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这几日,姚淼和田芳都守在了河神姚天庆的身边。因为整个琉璃河和清水河都知道,河神姚天庆的病已经相当严重了。
姚淼看着躺在床上的老爹,内心里是无尽的伤痛。现在的老爹面色比之前更加的苍白,没有血色了,已经到了卧床不起的时刻了。她每天依旧会去山上采仙草,回来亲手给河神老爹熬药。
但是她还是太高估了这个仙草的药效,或者是太小看了老爹身上的顽疾。她从厨房里端来了药,看着田芳正在和老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什么。因为她的进来,而稍稍停顿了会。
她内心苦涩,但是强打起笑容说道:“爹爹,淼儿给你熬了仙草,这个是日积月累的,多喝一点就会好的。”
姚天庆此时被田芳用一个靠垫,扶起撑在了床头上。他看着自己的女儿,虚弱的声音开口道:“淼儿,快过来坐。爹爹有话和你说!”
姚淼看着老爹瘦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娇弱的女子似得。曾经那么高大健壮的爹爹没有了身影,他的眼睛凸凹的是那样严重,整个脸瘦小了好大一半。
这两天为老爹精心准备的饭菜,他总是才吃一点。这样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世上她唯一的一个亲人,她不想就这样看着老爹离去,而她却无能为力。
她面色有些沉重,却强行牵扯出一抹笑意道:“有什么事情,爹爹喝完这汤药再说,也不迟啊!”
姚天庆一摆手,拒绝道:“淼儿,这些汤药爹爹不想喝了。没有用的!这些汤药很苦,也起不了多大的效果。”
姚淼端着汤药的手抖了抖,劝解道:“爹爹,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好?再说了,我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爹爹,强忍着病痛,而无动于衷。”
姚天庆看着窗外,似乎看到了很久之前。它和淼儿的娘亲相识、相知、相守的岁月。那段时光是如此的美好充实,每天过得都是那样的快乐无忧。可是再美好的岁月,都会被无情的命运捉弄。
这也许就是人生!凡人的一生况且是曲折短暂的。而这神仙的一生虽然漫长,却是被劫难所控制的。很多神仙历劫由小仙飞升了中仙,也有的从中仙飞升了上仙。
但大多数则是在历劫时归于混沌了,如今他的生命似乎也到了尽头。有时候的他时常陷入昏迷沉睡,时常梦到以前的事情。那仿佛就像是一幕幕画面,尽管时光的流逝,却是记忆犹新。
姚天庆最终看着她的女儿,转眼又看着窗外说道:“我最近时常梦到你的娘亲,她在梦境里是那样的清新,就像是在我的身边一样。她一个人很是孤单,我也该过去陪陪她!”
田芳听到这些话,则是哭了起来,她声音哽咽地说道:“为什么就算是在病重垂危时,你的心中还是只有她。这么多年了,我就不知道我哪一点比不上她?”
姚天庆虚弱地看了眼田芳,本来想伸手帮她擦一下眼泪,可是最终因为无力而落下了。
他有些伤感地道歉道:“对不起,田芳。我知道你对我一片真心,但是我心中只有淼儿的娘。因为缘分让我最先遇到她,并且喜欢上了她,这是我与她命中注定的缘分。”
田芳痛哭道:“如果先遇到的是我,那是不是你会喜欢上我?先遇到的本来就占着优先的权利!”
姚淼看着伤痛哭泣的田芳,突然觉得她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讨厌。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为这个人不惜做任何事情。这一切对他爱的人的妒忌和怨恨,全都源自于对他的爱。
这种爱有多深?对他爱之人的伤害就有多深!这样浓烈的不分对错的爱,就是田芳一生所追求的!
田芳自小都在照看着她,虽然是多次为难她,算计她。但这些都是源于对她老爹的爱,田芳的爱很小很小,小的只能容纳老爹一个人的存在。而其他人在她的眼中,没有爱,就像她是老爹最爱的娘亲所生。
她嫉妒着她的娘亲,而娘亲却死了。田芳就把这记恨的根源,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这就是所谓的爱能够让人快乐甜蜜,但是也会让人痛苦嫉妒。
爱就像是一把双刃剑,无形之中既拿走了田芳的青春年华。让她觉得她所有的时间,来守护着她爱的人是值得的。而这最让她现在这么痛哭的是,知道河神老爹到现在,心中还是想着他喜欢的人。
姚天庆深深地看了田芳一眼,叹息地说道:“人生没有如果,每一次经历都是命中注定!我庆幸今生遇到了淼儿的娘,与她的时光虽然短暂,但是却是我最美的时光!”
姚淼看着一脸所有所思的老爹,她心里其实隐隐感觉的到。老爹和娘亲两人是非常相爱之人,他们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美好世界。这个世界就算是田芳挤破了头脑,也进不来。
她递给了田芳一块手帕给田芳擦泪,谁知田芳一手打落了她手上的手帕。她像转眼即逝的风一样,痛哭的身影一晃,就冲出了房间。
姚淼本想出去看看田芳,却听到他老爹的声音传来:“淼儿,随她去吧!很多事情,都要她自己想通才行。我本来就耽误了她的大好青春,也不想再让她伤心难过了。”
他身体很是虚弱,却终是开口道:“淼儿,爹爹要你答应我两件事情,你能不能做到?”
姚淼顿时眼泪已经像是雨珠子似得,不断地向下滑落。河神老爹是在跟她交代遗言吗?这似乎已经让她不能接受,但是却不得不接受这个可怕的现实。
她沉痛了许久,才哽咽地说道:“爹爹,你说吧!只要是淼儿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姚天庆在姚淼的搀扶下,喝了一口水,然后缓缓地说道:“淼儿,爹爹把琉璃河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守护好我们的家园,守护好琉璃河的万千生灵!”
姚淼知道这是老爹的最大心愿,也是老爹从小就跟她在耳朵边唠叨的事情。要她将来在适当的时候,能够凭着一己之力承担起河神的职责。守护好这个,她们赖以生存的琉璃河。
这个琉璃河很美,平时她也没有什么感觉。毕竟是习以为常了,认为这种美是理所应当的。而老爹的话则是让她深深地感到了责任的沉重,这片美丽的琉璃河,今后要由她来守护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只要一有空闲,就会偷跑到凡间游玩的少女了。她得像老爹一样,学会处理琉璃河的一切大小事物,守护这片美丽的琉璃河。
姚天庆见自己的女儿坚定的点头,心里也有了些许轻松,面色稍稍有了一丝红润。他又说道:“淼儿,爹爹如果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一个人了。”
姚淼赶紧承诺,但声音带着哽咽道:“爹爹,你放心。淼儿一定会把自己照顾的妥妥帖帖的,不让爹爹担一点心。”
姚天庆微微喘着气,虚弱的说道:“你曾给爹爹说,东海的流翼会来娶你,会跟爹爹提亲。可是如今都快到一月了,流翼还没有来!爹爹对他,是失望透顶了。”
姚淼想起那天自东海离开后,过了大概三天的时间。迷迭香手镯回来了,它以空中为纸,在纸上写着:“阿淼,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一个月后,我会娶凤舞为妻,勿念!”
那时她正在琉璃河边坐在那块大石头上,等着流翼的倒来,可是世事难料。没想到她等来的竟然是,流翼竟然要和凤舞成婚的消息。
天空飘着纷飞絮乱的大雪,这般美丽的景色。整个大地都被一片雪花覆盖,大地上是多么的纯粹和安宁!然而她的内心却像是掀起了波涛汹涌的巨浪,沉重地拍打着她那仅存一点的希望。
她希望流翼告诉她,他依旧是喜欢她,爱她的。不管父母怎么反对,他也会坚持自己的原则,追逐自己的爱情。可是她最终等来的却是让她,心碎到绝望的困境。
姚淼长这么大以来,还是头一次这么的伤痛绝望。她有几日拼命地练习修为,她让自己变得很忙碌,没有一点空闲时间。这样的话,她就不会想起那曾经在清越山上所许下的承诺。
有时候她空闲下来,她会想流翼既然不重视诺言,为何当初又要向她许下诺言?难道这诺言就是这样被尊贵的皇太子轻视的吗?这让她瞬间感觉自己像一只自认为聪明的猴子似得,被流翼给欺骗了。
流翼很是智慧卓越,又岂是她这等小仙能够攀比的。也许在爱情这个世界里,她从来没有占据到主动权。这一切开始与结束,从来都是他说了算的!
而让她最为悲伤的是,他竟然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迷迭香手镯似乎在那次回来之后,受了一些损伤。它没有再发出五彩的光芒,陷入了沉睡。
她则是看着手腕上的手镯,既像是对迷迭香手镯说,也像是对自己说:“睡吧!娃娃,睡醒了太阳依旧会东升西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