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个消息,夕鸢自然也不可能待得下去了,午后便命人收拾了东西,一刻不停的赶了回去。在车上宇文昊见她双眉紧蹙,神情也颇为凝重,不禁温声道,“你先别急,信上说的毕竟不很清楚,等回府之后,再好好问过是怎么回事。”
“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信兰清会去害兰珍,她心肠柔善,更何况先前兰珍染病,她还亲手绣了平安符,请我拿给兰珍。”夕鸢语气笃定,目光锐利,“无论谁对兰珍起了不轨之心,都绝不会是兰清啊。”
宇文昊示意她冷静些许,“我知道你疼爱兰清,也知道兰清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只是信上写的含糊,咱们便是着急也是无用。这样罢,等回府之后,你亲自盘问府上之人,看看究竟为何会弄成这样。”
夕鸢虽然着急,却也知道别无他法,李氏平时将兰珍郡主看的跟眼珠子一样仔细,怎么会容许有人对兰珍下手?何况这府中,还有谁会对兰珍心存歹念,毕竟稚子无辜,她那样小的年岁也不会开罪旁人,究竟是谁要害她呢?
车轴声如出城时一般吱呀作响,只是这会儿却不比当时的心绪轻快,又是焦急又是疑惑,只恨不得生出翅膀,眨眼便回到端王府去。
纵是再怎么急,到了王府之时也是夜色昏沉,夕鸢顾不得用膳,下了马车便同宇文昊一起进了正厅。宇文昊命人将应少棠唤来,坐下后沉声问道,“旁人说的话难免有所偏颇,到底还是你说的可靠些,府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应少棠见夕鸢神色匆匆,便知她心中焦急,也不再拘泥虚礼,颔首开口,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而夕鸢在听了应少棠所言之后,心里才渐渐清明,有了几分计较。
原来是兰清在他们走后没有几日便染了风寒,只是并不厉害,大夫来瞧过之后,开了两服药下去,便也没有大碍了。原本这与兰珍没有什么干系,谁知道昨日午后奶娘抱着兰珍在园子里头走动,遇上了兰清。兰清见兰珍笑语可爱,便忍不住逗弄了几下,按理说这会儿兰清的病症已消,是没有什么大碍的。谁知到了夜里,兰珍便呕吐不止,发起高热来,太医来瞧却又说不出是什么病症所起。李氏和太妃焦急的彻夜未眠,盘查了伺候兰珍身边的人,才知道了兰珍白日里曾与兰清相逢。李氏二话不说,便要定了是兰清蓄意谋害兰珍,无论是将病症过给她,还是用别的什么法子,总之就是不肯放过兰清。舒慧太妃对兰清又一贯不喜,此时竟也不肯说话,只要兰清老实招认,为何要毒害妹妹。兰清百口莫辩,又是清白之身,如何肯就此认罪。李氏便将兰清关入了房中,每日只需人送去些食水,更说定要逼她招认出来。
应少棠见机不好,便匆忙下写了封信函,着人送去了裕城的宅子,幸好宇文昊和夕鸢脚程也快,当天晚上便赶了回来。
虽说这会儿兰珍郡主的病症已经减退了许多,可兰清却仍被关着,半步也踏不出门去。
夕鸢听后,片刻之内都静默不语,却是宇文昊先开了口,“只因为和兰清碰了这一面,所以便一口咬定是兰清的缘故?”
他话音之中,分明也带了几分对李氏的不满已经太妃偏颇的不甚赞同,应少棠缓声道,“太妃说了,郡主身旁服侍之人从来都极为妥帖,从未出过差错,唯独见了大郡主,便……太妃还说,一切按照侧妃的意思去办,任何人若有异议,都只管去问她便是。”
“若不是你私下写信过来,只怕王爷到现在都不知此事,王府中其他人哪个不是畏惧太妃的,如何敢为兰清说一句话?”夕鸢恼火的厉害,冷笑道,“从没听过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只碰了一面便要将事情往人家头上赖,那些个服侍的奴才不受怀疑,反而是堂堂郡主要被禁足,说出来简直和笑话一样!太妃在病中,一时糊涂或许也是有的,可李侧妃怎么也如此糊涂,病的是她的女儿,就可以随意关了人家的女儿么?”
“你先别急,也别气恼,母妃那儿我现在过去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宇文昊蹙眉沉吟,又瞧了夕鸢一眼,“你如今心绪不稳,不如就先回房去,等我问清了端倪,再告诉你。”
夕鸢却摆了摆手,起身抚平腰间流苏,头也不抬道:“王爷只管去罢,这会儿要我回房去干坐着也绝不可能,我去兰清那儿瞧瞧,也该听听她是如何说的才好。”
应少棠轻声道:“太妃说了,任何人不许探视……”
“我是这府中正妃,府中大小之事都该经我的手才是,兰清若真犯了错,那也是我管教无方,只是她若清白,就该还她一个公道。”夕鸢声音淡淡,语气中却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话音落时,眸子对上宇文昊的目光,坚定锐利。
宇文昊微微颔首,温声说道:“你只管去罢,母妃那儿自有我去担待,只是切莫太过激动,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蒙冤受屈。”
夕鸢得了他这一句话,便再无什么顾虑,出门后便径自去了兰清的嫣然阁,门外站着几个王府家丁,见夕鸢要入内,犹豫片刻却还是伸手阻拦。
“王妃恕罪,只是太妃有命,任何人不得入内。”家丁一脸为难神情,“还请王妃,莫要为难奴才们。”
夕鸢微微眯起眸子,漫不经心的拨弄着鬓边云钗,悠悠道:“让开,还从不知道,这王府里有什么地方是我去不得的。太妃那儿若要怪罪,我自会担待,同你们没有干系。只是你若不让,耽误了大事,太妃不罚你们,我自有惩治你们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