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春枝颔首,一如既往对他信任有加。
柴东见状,他目光又微微一闪,这才转过头去。
既然路都已经让出来了,两个人也就一前一后的又回到了宴厅里。
宴厅内热闹依旧,群臣纷纷向皇帝敬酒,哄得皇帝眉开眼笑。
当春枝坐回到太后身边的时候,淑妃也回转头来,她举起手中的酒杯,对春枝颔首示意。
这么多年了,这个人还是第一次对她这么温和。
只可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春枝实在是太了解了。
她也举起酒杯,和淑妃遥遥一碰,两个人就各自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然后,两个人也就各自转开头去,互不理睬了。
太后见状,她老人家又眉梢一挑。“方才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一个小陷阱罢了。”春枝低声说。
“哦?那你掉进去了没有?”太后又问。
“掉进去了。”春枝点头,“不过,我马上就会爬出来的。”
“哦。”太后再点点头,她老人家就不多问了。
只是,除夕宴上觥筹交错,人人喜气洋洋,春枝的心思却变得越来越复杂。
好容易挨到除夕宴结束,春枝正要扶着太后起身,皇帝就笑呵呵的转向她们:“母后,皇妹,你们先请别回慈宁宫,往朕的乾清宫去一趟吧!眼下还有一件事,得趁着年前给处理好了才行。”
“什么事?”太后懒洋洋的问。
皇帝又微微一笑。“母后您先别问,反正肯定是好事就是了。”
“是吗?既然是好事,那哀家还是得去看看才行。”太后也就颔首。
因此,等群臣再次参拜过后,他们一行人就直接从宴席上退下,又一起转到了皇帝的寝宫。
进入内殿,太后坐下后,就问皇帝:“你说的什么好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母后请稍安勿躁,还有一个人没来呢!”皇帝却笑说。
他话音刚落,内侍就进来通报了。“皇上,柴御史来了。”
“快快让他进来!”皇帝连忙颔首,再回头冲太后笑道,“母后,现在人总算是到齐了!”
太后颔首,脸上并不见多少讶异。
很快,就见柴东在一名太监的引导下走了进来。
他又一次对眼前的人一一行礼过后,就听皇帝大声笑了起来:“好你个柴卿,这么要紧的事,你居然都不先和朕说一声?要不是爱妃及时发现了,你是不是还打算一直把朕给瞒下去?”
柴东一头雾水。“皇上您在说什么?为什么微臣听不懂?”
“在朕跟前,你还装傻?”皇帝笑着摇头,就看向淑妃,“爱妃,你来和他说。”
淑妃也就含笑开口:“小弟,刚才红绸可都看到了。你悄悄从宴席上退了下去,我还当你是出恭去了呢,却不想你竟然是去和北国公主私会了?而且我听当时侍奉在你身边的人说,还是公主主动叫的你?”
她一脸甜蜜的笑着,语气中也满是兴奋和欢喜,但春枝却听得牙关紧咬。
这个淑妃可真是个厉害人物。这事经过她三言两语的一描述,就搞得好像是她思念柴东心切,好容易遇到一个能见到柴东的场合,就巴巴的把人给叫了出去,来了一场幽会!
反正,不要脸的是她,主动求和的是她,柴东和他的淑妃姐姐一样,都是这世上最最纯洁无辜的好人!
听到这话,柴东当即脸一沉。“不知淑妃娘娘您是从哪听到的这些说辞?没错,臣弟刚才的确是和北国公主见了一面,但却不是公主主动找的臣弟,而是前两天臣弟的孩子进宫来见公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给公主传了臣弟的话,告知公主臣弟有事要和她商量。因此,公主才趁着这个机会把臣弟给叫了出去,想和臣弟说话来着。”
“哎,你这孩子!”淑妃无奈摇头,眼角眉梢却还带着笑,“不管是你先找公主的,还是公主先找你的,那不都一个样吗?反正,你们都是想见对方、也都主动去见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淑妃娘娘您这话说得看似在理,但实则很是不对。”柴东一本正经的摇头,“要是不知道臣弟和公主之间内情的人,听到这话必定要以为臣弟是和公主旧情未了,所以才私底下相见,但实则不然。所以,还请淑妃娘娘您斟酌用词,不要把话说得太过令人浮想联翩。”
淑妃终于笑不出来了。
不止她笑不出来,就连皇帝的笑脸也僵住了。
柴东现在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和春枝不是余情未了!
那么,淑妃刚才弯弯绕绕的营造出来的那么暧昧的氛围,也自然都被他冷冰冰的几句话给击得粉碎。
“可是,难道柴卿你就不想再和北国破镜重圆了吗?”皇帝声音一沉,他目光冷冷的看着柴东,眼神中带着一抹威压,“你们之前的故事,朕都已经听爱妃说清楚了,其实你们俩都没有错,只是存在一些误会罢了。现在,朕看你们互相之间也并无多少仇视的意思,北国也时常接几个孩子进宫陪伴,你一直没有阻拦,想来你们之间也还有些旧情。这两年淑妃也和你提过许多次再娶的事情,你也迟迟不答应,难道不是因为心里还一直放不下她?既然如此,那就趁着今天这个阖家团圆的好日子,朕下旨给你们赐婚好了!”
“不用了!”
他话音刚落,两个声音就不约而同的响起。
皇帝双眼一眯,发现这两个声音分别是从柴东和春枝嘴里发出的。
皇帝眼神一暗。“怎么,皇妹,柴卿,你们不愿意?就算是为了你们的几个孩子,你们也不愿意?”
柴东连忙抬起头,大大方方的将他脸上那个红通通的巴掌印展示给皇帝看。“皇上您请看,微臣脸上的这个巴掌印,正好就是刚才公主打的。您觉得,如果还对微臣有旧情的话,她会对微臣下这样的狠手吗?而您觉得,微臣会愿意娶一个对微臣这么凶悍的女人回家吗?”
春枝也点头。“固然看在几个孩子的面子上,我不会和他多计较以前的事,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愿意原谅他,还和他继续过日子。今天我们见面,也不过是在商量立小子的亲事,他出于礼貌问问我的意见而已。也就是说,除了两个孩子外,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联了。”
“皇上您是一片好意,微臣心领了。但是,我们的确是不可能和好了。”柴东又接话。
噗!
他最后一个字刚刚出口,没想到淑妃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皇帝又回头。“爱妃,你笑什么?”
“皇上,您难道没看出来吗?方才小弟和公主一唱一和的,配合得有多默契!这样的默契,说明他们必定是心意相通的。”淑妃轻声说道。
既然心意相通,那还说什么没有旧情、不愿意和好,那就是扯淡了。或者说直白点——他们就是碍于面子,死活不肯承认罢了!
原来淑妃打得是这个主意。
春枝现在是彻底的明白了。
要么,她就是让自己和柴东在皇帝的威压下,和好如初。这样,自己就又成了柴家媳妇,那必定又要对她这个大姑姐言听计从,以后的一切也要听凭她摆布。要么,柴东一口咬定对自己没有旧情了,那么她也就能顺势逼着柴东再娶。至于再娶的对象,自然由她来选。
反正,她就是要把柴东给牢牢的抓在掌心里。当然,如果能顺势把自己也给抓住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
这个女人的确已经扭曲了。而且,扭曲得很严重很严重!
春枝撇撇唇,她径自看向淑妃:“这么说的话,其实我和我家小三子的心意更通一些。它还是只公猫呢!那我是不是更应该嫁给它?”
淑妃顿时笑脸都扭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