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深遂的蓝沉积下来
复归远去时代的海，而我
为岸边的沙砾，或是
浮在咸水之中的海菌
只是海远去，一条弯曲侵蚀线
向东南荡荡几百万年，留下姿势
被起伏的黄土继承
我便在屁股上有一片青记，儿时
被阳光反照为蓝色
如今黄土的波浪在我的目光里
依然是水
我有时沉入地底，倾听母亲
在岸边的呻吟
守护着瓦缶和那饮水的鱼声
有一个早晨，阳光穿越地心
照着她的肢体
我在深黄色的水底诞生，死去的
是她和我的胎衣
被许多坚实的颗粒支撑，黄土的浮力
送我到塬上，吸收风雨的乳液
赤裸着观察一切
与平静中酝酿更大的悲剧
一只红船，遥远在无际
兆示终生的秘密
无力了，在这波浪翻涌的地面上躺下
尚试一次旅行
或者把黄土的自传用汗水浸湿
渺视大海的宽阔
尽管诞生在深邃的底部，岩石的暗语
至今仍喋喋不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