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打来电话跟我说：“哥啊，吴泓天天堵在补习班的门口，说要送我回家，说要请我吃东西，搞得我好烦哦！”
“嗯？他欺负你了吗？”
“没有，只是我不想让他送，不想吃他的东西，我很讨厌这个人。”
“那你就跟他说呗。”
“说了的，可他还是死皮赖脸地要来送我。哥啊，你说我怎么办嘛？”
“那我去跟他说说。”
我找到吴泓，“听说你最近老在烦我妹妹？”
“哪有啊，我只是想送她回家。她一个小女生，现在坏人又多，我很担心她的安全。”吴泓一肚子的理由。
“去你的！尽往坏处想，光天化日之下谁敢行凶？说吧，到底是为什么？”
吴泓沉默了一阵说：“当你是兄弟，就不瞒你了。我喜欢青。”
其实我早就看出了吴泓的那点心思，只是想要他亲口对我说。
“哦。那你准备追我妹妹啊？”我严肃地问他。
“是的。我要把她追到手，我要好好地爱她，保护她。”
听到吴泓这么说我就很不舒服。这八成又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初中那三年他不知道追过多少女孩，那架势，俨然《灌篮高手》里面的那位樱木同学，每次都说要白头偕老，可到头来相处时间最长的也就三个月。这次他把目标瞄准了我妹妹，这是我万万不会允许的。他最近无所事事，成绩极差，又要去打扰我妹妹的学习，这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坐视不管！
“吴泓啊，你找谁不好，为什么偏要去找我妹妹啊？”
“怎么？不可以啊？”他不以为然。
“谁不知道你吴泓大哥是个花花公子啊，玩的女人比吃的饭还多，这次你又想拉我妹妹下水啊？”我责备他说。
他丝毫不认同：“什么话！我有那么差劲吗？”
“你自己知道。”
电话那头吴泓沉默着，似乎在思考着我说的话。片刻后，他发话说：“你今晚有时间吗？一起出来喝杯酒吧，最近憋得慌……”
2
一家算不上很光鲜的餐馆，点了几个小菜，三四瓶酒。但我知道，那几瓶酒是不能把我们打发了的。
吴泓用牙齿咬开酒瓶，大口大口地喝着。
“怎么呢，我们吴泓大哥也有憋屈的时候啊？”我打趣道。
“就是你妹妹呗，她现在是越来越讨厌我了。”说着，吴泓又痛饮了一口。
“谁让你去烦她的啊，她最讨厌别人烦她了，这是你自找的。”
“可我……”吴泓一时语塞。
“算了吧，我妹妹是不会喜欢你的。”
“怎么会？”吴泓很信心满满的样子，“只要我努力去追，就一定会成功的。”
“你是真心喜欢我妹妹吗？”我问他，我最关心的话题就在这了。
“嗯！”吴泓回答得很坚定，说完，又灌了一大口酒。
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喜欢一个人是他自己的权利，我无权干涉。
吴泓突然一脸坏笑地望着我：“嘿嘿，木楠，你帮我做个媒，成了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我才不，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会把你这么差的人介绍给我妹妹。”说着，我也灌了一口酒。
吴泓的表情僵住了，一脸的失落。我突然间意识到我说错话了，心里很是抱歉。
“只要青喜欢我我就发誓，我会改掉所有的坏习惯！”吴泓一脸真诚。
望着吴泓我很犹豫。
“好吧，我帮你问问。”
“谢了。来，干杯！”
“干杯！”
“……”
3
我找到青说：“青，我问你个事啊。”
“哥，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开门见山，“你觉得吴泓这人怎么样？”
“他啊，长得不好看不说，成绩又不好，又喜欢打架抽烟，还逃学，我最讨厌的就是他了！”
听完青的话，我的心凉了半截，想不到青对吴泓的印象这么差，我一时哑口无言。
青看我不说话，问道：“哥，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没有，就随便问问。”
我已经不敢再说出吴泓让我说的话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后来吴泓打来电话问我事情怎么样了。
我说：“你要听吗？”
一阵急促的声音：“废话！快讲！”
“青对你印象很糟糕。”
“她怎么说的？”
“……”
“让你说就说，别磨叽！”
“她说你成绩很不好，还喜欢打架抽烟和逃学，她说她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我有点担心：“喂，喂，吴泓，还在吗？”
“呵呵，没事，不就一女人吗，哥要的话多得是。挂了吧。”说完，吴泓直接挂掉了电话。
“喂，喂，喂……”
电话那头一阵盲音。
我感觉事态不对，下班后就急急忙忙地赶往吴泓家里。
敲门。开门的是吴泓的妈妈，我问她吴泓哪里去了。吴泓妈妈说：“吴泓接了个电话后就摔门而去了，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不说。木楠，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什么事情呢，阿姨放心啊。那我先回去了，阿姨，再见。”说完，我慌不择路地跑了。
我很熟悉吴泓。在酒吧一个昏暗的角落里我发现了吴泓。他以前经常来这里喝酒，他也带我来过几次。他曾经对我说过，他遇到不顺心的事就会跑到这里来喝酒。
桌上堆满了空啤酒瓶，吴泓喝得东倒西歪。
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啤酒瓶：“别喝了！”
吴泓抬起头，眯着醉眼望着我：“哦，段王爷啊，我就知道你会陪我的，来来来，坐下喝。”说着，吴泓就伸手过来拉我。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骂道：“没用的东西！酒能消愁吗？走，跟我出去醒酒去。”我过去把他扶起，向门外走去。
我把他扶到了马路边，让他坐在马路牙子上，我说：“我去买几瓶水来给你醒醒酒。”
没想到吴泓一把抓住我：“别走，我没醉，坐下来陪陪我。”
“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我执意要去。
吴泓双手用力，把我扯到了他身边：“我的兄弟啊，你别走，陪陪我。”吴泓满嘴酒气。
我坐在他身边，没再走。
吴泓对我说：“木楠啊，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了，只有你最关心我，除了你我没别的什么知心朋友了。”
“你不是还有一群生死哥们儿吗？”我以为吴泓在说醉话。
“呸！”吴泓用力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那些都是酒肉朋友，说白了，就是在一起混日子的人。和他们在一起只有越来越堕落，什么都学不到。”
“那你还和他们在一起？”我责备地问道。
“只有他们理我啊！”吴泓的脸满是红色，很难看，“学校里那些所谓的优等生看不起我们，老师说我们是比猪还蠢的人，更没有别的什么人和我们一起谈天说地。”
我的心里很难过，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吴泓又接着说：“谁不想学好？谁不想做个好孩子？可是他们就没有给过我机会！做错了一件事，就一棍子把你打死，说你是个没有用的人，说你比猪还蠢，以后也就更不会管你了。我之所以逃学打架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啊，我不弄出一点动静，他们谁也不会在意我，我就是空气。你别看我一天笑哈哈的，其实我很孤独，我渴望爱啊……”
吴泓早已泪流满面，“现在青竟这么讨厌我，只有酒对我才是最好的，酒醉方知人世的快乐！”
“只有你，木楠，只有你把我当兄弟，在你面前我才会觉得快乐，和你在一起我才知道什么叫兄弟。”吴泓手搭在我的肩上，望着我，“木楠，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泪水已经充满了我的双眼，我紧紧地握住吴泓搭在我肩上的那只手，“嗯，好兄弟！”
“你真的喜欢青。”我看他的样子，酒后吐真言。
“真的。”他快快地应道，显得有些无助。
“可青太优秀，太单纯，也太容易受伤。”我告诫吴泓说。
“我愿意为她改变。我会好好地照顾她。”
“没骗我？”
“没有！”吴泓很坚定地说。那气势，让人感动。
我的心情很沉重，长吁一口气，仰望着深邃的夜空。夜很黑，看不到尽头，或许它就在面前，只能感觉到，却捉摸不透。
如未来。
4
青打电话跟我说：“哥啊，吴泓今天欺负我了啦！”
“怎么了？”
青说话吞吞吐吐的，“他今天堵在补习班门口，跟我说……说……”
“说什么了？”
“他说他喜欢我啦，哎呀，讨厌死了啦！”
“那你怎么做的？”我的声音很平静，这是预料中的事，吴泓跟青表白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有我对他的鼓励。
“我什么都没有说，当时把我羞得要死，我跑开了。”
“那他怎么办啊……”
“我才不管他，哼……”
我心中泛起伤感的风浪，难过席卷了心头。
还是那家餐馆，吴泓自顾自地喝着闷酒。
我走过去坐在吴泓对面说：“表白了吗？”
“嗯。”吴泓看了我一眼。
“青怎么说？”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喝酒事情能解决？”我藐视地问道。在我看来，一个男人堕落时是最可恨的。
吴泓不说话，还是大口饮着酒。
“想让青喜欢你你就得改变自己，喝酒能喝出个结果来？”
“我这样的人谁会喜欢？”吴泓自暴自弃。
“没有人喜欢你你就这样待自己啊？”
吴泓不说话。
“这不像你的性格啊，你不是也跟我说过要拿得起放得下吗？”我问道。
“我是真的喜欢青啊！”吴泓的样子很可怜。
“青有说不喜欢你吗？”我反问吴泓。
“没有。”
“那你这样做是为什么？喝闷酒能让事情变好啊？”
“青肯定不会喜欢我的。”吴泓自卑的样子很可怜，这让我很意外，想不到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吴泓会为这件事自惭形秽，暴露出自己的心理弱点。原来，吴泓一直都很自卑。
“别这么说，青没有给你答复，证明你还有机会。”我安慰道。
“真的？”听我这么说，吴泓的眼中突然充满了希望。
“真的！”我望着吴泓的眼睛答道。
“你确定？”吴泓的眼睛放光。
“嗯。青是我妹妹，我了解她，只要你改掉了你的坏习惯，她就有可能喜欢你。”这句话我不确定能否成真，纯粹的是为了安慰吴泓。
“嗯。我相信你，那我就为了青改变自己……”
吴泓又充满了信心。
5
我问林雅：“你说青会喜欢吴泓吗？”
“有可能。”林雅似乎很坚信。
“哦？”我望着她，“这么确定？”
“只要吴泓真的为了青而变好的话，青会很感动，女生很容易喜欢上为自己而改变的人。”林雅很专业的样子。
“吴泓会改变的，我相信他。”
“也许吧，希望吴泓能坚持改掉自己的坏习惯。”
气氛沉默了下来，我和林雅一时都找不到话题。
林雅最近老是往我上班的地方跑，我一下班，走出餐厅的大门，就会碰到她。我问她来找我干什么，她总是把头一扬，看着我：“不可以吗？”我笑笑：“当然可以。”
突然发现林雅变得可爱了。或许每个人都是可爱的，只是我没有去发现。
我跟林雅走到江边的时候，林雅说：“吹吹风吧。”
我们停下，倚在护栏上看夜景。
天上的星月倒映在水中，成了又一个夜空。江对岸的城市倒影在水中，别有一番味道。一阵微风拂过，江面波光粼粼，涟漪阵阵。
突然间好想家。“哎——”
“怎么叹气了？”林雅问我。
“突然间想家了。”我看着对岸对林雅说。我感觉在林雅面前提起我的那个家，一点都不拘束——她最清楚我的情况了。
“那就回去看看呗。”
“太远了，我已经有三年没有回去过了。”
“哦，你说的是你湖南的老家啊，我还以为……”林雅很理解地闭上了嘴。
“在老家的夏夜，我会和爷爷奶奶一起坐在院子里纳凉，这个时候月光洒在我们身上，我们身上便有了一层银色的光，那种感觉真的好美。我喜欢在这个时候听爷爷奶奶给我讲他们小时候的故事，爷爷奶奶一边给我讲故事一边用大蒲扇帮我驱赶蚊虫。这些我一辈子也忘不掉。”我突然间想哭。
“哦。你是在农村长大的啊？”林雅张着大眼睛问我。
“嗯。我13岁的时候来的重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家了。”
林雅明白我的处境，她并没有问那句：“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林雅突然抬眼望着我，目光带着深沉和迷惑，她说：“木楠，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在乎你，从我发现你就住我家对门的那一刻起，从我在杂志上看到你文章的那一刻起，从我听到你的家里传出你和你爸爸争吵的声音的那一刻起。”
我的心跳得厉害，不知道是何种情绪在作怪，这种情绪从来没有过。
林雅望着黑暗的江面，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在乎你。只要杂志上刊登了你的文章，我就会有一种激动，仿佛那文章就是我写的。但同时又有一种自卑，我觉得我不如你。我也努力过，想让我的文章和你的文章刊登在同一本杂志上。但，一切都是徒劳。无论我怎么写，怎么努力，我的稿子总是一次次被退回来。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一点都不如你。”
我很想跟她说，投稿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急不得，要慢慢来，我以前也被报社退过100多次稿。但我开不了口，只是静静地听着，听她还会讲些什么。
“你知道吗？木楠，当我看到你的那些故事时，我的心情有多激动你知道吗？那些都是你的故事吧？”林雅转头看着我。
我看着林雅，轻轻地点点头。
“我很难过，但同时也有一种感动。”
那些刊登在杂志上的文章讲述的都是我小时候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发生的故事，以及我的爸爸妈妈离婚后和我离开家后对爷爷奶奶和老家的思念。
林雅又继续说：“当我看完你刊登在杂志上的那些文章后我就会去想你的生活，想你的过去，但怎么也想不明白。于是，下次杂志出来的时候我就会迫不及待地去买，要是杂志上没有你的文章，我就会很失落。”
我的头垂得很低，静静地听着。
“木楠，那个时候我才发现你和很多人不同，你是个自强的孩子，你很少买东西，你没有和任何女生谈过恋爱。同时，我也觉得你是个可怜的人，你外表坚强冷漠，难以接近，其实，你内心很脆弱。你渴望爱，你想和你的爸爸还有那个女人和好。你很想你的妈妈。木楠，是这样吗？”
“你为什么能将我剖析得如此清晰……”我看着她。
“因为我在乎你。”林雅的眼睛带着真诚。
我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也不会油嘴滑舌，一时哑口无言。
“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林雅问我。
“什么？”我转过头望着黑色的江面，装糊涂。
“木楠，我喜欢你啊。”
我的心颤了一下，林雅居然是这样直白的女生，让我措手不及。
“木楠，你看着我的眼睛，别低着头啊。”林雅的声音大了。
我依然低着头，一副很废物的样子。
林雅突然用手捧起我的脸，把我的脸对着她的脸，说：“木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我从林雅的眼里看到了我的头像，林雅的眼睛装满期待，异常动人。
我挣开林雅的双手，顿了顿，眼睛不敢直视她，依然望着黑色的江面。说：“对不起，林雅，谢谢你这么在乎我，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不能给你幸福，我们都还小，你应该好好学习，不能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前程。”
停了些许，林雅说：“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我依然低着头，但我感觉得到，林雅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我。
心突然很痛，被针刺了一般。那的确不是我要说的真话。
“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沉默良久，我终于狠下了心来。
“呵。”林雅似笑非笑，“难道真的是我自作多情吗？”
我很想说没有，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做。
“别想了，林雅，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会走。”说完林雅就跑开了，边跑边用手抹着眼泪。
我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林雅啊，我是喜欢你的啊。当我听到你说你喜欢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但是我不能，不能接受你，因为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反而会连累你。我已经不能再上学了，我给不了你幸福，我们不能在一起。
对不起，林雅，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只能把我对你的那份爱深深地埋藏在内心深处，不去碰它。因为，我已没了那个资格。
6
从那天起我就没有再见到林雅，突然觉得不习惯。
很想打个电话去问问，但想到那晚林雅抹泪跑开的样子，我又迟疑了起来。
阿木从背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嘿，小段，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很不自然地笑笑。
不知怎的，我很不情愿和这里的同事相处，甚至连话都不愿意和他们说，或许觉得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吧。但，我知道我这是在骗自己。
“怎么没见那个女生啊？”阿木看着我。
我疑惑地望着他。
阿木继续说道：“哎，就是经常在门口等你的那个女生啊。”
“哦。她没有来了。”
“嘻嘻，那是你女朋友吧？”
“不是，别瞎说，是我同学。”
“那她一定是喜欢你的，不然不会那么晚还来等你。”
“别八卦！”我很厌烦地说道。
阿木很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开玩笑的。”
我没有理他。
“小段，下班了出去玩会儿吧。”阿木脸上又挂满了笑容。
“不想去。”
“那好吧，我出去了，再见！”
回到宿舍，累了一天了，身体疲软地跌倒在了床上。
在餐厅打工的都是来自农村的和一些没有读书的孩子，年龄也和我一般大小。年轻人都贪玩，这不，下了班后都跑出去疯玩去了。宿舍里也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突然间想起有好久都没有动手写过字了，似乎已经忘了如何写字了。
掏出纸笔想写点东西，但涂涂改改一阵后什么都没有写出来。脑袋胀得要炸了，突然间好想大叫。
我是在初二的时候迷上写作的，那还得感谢我的肖老师。
那次作文课肖老师给了我一个满分，我激动不已。肖老师说我可以试着投稿，我的潜力很大。
我信以为真，带着十分的激情和热情投身到创作中，但没想到一开始就碰壁了。肖老师说，这些都是暂时的，正常的。没有什么事头一次就是顺风顺水的。我失落的心又一次被提起。
我初二写了整整一年的稿，报社也退了我整整一年的稿，肖老师也整整鼓励了我一年。终于，初三的时候我的第一篇文章终于通过审核了。那时候我才知道成功的滋味是多么美好，以前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现在想起来，那段时光似乎就在眼前，仿佛昨天才发生过一般。
原来，回忆是这般美。
在这美好的回忆中我又找到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一切困难都是暂时的，坚持下去，那些都是见到七色彩虹前的垫脚石。
7
《CQ晚报》出来了！
我拿着报纸心情激动万分，好想找个人来拥抱一下，分享我的劳动成果。
但我的那些同事都不看报纸。
我只能一个人激动着自己的激动。心里充满失落。
林雅发来了短信：“木楠，我终于又看到了你的文章，好好写，加油！”
雪中送炭，感动得想哭。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出，但思量后只发出了两个字：谢谢。
林雅，真的很谢谢你。
林雅又发来了一条短信：“木楠，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怎么呢？”我隐约感觉到不安。
“难道我们只能做朋友吗？”林雅又发来一条短信。
我思量很久，半天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怎么回复林雅。
或许是林雅等久了，让她很不耐烦。她打电话过来了。
看着来电显示，我突然不知所措。想不接，但又怕挂了不礼貌，就一直着急。最后着急得觉得自己窝囊了，就按了接听键。
“喂，怎么这么久才接啊？”
“我……”林雅的声音温柔得让我受宠若惊。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林雅的声音听不出一丝责怪。
“什么？”此时我的脸已经火辣辣的。
“难道我们真的只能做朋友吗？”善良的林雅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知如何回答。
“说话啊？”
我还是沉默。
“木楠，你说句话啊，难道我们真的一点可能没有吗？你以前送我回家，陪我一起驱赶寂寞都是假的吗？木楠，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还在做一个懦夫做的事。
“木楠，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很喜欢，你老实，为人忠厚，你自强，和你在一起我有一种很强的安全感，和你在一起我会幸福的。木楠，你说句话可以吗？”
我已经满脸泪水了，无声地流着泪。想说话，但怎么也开不了口。我怕我会说实话，我怕我坚持不了自己的原则，我怕林雅会知道我喜欢她，我怕我会害了林雅。
“好吧，你不说话是不是，那我就来你的宿舍，我要让你亲口告诉我！”说完林雅就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没了林雅的催促声，我反而有一种极大的失落感。
我难道真的要错过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吗？
急促地敲门声响起。
我唰地一下站起来，心跳个不停，顿了顿，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在确定自己脸上没有泪水后，我去开了门。
门外果然是林雅。
林雅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在看到我后她露出了微笑，眼中噙着的泪珠珍珠般闪烁着。
林雅走进来，我们的眼睛相持成平行线，我在她的眼中再次看到了我。
“木楠，告诉我，你喜欢我吗？”林雅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林雅的眼睛似乎有魔力般，使我无法躲开。我很想说我喜欢她，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么做。
“看着我的眼睛！”见我有躲闪的意思，林雅命令道。
我很不争气地转过了头，走远了好几步，背对着林雅：“林雅，我们不说这个可以吗？”
没想到林雅一把冲上来，从背后环抱住了我，把脸贴到我背上，然后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木楠，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你说啊，呜呜呜……”
我的那颗冰冷坚强得有点可恨的心早已被软化，我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多么想转过身去抱着林雅说一千遍我喜欢你，但是我把心想穿了都不能这么做。我和林雅已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我和她已经是有区别的了，她跟着我只会受苦，我什么都给不了她，反而还会连累她。我喜欢她只能在心里，绝对不能说出来。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你连一句喜欢我都不跟我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也说说话啊，不要这么一直沉默着啊，呜呜呜……”
我的心很痛，林雅的哭声针一样刺着我的心。
我从腰上拿下林雅抱着我的腰的手，转过身去面对着她，林雅早已哭成了泪人，脸上布满了泪水。
我正准备说话时，林雅又扑到了我的身上，继续哭着：“呜呜呜……木楠……木楠……”
听着林雅那伤心的哭声我很难过。我就那么立在那里，任凭林雅在我身上肆意哭着。
我静静地听着她哭，把身子借给她抱着，什么都不做。或许，这就是给她最好的安慰。
不知哭了多久，林雅才渐渐息了哭声。但依然伏在我的身上，一动不动。
见林雅没有动静，我叫了两声“林雅，林雅”。林雅才慢慢地从我身上抬起头。我看到林雅一脸呆滞，让人很担心。
“怎么呢？林雅。”我很关切地问。
林雅不说话。
我又叫了一遍：“说话啊，林雅。”
“没事。”林雅的声音很苍白。
“木楠，我可以抱你吗？”林雅抬眼望着我。
我惊讶，抱都抱了，难道她抱我抱上瘾了？“嗯……”我迟疑着。
“你的身体很结实，我抱着很舒服，有一种极大的安全感。”林雅的眼睛很动人。
“你不是才抱过吗？”
“我是说以后。我以后可以抱吗？”
我沉默了会儿，然后点点头。
林雅又笑了，和往常一样开心，笑容和往常一样甜。让人心里很舒服。
“好了，木楠，再见，我要回家了。”林雅朝我说拜拜。
“我送你吧。”
“不用了。”
林雅走后不久又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
木楠，你或许有什么苦衷，我也不再勉强你。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但是请你让我喜欢你可以吗？我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也不会再问你你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了。只是希望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告诉我一声可以吗？我想知道你的事情，我想分担你的忧愁。木楠，请让我陪在你身边可以吗？
我再次流泪。为了林雅——这个善良感人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