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芸双一愣，跟幺娘相视一眼。咬了咬嘴唇，进到厅中。
卫偈在椅子上坐下，也没有叫她坐，冷冷地看向她道：“关于杜香玥的死，你有什么话想要对朕说吗？”
鹿芸双缓缓抬头看向他：“皇上想听什么？”
卫偈看了看茶几上的茶碗，又看向她：“你认识七日断肠杯是不是？”
意识到事情似乎已经暴露了。鹿芸双无奈地点点头。
“可既然你知道那是七日断肠杯，也帮你姐姐挡下了那杯酒，为何不趁机将杯子截住，或者告诉你姐姐，却要把毒酒又端给杜香玥呢？毒死杜香玥对你和缇莹都没一点好处，你这么做不是多此一举吗？”
想不到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鹿芸双转身朝旁边的椅子走，坐下。
沉默一会儿，看向他道：“皇上看见姐姐在认罪书里说她是因为爱慕安逸王所以才害死了杜香玥，不是都气病了吗。”
卫偈纳闷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鹿芸双看着他笑笑继续道：“皇上是不是以为杜香玥的死，都是因为杜香玥居心叵测，和我一时糊涂造成的？可我要说的，这一切都是皇上你自己造成的！若是鹿缇莹因此而死了，那也是你造成的！”
鹿芸双第一次眼中带着恨意指着卫偈：“身为皇帝，后宫有无数的女子等着你宠幸，可你呢，却被鹿缇莹一个人迷得神魂颠倒。我怀着你的孩子你不认，杜香婵堂堂皇后你也不理，更别说后宫其她女人了。你若是有本事读懂我们的心，你就会知道这后宫有多少女人想让鹿缇莹去死。没错，我当时是发现了七日断肠杯，也是我换下了杯子，因为我就是要看看，当你听到鹿缇莹口口声声承认她是因为爱慕安逸王而害死杜香玥时，你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卫偈猛然站起来怒视她道：“你简直是个疯子，丧心病狂！你给朕下药的事朕都没有跟你计较，想不到你不但不知错就改，反而还越来越大胆，连杀人都敢了。枉你姐姐为了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你居然还故意陷害她。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鹿芸双毫不畏惧地看着他，摸着自己的胸口道：“皇上问我的心是怎么长的，那我也想问问皇上的心是怎么长的？我那么爱你，为你付出那么多，你丝毫不为所动，你又对得起我的一片真心吗？”
“你爱朕那是你自己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朕就一定要爱你？鹿芸双，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爱。爱一个人就是想给她平安给她幸福，你姐姐对你才是爱！”卫偈指着她骂道，“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后，朕亲自治你的罪。”
说罢朝门口走去。
门口，一直悄悄在门口听的幺娘捂着嘴哭泣，连她都不敢相信，鹿芸双会变成这样。
听到鹿缇莹毒杀杜香玥的消息时，她焦急不已，反复跟鹿芸双说事情绝对不可能是鹿缇莹做的。鹿芸双却始终一脸淡然，也不说她到底相不相信，却没想到，人居然是她杀的……
这还是自己一手带大的那个鹿芸双吗？
幺娘泣不成声。
卫偈匆匆走出彩云宫，立即上了马车回万寿殿。
回到万寿殿后，他亲自把跟鹿芸双的对话写了下来。然后派人去传魏崇山到御书房。
一无所知的魏崇山匆匆赶到御书房，还以为卫偈终于下定决定处死鹿缇莹了，那样他也算交了差了。
御书房，魏崇山行礼后抬头一看，才发现居然蔡书和，关延庆，顾正已，卫南枫都在。
再看卫偈，哪里有半分病容，一脸严肃就差眼冒精光了。顿时心里打鼓。
“魏尚书，你是怎么审出鹿缇莹就是杀害安逸王妃杜香玥的凶手的？”卫偈冷冷地问道。
“回……回皇上。”魏崇山顿时额头冒冷汗，“鹿缇莹知道七日断肠杯暴露后，就自己认了罪。”
卫偈冷冷地看着他：“她说是她杀了人，你就判定是她杀了人吗？那朕随便找一个人来让她也认罪，那你也判这个人也杀了杜香玥吗？身为堂堂刑部尚书，你就是这么断案子的吗！”
魏崇山吓得立即双手撑着地道：“皇上息怒，微臣自然也是经过了反复查问才下定论的，自然不会是谁认罪就认定是谁杀了人。只因鹿缇莹所说全都符合案情，因此才断定是她杀了王妃杜香玥。”
“满口胡话！把供词给他看看。”卫偈道。
小跳子立即把素锦的供词给他看。
魏崇山接过供词迅速浏览了一遍，心里也是暗暗郁闷，皇后这是怎么回事，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好。
看完又继续狡辩道：“这素锦涉嫌谋害鹿缇莹，下官确实没想到，只是，王妃确实是被鹿缇莹害死的啊，她自己也承认了。”
卫偈愤怒地指着他：“你今日的表现实在是让朕大开眼界。堂堂皇朝的刑部尚书，原来是一个如此昏庸至极，信口雌黄的卑鄙小人。传朕口谕，即日起免去魏崇山刑部尚书一职，降任青州敕史，无诏不得入京。”
“皇上……”魏崇山一脸苦闷地拱手道，可他确实也知道内幕是怎么回事，所以也不敢说什么。只有叩头道：“微臣领旨谢恩。”
“顾正已接旨。”卫偈突然又道。
顾正已赶紧出来道：“微臣在。”
“即日起，命顾正已兼任刑部尚书一职。”卫偈宣布。
顾正已立即拜道：“微臣领旨谢恩。”
卫偈看看卫南枫，其实他倒是想给他一个官做做的，想想还是算了，他这个弟弟怕是这事一完又要继续装平庸了。
圣旨一下，顾正已立即前往刑部上任。
到刑部后，立即宣布鹿缇莹无罪释放。
“大将军，案件真相已经查明，你没事了，走吧。”顾正已亲自到牢中释放鹿缇莹说。
鹿缇莹抓着牢门柱不肯出来，紧紧盯着他道：“你说什么？什么真相？真相是什么？我不是已经认罪了吗？”
顾正已无奈地看着她道：“大将军，你这又是何苦呢。有道是真相早晚都会水落石出，你又何必非要把一切都自己揽下来呢。”
“你不明白！”鹿缇莹喝道。
“芸双已经把所有事都向皇上坦白了。”顾正已道。
鹿缇莹扶额，沉默了片刻缓缓走出牢房。
牢房外，卫南枫正等在外面。
看到她立即欣喜地上来道：“缇莹！”
鹿缇莹一脸愁苦地看向他：“南枫，杜香玥的事我很抱歉，有机会我会仔细跟你解释的。可我现在必须马上要进宫去见皇上……“
卫南枫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道：“缇莹，事情的真相我们都知道了。鹿芸双没有事，你先不要激动，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听到连他都已经知道是鹿芸双了，鹿缇莹才停下来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卫南枫紧紧抓住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道：“杜香玥中毒身亡这件事，原本是她和皇后的心腹素锦密谋想害你，结果被鹿芸双发现了七日断肠杯。当时，鹿芸双本来可以阻止这件事，可她却想着若是杜香玥被毒死，那就可以把整件事说成是你因为爱慕我而杀害了杜香玥。如此，皇兄就会对你伤心绝望。这便是她交换酒杯的初衷。”
“这些话谁跟你说的？”鹿缇莹有点生气地问道。
卫南枫认真地看着她：“是鹿芸双亲口跟皇兄说的。缇莹，我知道你对鹿芸双感情深厚，可有些事情你也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想想。鹿芸双既然认出七日断肠杯，为何还要把毒酒换给杜香玥。她为何要这么做？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鹿缇莹摇头：“我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我只要她一定不能出事，你明白吗？”
“缇莹！你不要固执了好不好，正是你如此对她一再地宽容和包容，才酿成了今日这般严重的后果。这次你可以为了保护她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可下次，下下次呢？你死后又有谁来舍命袒护她？”
“可是她不能有事啊，她是先祖的血脉……”鹿缇莹流着泪道。
卫南枫将她抱入怀中：“好了，不要哭了，我们会想办法保她性命的。但是，你千万别再自己承认是杀人凶手了，明白吗？”
鹿缇莹靠在他肩上，眼泪不断往下流。视为至亲般的姐妹，居然会置自己于死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原本不想回宫去，可又担心鹿芸双，鹿缇莹还是回了皇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