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子,那玉箫!”
见公子想要疾驰向上,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他顿了顿,似乎看向我的眼神里有不解有困惑,还有一丝撼动。
瞬间的空气凝固,公子没有理会我,还是一路飘然向上,我想要挣扎,却生生忍住,只是心中的不舍愈甚,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还给公子了,哎!
公子将我带回了那断情崖边,让我坐在那石凳上,只冷冷地说了一句“麻烦!”,便从崖边一跃而下,还未等我跑到崖边查看,公子已经站在我的面前,将那玉人箫放在了我面前的石桌上。
我刚伸手想去拿,却发现手上还紧紧捏着那石块,连忙扔掉了,怕染血的手污了那玉箫,来不及用手绢细细擦拭,便想着在身上抹抹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反射性地想要抽离,却被紧紧攥着。
公子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轻轻替我将手上的血迹擦干,我只觉得手绢触到的地方有些麻麻的发痒,脸上也有些烫。
公子皱眉认真地擦拭着,好像在对待一件珍品,动作轻缓,我只觉得时间放佛停滞在这一刻,公子的侧颜被落日的余晖照耀地恍若仙人,我一时又看呆了。
公子替我擦拭完后,皱眉地看向了周中脏兮兮的帕子,锁紧了眉心,犹豫了一下,又默默收入了袖中,我眼见地发现那帕子不正是我用雪蚕丝织成送给公子的那方吗,不知为何心中一阵甜蜜。
“多谢公子!”
我这才想起来要起身行礼。
“别动!”
冰冷的两个字吐出,我便不敢再动。
“自己擦了!”
公子掏出一枚小瓶子,正是之前我受伤时候替我涂抹的有着好闻清凉气味的那种,我又谢了谢公子,快速给自己血肉斑驳的手心涂了上去。
火辣辣的感觉顿时没了,也不那么疼了,清凉的感觉从手心传来,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着,这药可真好使,也不知道是什么神药,贵不贵啊。
“多谢公子相救——”
我又站起身来对公子行礼道谢,他看了眼石桌上的玉人箫,说道。
“这箫——你既想要便拿着吧!”
我听完喜滋滋地将那玉箫拿进了怀里,仔细看了看可有哪里磕坏了,不过即是法器,哪有那么容易损坏。
我抬头看向公子,他的脸上少了平日的冰冷,看我的眼神多了些温暖,与我的眼神相触后,却垂了垂眼睑,又成了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公子——我其实是来向你辞行的,我——我明日便会去千相寺中随师傅修行了。”
我有些忐忑地说道,说好是来报恩的,做牛做马都在所不惜,如今却先要离开这苍梧峰,着实有些不厚道了。
“说完了?”
“额——是——公子我会永世记得你的相救之恩的,等我学成归来——”
我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公子轻轻牵起嘴角,露出了一丝我看不懂的笑容,融化了冰川般的感觉,我一时愣在那里,等我回过神来,公子已经离开了。
“小漪,你在发什么呆?”
“嗯?三婆你来啦!”
我回头正看到三婆在收拾着石桌上的茶具,便帮着一同收拾。
“你和公子道别好了?”
“嗯——”
“其实吧——不过就离开半月,很快就又见面了,无需这般正式辞行的!”
“什什么?”
我之前便听说新晋的宗门弟子,不论内门外门都必须随着师傅修行,在各处仙山待到学无可学才可出山,怎么难道我不需要吗?
“噢——我方才忘了说了,公子命我半月便去接你回来。”
“啊?”
“迦叶大师如今在西方大雷音寺内地位绝然,自然不能时常待在这仙盟之内,而千相寺男弟子众多,也不方便,迦叶大师不在,最好还是回避的好。”
“……”
怪不得刚刚公子表情那般怪异,怕是认为我连半月都不舍得离开,做那般矫柔姿态,公子不知会怎么想我呢。
既然只离开半月便回来,我心中的不舍便荡然无存,只略略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衫便可,晚上倒是想起来我一路惊喜异常地离开了那长门山,也不知道冷小霜如何了,是否可入了某位师傅的眼,而想要置我于死地的那位高挑师姐,到底是什么人。
翌日,三婆便送我来到了与人界距离最是相近的千相寺,处在仙盟七十二仙山的最外面,虽是山峰不高,却也是仙雾渺渺,空气中弥漫着浓浓檀香的气息,不知是不是靠近凡界的缘故,整个千相寺都有着一种烟火气息。
三婆直接越过山下不时来朝拜沐斋的凡人,运行飞行法器直接进入了只有仙盟弟子的修行圣地——千相洞。
洞口接引的佛修小僧看到我,便主动上前讯问。
“可是迦叶大师的高徒?”
“师兄好,我只是迦叶大师的小徒弟,算不得高徒,算不得的!”
那师兄却“噗嗤——”笑出声了,连忙道了声阿弥陀佛。
“小施主客气了,勿需喊我师兄,实在不敢当,若是小施主日后剃度,选择留在佛门,以迦叶大师高徒的辈分,我还得称您一声师叔祖!”
师叔祖——我一下子愣了愣,三婆倒是笑笑,似乎早就清楚这般情况,与我道别后,便运行飞行法器回去了。
那接引小僧将我领着在那千相洞中走着,走进里面,才发现里面称之为千相洞一点都没有夸张,甚至万相洞都是可以称的。
“小施主,那边便是迦叶大师的悔生洞了。”
一路见过千奇百怪的洞穴之后,接引的小师傅指给我看一个与其他洞府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洞,看起来也不大,竟然是迦叶大师的洞府吗,看着很是低调呢。
“迦叶尊者,那位小施主领来了。”
那小僧恭敬地行礼,我也连忙拜下,行了师徒礼。
“进来吧!慧觉,多谢了!”
“尊者谬赞,慧觉先行告退!”
那叫慧觉的小僧走后,看着眼前的悔生洞的洞口大开,我便又叩拜了一次,提脚便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