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了王翦的心意将荷华嫁给他,出兵也是极其顺利。然而王翦来到楚国边境的第一时刻并不是下战书,而是下令六十万大军安营扎寨,在楚国边境休养生息,甚至每天比赛投石为乐。
此番出征,王翦为主将,其子王贲为副将,并由蒙恬佐之。加上秦国举国六十万大军,此次定然是灭了楚国凯旋而归。
而荷华早已被送回了王氏在咸阳的府邸,一同被送回去的,还有心如死灰的王离。
倏忽已经月余,楚国派的将军是项氏一族的项燕,项燕每日必然派人来秦军军营前破口大骂,以激怒秦军出来作战。秦国国力强盛,自然能养得起这面前乌泱泱的六十万大军。而楚国虽然地大物博,但是连年防御,国力衰微,他们可耗不起这持久战。
项燕觉得,为今之计只有速战速决。立刻与秦军决一死战,定下输赢。只怕拖的时间越长,对楚国越是不利。然而无论怎样的激将法,秦军都置若罔闻,整个楚国的军队仿佛跳梁小丑,士气越来越低落。
“你是说,六十万大军一直安营扎寨,一场战都没打?”荷华将手中的茶盏递给扶苏,说道:“不知王翦将军是如何打算的,但若拖的时间久了,朝中怕是会有非议。”
荷华已经住入王府数月,因王翦在外征战走之前吩咐为她打扫一间房间居住,便至今还未圆房,而荷华也与糖果子独居在着王府中,每日不是扶苏来就是胡亥来,有时候宫中几个生疏的妹妹也会来造访。因着若竹怀里李由的孩子,一直在府中,有专人伺候着,丝毫不敢怠慢,若竹也是极其重视这第一个孩子,所以不肯轻易出府。
自从荷华嫁给了王翦,她再也不作往常少女的打扮,而是挽起了所有的长发挽做妇人的发髻,衣色也不如以前鲜艳,但是那大红大紫的色泽她却不喜欢,所以多着玄衣或白衣。
今日扶苏来看她,兄妹俩聊天便说到了王翦陈兵楚境但却迟迟不肯出兵的事情。
扶苏皱着眉看着妹妹日益消瘦的面颊,说道:“我本来是不该说这些事情来烦你的。”
荷华笑着摇摇头:“不住在咸阳宫中,连天下大事我都知之甚少,还好扶苏哥哥你经常来跟我说这些,不然我总觉得自己是世外仙株了。”
她虽面带微笑,但扶苏却能感知到她的落寞。他放下手中的茶盏,握着荷华放在双膝上的手说道:“可是王离说了什么伤人的话?”
“没有。”荷华道:“他视我为空气,怎还会与我说话。”
糖果子有些急了,说道:“王离公子做的事情,明明比说出来更伤人,公主你怎么可以说没有!”
“谁让你多嘴了!还不出去!”荷华训斥糖果子。
扶苏却说:“糖果子,你将王离做了什么一五一十说出来。”
荷华忙说:“并无什么事,扶苏哥哥不要多想。”
“如今府中数公主位份最高,而王翦将军,王贲将军都远在边疆,每日用膳都只有公主,王贲将军夫人刘氏,还有王离公子。王离公子当初大病了一场,公主并未去探望,待王离公子大病初愈,每日中午一同用膳时,总是故意刁难公主。最过分的一次,公主正在和刘夫人一同用膳,王离公子来了只对母亲请安,并不理公主,甚至说,在这王府之中,只要公主出现,他决然不会再出现。公主为了能让王离公子过的痛快些,整日整日的闷在房中不肯出来。”糖果子一口气说完,还指望扶苏能为荷华出口气。
扶苏心疼的看着荷华,说道:“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谁能说得清呢。我自知这辈子是放不下王离了,我对不起他,他既然不愿意见到我,我自然会乖乖的不出现在他面前,好让他少些烦闷。我听说,似锦妹妹如今似乎是有意与王离,似锦妹妹虽然骄纵但人却不坏,扶苏哥哥你若是见了王离,倒可以劝劝他娶了似锦妹妹。”
荷华反握着扶苏的手安慰他道:“放心,我真的没事的。”
见扶苏不说话,荷华故作轻松,指着这屋中件件摆设说道:“虽然不住在咸阳宫,可这生活还是养尊处优。我虽为王翦将军续弦,但是府中都极其尊重我。刘夫人操持府中大小事务,完全不必我过问,扶苏哥哥,我以前跟你说过,我只愿意与书中圣贤对话而已,临窗高卧而眠,已然是羲皇之人,你们的朝政与我无关,我只关心年年的初雪,路边的春草,自己种的百花,只关心天上的浮云和白日。下雨的时候,我就打着伞看一夜的雨,经书日月,粉黛春秋。我如今过的正是自己当初向往的生活,如何不好呢。”
他知道妹妹长大了,很多事情自己都可以明白,既然荷华已经释怀,他便不必多说了。又坐了一会儿,扶苏才起身离开,荷华要亲自去送扶苏,扶苏只说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必让荷华跟着一起来,荷华便只叮咛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