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米卡卡随蔡栋进了饭店的包间。这家饭店从华丽的装潢就可以看出十分高级,而包间内只有一个年轻人在等候,他身穿一席白西装,相貌周正,除了醒目的白衫白裤,就连脚下踩着的,都是一双擦拭到锃亮的白皮鞋,显然经过精心修饰。端正的五官上,一头齐耳黑发梳理得恰到好处,和其白亮的打扮形成了鲜明对比。见服务员领人进来,他彬彬有礼地站了起来:“你好,蔡老板。我在此恭候多时了。”
“你好。让你久等了,实在抱歉。”蔡栋走过去和他握手。
“我叫白春。这是我的名片。”白西装美男子毕恭毕敬地递上名片给蔡栋。
紧接着,他的视线落在齐木和米卡卡身上,不禁问道:“蔡老板,这两位是……”
蔡栋也不知道怎么介绍齐木和米卡卡的身份,正犯难时,齐木指了指米卡卡,又指了指蔡栋说:“这个小子,是他的跟班。”
“喂……”米卡卡真心不爽。这齐木一口一口跟班的,实在瞧不起人。
“那你呢?”白春礼貌地问。“也是蔡老板的跟班吗?”
“不。”齐木倒是义正言辞,指了指米卡卡,接着又指了指自己:“他是我的跑腿。”
“喂喂喂!”
又跟班又跑腿的,米卡卡的身份卑微到这种地步了,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哦!那我明白了。”这么复杂与混乱的人际关系,白春居然听懂了?这也是没谁了。他掏出另一张名片递给齐木:“你好,这是我的名片。”
名片上写着——白春,宜信财富投资公司总裁。
这名号听起来,很适合总裁文里的角色呢!齐木稍稍看了一眼,并无表露出多少的情感。倒是米卡卡一直干巴巴地等着别人给他递名片,结果白春可能觉得给一个跑腿跟班的家伙递名片有失身份,就华丽丽地无视他了。这让米卡卡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和自卑。
“两位,那你们可以到门外待一下吗?”蔡栋请齐木和米卡卡出去,他要和白春谈一桩生意。在齐木和米卡卡出门之后,蔡栋便直截了当地跟白春说道:“白先生,你打算出多少钱?”
“蔡老板果然快人快语。”白春笑道,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说:“不急,我们等服务员上菜之后,再慢慢详谈。”
“也行。毕竟是大笔交易,如果白先生有啥不懂的地方,可以尽管问我。”蔡栋是见惯生意场的人,自然知道任何事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等服务员将美味可口的饭菜一一呈上来,又端上一瓶香醇可口的马爹利名酒之后,这两个人便一边大快朵颐,一边侃侃而谈。至于门外等候的齐木和米卡卡,则各自搬了一张椅子,乖乖地坐在门口当起了门神。因为出来匆忙,他们连晚饭都没吃呢。
“咕噜——”这不,米卡卡的肚子都开始抗议了。
呜……好饿啊!在这香味扑鼻的高级饭店里,米卡卡更觉饥肠辘辘,眼看服务员端着可口的饭菜从眼前走过,闻到饭菜的香味都让他垂涎三尺。也不知道这蔡栋要跟人家谈多久,万一谈个三四小时的,他不得饿死?
不行。我得找点吃的。米卡卡正想着,齐木已经招手叫停了从身边走过的一位美女服务生。
“你好,拿份菜单给我看一下。”
“嗯?”美女服务员虽然对此有些困惑,但还是拿来了一份菜单。只见齐木翻了几下,便抬起手指在菜单上戳戳道:“给我点一份十年花雕蒸鲥鱼,佛跳墙,浓汤鸡煲翅,嗯,再给我来一瓶82年的波尔多葡萄酒。”
美女服务员还是糊里糊涂的,问:“请问,先生你在哪儿就餐?”
齐木点点此处:“就在这儿吃。给我搬张餐桌过来便可。”
“这个……”美女服务员有点为难的样子。她们这高级饭店可没试过让客人在走廊搬张小餐桌就吃饭的呀。而且,这两个少年像是给人看门口的,这么高级的菜他们能买单吗?
大概是猜到了她的心思,齐木施施然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张信用卡,递给美女服务员。
“如果你们担心没钱付账的话,可以先刷卡。”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美女服务员也不好拒绝,便拿着信用卡去刷。很快,她笑容满脸地走了回来,看样子已经确认付款了。
“你好,先生。你的菜马上给你端上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信用卡还给齐木,然后她又瞅了瞅一旁的米卡卡,问齐木:“是两位吗?”
齐木慢悠悠地将信用卡放回口袋里,说:“不,就一个人。”
“啊?就一个人啊。”美女服务员和米卡卡异口同声。
美女服务员以为他们是一起的。
连米卡卡也以为他们是一伙儿的!
没想到啊!老铁,扎心了!米卡卡对这份比纸薄的友谊没有任何期待了。他怒火中烧,绝对不肯让齐木看扁,也朝美女服务员喊道:“美女,给我点一份跟他一模一样的!”
“好咧!”没想到这位小哥也这么豪爽。美女服务员笑逐颜开,伸手找米卡卡要信用卡。
信用卡他没有,公交卡就有一张。还是广州的羊城通,在上海这地儿估计也用不了。
“那啥?能用微信支付不?”幸好来上海前,米卡卡往微信里充了两百块。这不,可让他的底气足了。
“可以啊。微信,支付宝都可以。我们饭店的宗旨就是热情为人民币,不,是为人民服务。”
这话必须点赞。
米卡卡拿出手机,准备微信支付,不过在这之前,他特地问了一下美女服务员:“一共多少钱?”
美女服务员算数比计算机还精,说道:“盛惠三千七百六十三块。”
“噗……”米卡卡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多……多少钱来着?”米卡卡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不过人家美女服务员又清清楚楚地复述了一遍,“是三千七百六十三块。”
是津巴布韦币吧!人民币吗!这么贵一顿饭!把他米卡卡卖了也吃不起啊。米卡卡脸都发青了,比得了重感冒还严重,他猛擦冷汗,瞅瞅齐木,又瞅瞅美女服务员,半天才说:“那……那啥,我最近三高,医生说不能吃得太好。要不,你帮我换一个菜呗。”
“可以。”美女服务员很好说话。
米卡卡想了想,又问:“那你们饭店最便宜的炒饭多少钱。”
“是海鲜金华火腿扬州炒饭,盛惠198。”
我去……一个炒饭都得要人命啊!
“那……那啥……如果不要海鲜,不要金华火腿,不要扬州,那多少钱呢?”米卡卡说话的声音细如蚊蝇,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直视美女服务员了。
对方先是一愣,终于明白这小子是个穷屌丝,但碍于他和隔壁的土豪帅哥是一伙儿的,美女服务员也不好给他看脸色,便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这个我们饭店还真没有这种规定……”
就在双方略显尴尬的时候,土豪哥齐木出手相助了。
“我请他吧。”齐木的话比观音大士还要感动世人,米卡卡顿时好崇拜好感激地看着他,连美女服务员也对这个热心助人的帅哥另眼相看,不禁问道:“那么,是准备跟你一样的菜式吗?”
“不!”齐木说话十分坚决,“帮我添一碗白饭给他,滴两滴酱油,噢,对了,再放两条咸菜吧。”
我靠……米卡卡和美女服务员无话可说了。这不是赤裸裸地侮辱人吗?
他和美女服务员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大眼瞪小眼,米卡卡都有些不耐烦了,摆款说道:“哎,你没听这位大哥说吗?一碗白饭,两滴酱油,记住,给我配两条咸菜!”
“好……明白了……”美女服务员背过身离开的时候,也不知道那张脸有多僵硬,就跟打了玻尿酸整容失败的女明星一样一样的。
独留米卡卡坐在小板凳上徒伤悲。
吃个饭,都这么扎心……米卡卡有点欲哭无泪。
很快,他们俩的饭菜端上来了。
放在齐木面前的,是十年花雕蒸鲥鱼,佛跳墙,浓汤鸡煲翅,82年的波尔多葡萄酒。
放在米卡卡面前的,是一碗白饭,两滴酱油,两根咸菜。
门口的左右两边,恐怕正是体现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差距吧。
就在齐木慢条斯理地品味着美味佳肴,而米卡卡扒拉着碗里的白饭时,包间内的蔡栋和白春也已经扯到了正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