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皓扬这话一出,更是震惊四座:这个腾王殿下到底是来说合的,还是来火上浇油的?
柳老太太面上又是一阵清白,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起来,她一脸尴尬的道,“殿下,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您贵为王爷怎么能说出这番话来?”
李皓扬嘴角一勾,面上浮出一丝疑惑来,“哦?可是据我所知,老太君您的儿子已经去世了,这桩婚姻关系就该是不存在了的吧?”
“什么?”柳老太太一惊,面上已然是一片惨白:李皓扬这一番话太过于惊世骇俗,即便大唐民风开放,夫死妇改嫁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但说夫死婚姻关心便不存在了,这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我记得大唐的律例不是说过:夫死妇则有权选择继续留在夫家自梳,或者是回到娘家重新过日子。”李皓扬一双蓝瞳从纪弱颜的身上轻轻的扫了过去,面上浮现一丝淡淡然的笑意:显然就是要纪弱颜不要太过于担心。
这件事他……就这么扛过去了么?
纪弱颜微怔,似乎发现了什么。这个从来就不多管闲事的李皓扬,好像对于自己的闲事格外的上心呢!
“就是,如今姑母不是已经回到尚书府了么?别说她压根儿就没跟文叔有过什么,即便真的有什么,那也是你情我愿,您凭什么抓她去浸猪笼啊?”连成娇原本就看这个骄横跋扈的老太太不顺眼了,如今有李皓扬替纪苏蓉撑腰,连成娇也是什么都不怕,当下便站出来讽刺道,“姑母性子原本就是极好的,您成天介的那她出气,就算是在娘家也是过分的很,我们一个个的可都是看在眼底。现在姑母还被您一子打昏,躺在病榻之上。你这个婆婆做的也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付素语面上挂着一丝无所谓,反正纪苏蓉又不是自家的人,她才懒得浪费口水给她说情呢。倒是她这般傲慢的神情,让宋夫人看在了眼底,竟是生生的瞪了她好几眼,付素语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低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们……”连成娇这一席话说的耿直,让柳老太太颜面上好没有光彩。她可从来就没有认为自己什么时候刻薄过纪苏蓉,自己对她所做的那一切不过是在教她而已。“你们现在是仗着有腾王殿下撑腰,便开始在我这个瞎婆子面前逞威风了吗?我可告诉你们,我们柳家虽然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但祖上三代为官,如今横梁上挂着的还是当今圣上亲笔所提的‘名门望族’匾额。且不说柳家还有旁支,即便就剩下我老瞎婆子一个,我也不会怕你们。纪苏蓉即便真的没有做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情,我今天也一定要带她走!”
“你这老虔婆,姑母怕你,我可不怕!”纪弱颜此时只觉得一股子怒意涌上了心头,那里还顾得上跟她讲什么礼仪,当下便开口骂了起来。
柳老太太如今也是被气的习惯了,当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这就是你们纪家女儿的教养吗?我这个瞎婆子今个儿可算是领教了。”说完这话,她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当下却是笑道,“不过今个儿看在腾王殿下替纪苏蓉那个贱人求情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网开一面……”
纪福景一直以来就是认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纪苏蓉早就已经成了柳家的媳妇,就算柳老太太真的要管教也是无可厚非的。如今又听说柳老太太愿意网开一面,当下便走了出来,赔着一脸的笑意,“我就说柳老太太深明大义,大家原本就是亲戚一场,何苦闹成这般模样?柳老太太有话不妨直说,我一定要苏蓉乖乖照做!”
柳老太太这会儿才点头满意的笑道,“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有你这句话便成了。要我饶了纪苏蓉一命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纪福景忙笑着道,“请说。”
“我要她去尼姑庵落发当你尼姑,替我儿子烧香念佛一辈子!”柳老太太一双白眼翻了翻,竟然是涨成了红色,看上去格外的骇人。
此话一出,满屋震惊。就连一脸谄媚的纪福景也是变了颜色。这个老虔婆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从侧门却是传来了纪苏蓉的声音,“这大白天的怎的有人又开始说梦话了?”
柳老太太眼瞎心不盲,耳朵更是极其的灵敏。她将身子微微朝着侧门处倾了一些过去,满脸的错愕和不敢置信:方才自己没有听错,那个声音绝对是纪苏蓉的没有错。但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又怎么敢跟自己说出来?
简直就是翻了天了!
柳老太太一张老脸涨的通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浑身发颤的站了起来,手上的龙头拐杖在地上用力的砸了几下,“纪苏蓉,你刚才说什么?你有胆子就再说一遍。”
柳老太太的这一席话也是生生的让大伙儿回过神来了,满屋子的人也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过头去,却果然看见纪苏蓉头上还裹着纱布,正从侧门处走了出来。
饶是柳老太太瞧不见,若是她这双眼睛能看见,定会以为自己看错了。如今纪苏蓉头上虽然有伤,但是精神却没有那么萎靡,一脸的淡淡然,眼神里面少了一分怯弱和不安。望向柳老太太的时候,却是多了几分不屑和轻视。
纪弱颜也是下意识的擦了擦自己的双眼:难不成柳老太太那一棍子竟然把纪苏蓉给打醒了?否则一个人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整个儿的气质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