦小,背微驼,一人稍高,略壮,两人大冬天外穿的单衣上嵌满了水泥垢,沾满了建筑白灰,头发长长的如杂草,胡子如刺猬的针,似乎想要穿破阴冷的天空,看得出已很久没打理了。

边说,边用满是油污的衣袖擦着汗,头上沾满了积雨行成的水珠。

“在哪?”,邓万木问着。

“就在前面不远,离医院就只有一二里地了。”

瘦小的民工答着。

“坐稳了,人命关天,我们还是快点!” 邓万木焦虑地催促着。

车行进中,洪剑问着:“怎么不打120呢?”

“离医院不远,120如收费,哪个有钱给呢?” 稍壮工人答着。

“老板呢?” “老板就是我们村的张老五,回老家了,打了电话,马上就赶回来。” 瘦小工人回答着洪剑的问话。

两个工人的话语土土的,尾音较长,听得出很浓,很浓的川言。

到了现场,一个三十多岁,身体壮硕的工人,躺在用门板做的担架上,身上搭了件脏兮兮的旧毯子,嘴角流着鲜血,脸色青灰,两只眼睛向上翻着白眼,有三个同样穿着单薄,同样猥琐得厉害的工人在他身旁围着。

洪剑和张小冬抢先跳下车,和车下的三个工人一齐把担架往“依维柯”中门抬,上面的两个工人接,费了些力气,刚好把担架放在“依维科的过道上,移开手提电脑,车上两个工人就只能在办公桌上坐着,车下民工步行到医院。

张小冬只能坐到副驾,洪剑叫车下工人走路到医院。

花园医院急诊室的医生护士全体出动,大伙七手八脚把伤者抬到了抢救室,插氧气,接装心电仪器,一阵按压胸,一阵人工呼吸,两男医生两女护士手忙脚乱了十多分钟,最终心电仪器上微弱的波线变得了平直。

值正班的急诊科三十多岁男医生,无奈地对民警和民工们摇了摇头说:“我们已尽力了。”。

说完,用手去捂死去民工睁着的双眼, 一次,两次,三次,民工的眼睛始终不肯关闭。

或许他还想看看这炎谅的世界,或许他还想看看远方的亲人和孩子,或许他还牵挂着他未到手的工资,或许,但他真的再也没有或许。

“毛子,毛子啊!我怎么向你的父母交差呀!…” ,刚才救求的瘦小民工一直没离开急诊室,一直在观看着抢救,此时,扑上去跪倒在躺在急救床上的毛子面前。用一双满是老蚕的大手握住同样长满老蚕,沾着污血的毛子的手,放声地哭着说。

稍壮民工呆若木鸡站在急诊室门口着,伸长着脖子盯着躺着的毛子,眼中也有泪。

这时,步行的民工也走进急诊室,其中一年青民工,约莫二十多点,头上还戴着安全头盔,看到这一情景,噗通一声跪倒在急救正班医生脚前:“医生老师,求你再救救我表哥吧!我的表侄儿才三岁……”

急诊科另一医生,挂着实习胸牌,二十多岁,木无表情地扶起年青民工,摇了摇头,又轻轻推开年青民工,不发一言,走出了急救室。

“起来,起来,快通知殡仪馆来拉尸体,我们还要急救别人!” 一年青女护士,对着跪着的民工吼着。

“你说什么!你家里没有死过人?”

一个刚进来的中年民工愤怒地叫着,另一民工也握紧了拳头。

“行了,请注意你的态度,我马上通知殡仪馆的车来拉。” 洪剑表情严肃地制止了女护士的话语,洪剑明白,越是底层的百姓越会沉默,越会忍受,但一旦爆发,医院可能就会出大事情。

见民警制止,说话的女护士不再言语,此时几个愤怒的民工怒睁的双眼,稍微松缓,如果再稍有刺激,怒火就会瞬间喷出,有烧毁眼前的一切的可能。

“你们快通知你们老板尽快赶来,还要通知家属。” 邓万木适时对着几个围在一齐的民工轻言细语地说道。

这边洪剑已通知了南江殡仪馆,又向指挥中心作了汇报,指挥中心同时向地文派出所作了指示,派人到现场,做一些善后工作。 等地文派出所的同志赶到后,交巡民警做了交接才离去。

中午时分,机动一组的同志们,走下“依维柯”,在大队门口,碰着了大队部所在小区物管清浩搬运工老黄,推着手推车路过,老黄六十多岁,身材矮胖,因常到花园大队停车场捡点矿泉水瓶卖,有时也为停车场做点保洁工作, 花园大队所有人员都认识他,也常和他打招呼。

“老黄,你也下班了,又到你女儿那里去吗?” 张小冬常和老黄互相发烟抽,关系比较热烙,便主动打了招呼。

“小冬、警官们下班了,辛苦,辛苦,我今天不去她家,有点累了,去喝二两。” 老黄边将推车靠边,边回答着,还不断友好地对警协们点着头。

等老黄走远了,张小冬小声对洪剑说:“他女婿给我说过,老黄家住贵州,老伴死得早,女儿小黄就接他来花园,在居住的小区运点清洁,一月有一千多。”

“人老实,但不能喝酒,喝酒后就发酒疯,听说他老婆死了后,受了刺激,有点间隙性神经病。” 张小冬说得有点紧张,仿佛老黄马上就要发疯一样。

“又是一个武疯子,不可能喝了就发吧?” 洪剑望着张小冬疑惑地说着。

“不一定,他女婿说的,只要不言语刺激,就不会发病。”

吃过午饭,机动一组的警协四人就在出警大厅相互交流着,等着出警。曹银环上午到交巡支队协助调查交通肇事逃逸案,下午才和张小冬去纠违整治。

中午是驾驶员停车吃饭时间,“雷公不打吃饭人”,交巡警这个时段一般不会去纠违罚款的。

“安逸,安逸,难得一个多小时,没有了警,吃了一个安静的午饭!” 张小冬年少无知,说话直来直去,不知道犯了出警民警的大忌讳。 出警的民警,就是闲也不能说自己闲,只能说稍事休息,如果说没警,往往警情马上会一窝蜂赶来,让你忙都忙不过来。

“张小冬,你闭嘴吧,积点口德,如果有了警,你一人去出。” 曹银环说完,用右脚轻轻地踢了张小冬的屁股。

有必然,就会有偶然,反之也如此,凡事都未有定律。张小冬话出不过五分钟,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蓝衣男子就跑进了出警大厅,张小冬一眼就认出了是老黄的女婿。

“同志,帮帮忙,我那岳父,喝麻了,就睡在公路边,我找了好久才找着,我一人弄不走,请你们去帮帮忙。” 说得很有礼貌,也很急切。 听完他的求助,机动组的四人全部都跟着求助者出了门。

大伙,一阵忙活,抬的抬手,抬的抬脚,托的托头,把老黄抬到了他女婿家的楼下。 老黄似乎这是酒醒了,坐在楼下小面馆子妇女递出的凳子上发呆,嘴里说着:“酒嘛,药嘛,早死,早超生。”

不一会就从凳子上立起,向小面馆子內走去,大家以为他要去厕所,都没在意。 谁知,不到半分钟,老黄手里拿着两把菜刀,飞快地奔向众人,挥舞着,猛砍着,嘴里吼着:“要你抬老子,要你抬老子……”。

“快跑,快分开!”,洪剑喊着。 四个年青的反应算迅速,邓万木因年级大,躲闪不及,帽子被菜刀砍飞,脚底一滑,整个身体摔倒在地下,正因为这一滑倒,躲过了平飞的菜刀。

因是救助服务,大伙出门匆忙,都没带装备。 不过洪剑、曹日环反应算迅速,就地取材,手里此时各持了根面馆用于安放案板的长木棒,对着老黄的手一阵猛击,将两把菜刀击脱。 这边张小冬和老黄女婿一起上前把老黄抱住,洪、曹二人丢下木棒,捡了菜刀后,也上前将老黄死死控制住。

“老子要杀人,老子要杀人,哪个让这些狗日的动老子的。”

老黄虽被人控制,嘴里却一样乱骂着。

都说武疯子力大,果不其然,四人抱脚,抓手,抱腰,还显得有些吃力,邓万木也上来帮忙,不得已准备送上警车,再送疯人院。

老黄的女儿此时闻讯赶来,她告诉大家,她招呼得住他父亲,叫大家放手。

看见女儿到了现场,疯人老黄不再疯了,突然变得很安静,大伙松开手,只听老黄女儿说道:

“爸,我们回家吧,乖,听话哈。”

果然老黄在他女儿的牵引下,不断的话语诱导下,疯狂的老黄乖乖地跟着女儿上楼去了。

“我的老命,差点休也,好险!好险!” 邓万木此时还面色灰白,惊魂未定地向大家说着。

“邓老师,你吉人自有天佑,刀口余生,后福无穷。” 曹银环安慰着邓万木。

四人回到大队部,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仍唏吁不已,一阵整理装备后,机动组一组又分开两支,两辆警车又驶出了花园大队停车场。

下午,不到三点,指挥中心又向洪剑和邓万木发来指令,有百多民工在众能新区工地外断马路,要求配合其他警种,前往处置。 到达现场,洪、邓二人一看,上午那五名民工也在之列。

从地文派出所的民警口中了解到,百多个工人因工地有人员死亡为由,要求工地张老五加强安全维护,张老五照办了,工人们又要求张老五给拖欠了几个月的工资,张老五以要赔偿抚恤费和甲方资金设到位为由,拿不出钱发工资。

有工友死亡,春节也差不了一月就到,工人们归心似箭,拿不到工资,就只好将公路断了。 所断的公路是花园地区的主干道,地文大道,不一会工夫就堵车六百多米。 那些静坐在冰冷公路上的工人,不吼,也不闹,睁着敷满灰尘的眼睛,伸着灰扑扑的头,衣着单簿,相互依偎着取暖,象一群幼小的企鹅等待着喂哺。

民警们就在周围站着,没人想去碰这群劳苦的生命,只有等待着命令。 三十多分钟后,迫于各种压力,五十多岁的甲方老板和四十多岁乙方老板张老五在一群人的簇拥下,都到了现场,分别给工人们做了承诺,并当场从随行的多名人员背的大背包里掏出大把大把的红色钞票给工人们看。

看到了,由他们用汗和血换来的人民币,这些民工们才在民警的指引下,从公路上站起来,到工地指定位置领取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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