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梳妆的东西,陈嫂子那儿都是有的。云谨替她将头发梳通,又用茉莉头油在其中薄薄的抹了一层,发饰还是昨天那些,云谨便花心思替她挽了个灵蛇髻,又将昨儿个的那些紫玉珠子顺着鬓发弧形一路簪了上去,倒是简单又显得大方。
夕鸢一边对镜画眉,一边随口问道,“那昨儿个晚上,我是早早的回来了,王爷和师父他两人呢?就那样一直喝酒?”
“倒也不是,奴婢送了小姐回房后,便看见王爷与楚公子一起从前厅走了出来,往正屋那边儿去了,大约也是去歇息了罢。”
“正屋?那不就是师父住的屋子……”夕鸢蹙眉想了想,“那边儿还有别的屋子么?我怎么记得楚府的厢房和正屋都不在一边儿呢。”
“兴许是还有别的屋子,咱们从前住着的时候没留意罢,这儿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云谨笑着捧来衣裳,替夕鸢换了,“小姐想必也饿了罢,陈嫂子说早膳早就备好了,请小姐去前厅用罢。”
夕鸢同云谨从屋里出来之后,便明白了为何昨晚要将自己安置在这儿,从这儿出去后沿着长廊走上不到百米,便能到用膳的前厅,确实比她从前住的那个院子要近上许多。只是,一会儿用膳的时候,宇文昊和楚离必定也会同来,想想昨晚自己先是夸下海口,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根本没醉,结果人家说着说着话自己就醉倒了,真是丢人……
说起来,昨儿个夜里的最后一把牌,似乎是她输了,宇文昊问了她一个问题,可如今却又怎么也想不起他问了什么,更记不得自己是如何答的。
他不会也问类似于什么自己几岁开始不尿床或者几岁断奶这一类的问题吧,要是自己醉的稀里糊涂再信口胡说,那可真是……
想想这些事情,她便一脸的惨不忍睹,往那边走的步子也迈的小了起来。
只是不足百米的路,走的再慢也不出片刻便能走到,进了前厅之时,却见宇文昊和楚离并不在那儿。陈嫂子将几样小菜、素包和馄饨米粥一起摆上桌来,笑着道,“小姐先用罢,我刚才去瞧了瞧,少爷与王爷仿佛还没有起身,房门也掩着,大约是昨晚喝多了酒,今日就贪睡了些罢。”
夕鸢颔首随口说道,“他们两人的房门都关着呢?说起来这时辰也不早了,没想到他二人也会有这赖床的时候。”
陈嫂子笑着将馄饨端到夕鸢面前,“哪里是两个房门,昨夜王爷是与少爷一起歇下的,说是久未对弈,颇有些技痒呢。幸好少爷那屋的床榻倒也宽敞,他二人一起睡着,也没什么大碍。”
夕鸢刚舀了一勺馄饨汤放到唇边,小小抿了一口,却忽然听见陈嫂子这样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一、起、睡、了?
她怔了片刻,忽然就觉得喉头一梗,刚才喝进去的汤连咳带呛的噎住了喉咙。
陈嫂子和云谨见状,也不知她是怎么了,手忙脚乱的替她拿来帕子。夕鸢面色微红的不住摆手,说自己是不小心呛了一下,幸好没有“噗”的一声喷出来,否则她这脸也真的是不必要了。
这两个人昨晚在饭桌上就眉来眼去卿卿我我,到了夜里竟干脆一起睡了?这……真的不是她爱想太多,只是他们的关系是否也太亲昵了些?这两个男人一起睡觉,虽说没什么大碍,但也很容易弄出点什么大碍来的……
尤其是,昨晚他们俩也喝了不少的醉扶苏,这酒后吐真言什么的,酒后乱X什么的……
啊啊啊,自己怎么越想越要命,她都已经开始忍不住去思考那两人究竟是谁在上面谁在下面了。
唔,不过看身形和体格来说,似乎宇文昊在上面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夕鸢一边食不知味的吃着馄饨,一边在脑子里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这会儿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说话声音,看来是这两人到了。
她含笑回过头去道,“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啊,没想到这新年的头一日,你们二人便起的这样迟,还不及我勤勉了。”
楚离淡淡道:“昨晚饮茶对弈,谈的太晚,故而才起的迟了些,用饭罢。”
他和宇文昊坐下之后,竟没有像夕鸢预想的那般,用昨晚之事对她嬉笑调侃。反而他二人的面容上,似乎都挂着几分淡淡的落寞之意,丝毫都没有新岁该有的喜色。
这是怎么了?
楚离倒还好些,一贯都是那副不经意的神情,只是宇文昊这是怎么了,如今这幅模样,压根就不像他呀。
这样想着,她不免便多瞧了宇文昊几眼,谁知还让他察觉了,勾唇微微一哂道,“不好好吃饭,瞧着我看什么?”
夕鸢怔了怔,低头道:“不过是觉得奇怪,看你们两人今日过来,气氛仿佛有些不大欢喜似的。”
难道是昨晚上睡了一觉,今个儿早起醒来,相对无言,觉得太过尴尬么?
可是也说不通,因为这种低落的气氛,并不是存在他们二人之间的,而像是仅仅针对于自己的。
她又没干什么,最多就是昨晚喝的太多睡了过去,再说她自己的酒品不差,绝不会撒泼胡闹的,怎么这两人一夜之间,就变得这么……奇怪呢?
而且究竟是哪儿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心里却隐约觉得,似乎与昨晚她忘记的那个问题有些许关系。
宇文昊闻言眼眸顿了一顿,与楚离相识一眼,似乎掠过一抹淡淡的苦笑,而后又换上了往日的神情,“哪有什么不欢喜的,只不过是昨晚下了半宿的棋,却仍旧没能分出胜负,心里头有些可惜罢了。再加上这一大早刚刚起来,精神头难免短些,怎么偏你想的这样多。”说罢,又夹了一筷子酸笋放进她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