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云层稀薄，一弯新月如钩，高悬天际。夜色清凉，一阵阵微风吹过，连绵起伏的老虎山上长满的荆棘和蒿草发出沙沙的响声。
一位刚上任主管教育的副县长和秘书在山上艰难地走着。秘书拿着充电式照明灯，灯光摇摇晃晃。秘书是个青年小伙子，还从来没有走过山路，这次多亏了副县长。山里的路很窄，又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而且又是在晚上，秘书的心绷得紧紧的，照明灯的把手都沾满了汗水。
前几天副县长收到一封举报信，信中说苦娃村小学倒塌多年，一直没有重建，现在孩子都要走十几里路去凤凰村上学……
为了落实情况，副县长只带着秘书去了解情况。为了更好了解内情，他们也没有通知镇里，而是秘密地去苦娃村。他们一直沿着小路走，山翻过了一座又一座，这时走到山脚下的乱坟岗。
这里以前打过好几仗，死的人全部都埋那里，这条小路就是从这片乱坟岗中间穿过去的，看见到处一堆堆的、一块块墓碑，还有随风飘动破烂不堪的白幡儿，吓得秘书两腿发软，头发都竖了起来，秘书颤抖着身体说：“县长你看那有灯光！”副县长这时也看到了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光向这边飘来。副县长放慢了脚步对秘书说：“不用怕，可能人家也拿着手电筒在向我们走来。”副县长边说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副县长虽然说不怕，但全身也起了鸡皮疙瘩，看着这灯光越来越近，副县长和秘书停住了脚步，想等看清楚是什么再作打算。隐隐约约看到月光下模模糊糊的好像有几个人影，而且听到有说笑声，听声音好像是小孩子。
一听是小孩子，他们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了下来，又开始慢慢地走，当几个小孩擦肩而过时，副县长和秘书看到了那些幽蓝的脸色上挂着一副副忧郁的表情，副县长注意到他们有五个人，十三岁左右，副县长叫住了他们：“喂！小朋友，苦娃村离这里不远了吧？”
“不远了，翻过这座山就到了。”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答道。听到这些，副县长和秘书脸上露出了笑容——到了苦娃村就可以找个地方歇一歇脚了。副县长正想谢谢他们，可一回头发现这群小孩子早已不见了踪影！这时副县长和秘书才知道什么叫做可怕。两个人都在想肯定是遇上小鬼了！一想起这个就毛骨悚然手心直冒冷汗，不免加快了脚步，免得再遇到什么其他恐怖的事情，他们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苦娃村。
到了苦娃村，副县长和秘书并没有去找村干部，找了一户人家暂时落个脚。那户人家只有老大爷和老太太在家里，儿女都在南方大城市打工，所以房间有空余。见有客人来了，夜里就宰了鸭，杀了鸡，热情的款待了副县长和秘书，他们并不知道两个人是副县长和秘书，副县长和秘书说是来这里找文物的，没想到老人家这么热情，这么好客，让副县长和秘书亲身感受到了山里人善良而朴素的情怀。
在和老人家闲聊中提及到苦娃村小学，老大爷讲：“苦娃村的人命苦啊！小学好几年前就破烂不堪了，又没钱重建，听说向县领导反映了好几次，可就是没人管，山高皇帝远，县领导自个儿享福，那管老百姓的死活。”副县长静静地听着，老大爷又说：“去年下了场大雨，把学校都冲跨了，压死了四五个小孩，孩子才十二三岁，多可怜啊！他们全部都埋在乱坟里，现在的小孩子只好走十几里路去凤凰村小学读书……”
副县长和秘书听了后都在想：莫非路上碰到的那几个小孩就是……
第二天一大早，副县长就拉着秘书起身，直奔那所小学。走近一看，这哪里是什么学校，一间大破屋而已，到处都破烂不堪，而且还塌了一大半，这也证实了老人家所说的话。
副县长看到这些心里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想起那几个可怜的小孩子，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就算是丢了官也要为苦娃村的老百姓讨一个说法。
一回到老大爷家里，副县长和秘书就向老人家告辞了，老人家又问他们是干什么的，秘书刚要说出来由，就被副县长的话打住了：“我们来苦娃村是来找文物的，现在没发现什么就回去了。”副县长塞给了几张“红牛”作餐费，老人家硬是不收，老大爷说：“我们不要钱，我们家好久没来客人了，你们来我们家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老大爷又说：“你们是县里的吧！我看你们像领导，像个好领导。”副县长和秘书都笑了，副县长笑着说：“我们不是领导，我们是人民的公仆。”
老人家不知道公仆是什么意思，呵呵地笑道：“公仆也好！只要是想着老百姓，为的是老百姓。”老人家不知道公仆什么意思，反正觉得他们不是一般的人物。副县长和秘书回去了，怀着难以平静的心情回到了县委。
一回到县里，副县长就召集了教育局的几个头头开了个会，副县长在会议上拍桌声明，如果这件事不查个明白，我第一个请求辞职。那几个头头都吓得面如土色，心想这回副县长要动“三味真火”了，搞不好自己要下岗的。
由于副县长的亲力亲为，事情也变得好办起来，三天就查出来了。教育局的头头反映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可是前几年已经下拔了两万多块钱，给他们镇里作修复学校的经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落实到贫困学校。”副县长听到这个就火气大，愤怒地说：“这是你们办事不力的原因，款虽然拨下去了，可学校有没有去看，有没有去村里去落实，苦娃村就因为没有及时修复学校，造成学校倒塌，五个小学生被压死，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写份详细的检讨书上来。”教育局的几头头个个都低着头……
副县长打了电话给县纪委，命令他们马上派人去调查这件事，而且一再强调要查个水落石出。
有副县长发话，这事他们也不敢怠慢，一个星期纪委的同志就向副县长说：“查清楚了，当时下拨修复苦娃村小学的钱是25000元，还是他们镇里上报的情况，但这些钱并没有落实到苦娃村，很明显是镇里的人给吞掉了……”
副县长一听当时就火冒三丈，踱来踱去说：“真是乱弹琴，乱弹琴，无法无天了，怎么能把孩子的生命当儿戏呢？”副县长和县委的几个领导研究决定，把这件事上报了市委，市委又派了检察院，纪委，公安局的同志联合调查了这件事，不出半个月，镇里的几个头头都被押上了囚车。
事后，副县长带头捐款集资重建苦娃村小学。半年后，学校就落成了，副县长和教育局领导，镇委新班子领导参加了苦娃村新建的“希望小学”落成剪彩。市里电视台专题报导了这件事。
看到学校高高耸立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副县长的心总算有了点欣慰。
剪彩完毕后，副县长特意问起老大爷那天晚上遇鬼的事，老大爷想了一想说：“哦！那天晚上我孙子和几个小孩子去镇里看电影，可能碰巧遇到你们，你们误以为……”
副县长苦笑了一下：“噢！原来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