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羽寻到山下暖房内等待的阿奴和月娥,三人回到童府的时候,大堂内站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众人低首不敢正视。当童羽跨入府内,便看见杨氏怒气冲冲地望着她,秋娘手中的帕子遮在唇边,在窃窃笑着。童羽从两人脸上的表情揣摩着定是这妇人冲着她来,难道……
妇人脸庞清秀,浓重的眼线斜入鬓角,说不出的妖冶和妩媚,她见童羽披风上留着残雪,嘴角扯扯出一抹冷笑。
“这位是我儿未来的媳妇,童府大小姐吗?”妇人的声音绵软但字字如珍珠落盘般清脆。
童羽含笑点头,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位美妇应该景王府的蓉妃,也就是她要嫁的小王爷的生母。她还在琅琊府的时候,景王曾经带着这位蓉妃吃过琅琊王的生日宴,那时蓉妃话语不多,给她沉静如水的感觉。当年景王未将小王爷带来,是因小王爷身体欠佳,怕一路颠簸到洛成城不消,所以景王府的小王爷,她从未见过一面。
“见过景王府的蓉妃娘娘,童羽不知蓉妃娘娘来童府,来晚了,望蓉妃娘娘宽恕。”童羽行礼,眼睛看向蓉妃。
“听说你不在府内,跑到何处去了?”蓉妃目光尖锐如刀,咄咄逼人,对于未来的儿媳自然觉着在出嫁前应恪守妇道,不能招惹是非,这门该少跨出。
童羽心里纳闷两家不过才搭了红线,这未来的婆婆便上门管事,真是了得。
张久耿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大厅侧门进来,弓着身子走到秋娘旁边,悄悄耳语一番,随即秋娘脸上露出阴险的微笑。秋娘将手里的帕子一甩,小心翼翼走到蓉妃身侧,“娘娘,这大小姐出门是去静因寺见人去了。”
蓉妃脸色沉了沉,外面风雪大,一个姑娘家冒着严寒前往静因寺为何?不觉有些好奇,眯觑着眼望着一脸平静的童羽,不知这女子去静因寺会谁?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一个小姐不惧严寒。
“哎哟——大小姐,你就说出来吗?你去静因寺见谁去了?”秋娘催促着,就等着童羽将令狐莲的名字从她嘴里爆出来,然后看着蓉妃将她怒斥一顿,退了这门婚事。
童羽望着秋娘一张等着看好戏的脸,诺诺说道:“去静因寺是……童羽冒雪前行是去谢恩与祈福的,谢了上天赐了一桩好姻缘,谢了列祖列宗保佑我与景王府的小王爷成为有缘人,谢了蓉妃娘娘能成全这段姻缘,也便谢了祖母和父亲的养育之恩,祈佑蓉妃娘娘福寿康宁,事事顺心,祈佑祖母和父亲身体安康,望容妃娘娘放心,望祖母和父亲放心,女儿嫁入景王府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谆谆教导。”
童羽一番话不仅对蓉妃娘娘感恩与祈福,一脸阴霾的蓉妃听了脸上渐渐露出温婉的微笑,而杨氏和童忠卿觉着这大丫头知恩,不禁轻轻点了点头。
秋娘闷声不吭,这贱人分明是去静因寺勾引令狐公子,那令狐公子器宇不凡,翩然如仙要不是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用了卑陋龌龊手段,死乞白赖缠着他,令狐公子怎会不惧严寒去寒碜的家庙里会见你这荒淫无耻的贱货。果然,这狐媚子同她娘一样,看起来冰清玉洁,好似水里不染纤尘的清荷,实际背过身去骚得不得了,让男人痴迷不行。
哼,装什么清纯与高洁,她一定要在蓉妃娘娘跟前将这狐媚子的一层狐狸皮给撕下,破了她的清白面子,让她原形毕露。
秋娘一副柔情绰态的模样,走到童羽旁边,估计将鼻子凑过去嗅了嗅,手里的帕子甩了甩,蹙着柳叶眉,“大小姐,你说去家庙是感恩祈福,我看你是以此为借口,实则在家庙会见什么人是真吧?这大雪天的,新进的张管事瞧你出门便跟着一道护着去,就怕小姐路滑摔着磕着,却不巧就看见一个身穿白色狐裘大髦的俊逸潇洒的男子跟着进了你所在的房,你可否当着大伙的面解释解释?”
童忠卿狠狠瞪了秋娘一眼,她在这场合下不知进退,拆大丫头的台,将童府的颜面置之度外,只图自己一泄心头妒恨的痛快,这女人让她代替秦梅香料理家事,却没有当家主的气量与贤惠。
蓉妃动人的眉眼朝童羽投去不满与怒意,见童羽面容不惊,眸中带笑,不知这丫头在这关头有何可笑?难道就不怕这事触怒她?
“令狐公子与父亲谈经论道,素有交情,我作为童府的大小姐与他见面总不能不苟言笑,若一副傲世轻物的模样给他见了多少觉着这童府大小姐莫非是与景王府有了联姻才这般昂头天外,对他不屑一顾吧?这样做也有损景王府的名声。我和他不过是熟人之间该有的寒暄罢了。”
秋娘冷哼一声,“你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那为何还与令狐公子独处一室?你一个黄花闺女,即将踏入景王府当少王妃,你该知道避让。哼,为何你与他攀谈后,便见你神色慌张跑出屋子?是不是……他非礼你啦?”
“清者自清,秋姨娘你若是继续抹黑就尽管抹,今日当着蓉妃娘娘将话说清楚也好。你若还有什么疑问的尽管一并说来,省得我费尽口舌一一解释。”童羽缩在宽袖中的手不由得握成拳头,这秋娘针锋相对,硬是逼着她跳进臭水沟,辱没她的清白,心肠好狠。
秋娘瞥过脸,不去看童羽咄咄逼人的眼,只淡淡哼了一声。
“既然秋姨娘不说了,我就来说,令狐公子的真实身份不知大家可清楚?”童羽说着环视一圈,个个一脸茫然与惊愕,这令狐公子虽谈不上皇亲国戚,但私下进出皇宫如自家后院,这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谁都不得而知。传闻他出身书香名门,不过家道中落,因才华横溢又一副仙姿玉色之态,很得那龙阳之好的荒淫太子的宠信;另一版本是他讨华阳长公主喜欢,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流枕边人;甚至还有人说他是魅惑人的妖精,蛊惑人心,尤其是夜里让男女欲罢不能……
蓉妃不知为何听了令狐公子的名字脸色变得愈加深沉,朱唇微微颤抖着,欲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出口。她和华阳长公主打小便在一起玩,她的秘密就是华阳长公主的秘密,而华阳长公主的秘密也是她的秘密。华阳长公主暗恋令狐莲,因他迟迟未嫁,见不得人说他不是,作为长公主的亲近,她更是不能说令狐莲不是。
“够了,关于童府大小姐去静因寺作何,我不想再知道什么。但是,下回若再有除我儿之外的其他男子与大小姐会面,我一定不会向今日这般置之不理。”
蓉妃说着,朝身边的嬷嬷看去,嬷嬷立即上前搀扶蓉妃。看似蓉妃怒意未消,都未向屋子中人道别,径直朝府外走去。
身后,童府众人纷纷行送别礼,“恭送蓉妃娘娘。”
童羽瞧着蓉妃缓缓离去的身影,冷哼一声,还未当婆婆便拿出婆婆的模样来童府管教人了,这好事的未来婆婆倒是管教出一个怎样的儿子让她甚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