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能在这里要感谢我的同桌,莫灿月小姐,是她指引我成为艺人的。”他滑稽的举着酒瓶子当话筒说道。
“哎,可惜我没看到,要不我一定跑上去给你献花。”
“那我这次的新戏一定要好好表现,然后再拿个奖,获奖感言的时候一定让你听到。”
他转过头,看着我,露出高中时代招牌的傻笑,我也豪气的倚在椅背上,像我以前一样露出猖狂的样子,“好啊,那我就等着了。”
我们互看着,微笑。这就是一种旧识的感觉,无关爱情,但是足以温暖。蓝航和狄墨辰不同,他不是那种幽深的会耗费你很长时间去品味的人,他总是会一下子让你了解他的内心,他对你的好。
“同桌,以后只要我有假期,我们就来聊聊天,说说话,好吗?”
他的神色暗了暗,小心翼翼的说道,像是害怕我会拒绝,害怕我会多想。
“好啊,在医院里呆久了,很容易成疯子。我们正好一起来抒解一下。”
我笑着把喝了几口的啤酒放到一边,打开了一罐饮料。
“怎么不喝了?不舒服?”
“明天早晨还有手术,今天不能喝太多酒。”
“你真是成熟了不少,以前的莫灿月从来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他也笑,仿佛看透我的样子。
“哦?那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你以前啊?总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自信满满,游刃有余。”
“现在身上背负的是人命,总不能那么自在了。”提到我的职业,我的工作,总是会变得严肃起来。或许我天生就是该做医生的人,对于人的性命有着各种使命感,凡事也会更多的替病患考虑。而每次看到有人因为我而康复的时候,也会发自内心的替他们高兴。虽然这些成就感都是在美国建立的,虽然中国的医患关系非常紧张,但是我有信心做好,至少,我想让第一医院能成为一所不收病患红包的医院。既然坐在副院长的位置上,就要做好我该做的事,是责任,也是使命。
“今天我帮病人排刀的时候,他们就把一摞钱放在牛皮纸袋里给我。说是意思钱。”我笑了,很是无语,“我在美国的时候从来没收过什么意思钱。”
“你退回去了?”蓝航了然的笑着,把空啤酒罐捏瘪。
“当然啊,这钱不能收,怕遭报应。”我笑着说道,学着他的样子把喝空了的饮料罐也捏瘪。
我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各自的工作,各自事业上的烦心事,对于感情生活决口不提,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禁忌,提了,窗户纸捅破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我们彼此都了解。
十一点的时候,我们又翻出墙,蓝航开着他的破夏利送我回去,然后就开车走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让我放松的夜晚,虽然眼前心中总是会出现狄墨辰的影像,但是,我还是享受着这难得的轻松。
回到家,洗了澡,躺在床上。手机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号码,倒是我没见过的。
“丫头。”那头淡淡的声音,低沉的语调,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狄墨辰,这是他的号码吗?
“你别挂,这是我的新号码,以前那个总有人打骚扰电话,我第一个告诉的就是你。”他顿了顿,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面对他,我总是很无力。
“要是不想说话,你听着我说。”
“能回国是不是就证明,你渐渐忘了爸妈的事情?所以我现在敢给你打电话了。”他轻笑着,透着说不出来的性感,对于他,我的悸动常在,只是,手足无措也在。
“我刚在公司带人做了一个大CASE,现在很累,要是能听见你调皮的叫我小伙子逗我笑该多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这句话竟然逼出了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我举着手机,不想擦,让它肆意的流淌着。
“其实我的公司已经做得很大了,可是我总是觉得不够。因为只要想到爸爸在没有告诉我们身世的情况下就把狄家的一切转到我的名下,就会非常愧疚,替爸爸觉得对不起你。我想做个比狄氏餐饮还大的产业还给你,弥补你。”
说着说着,他竟然语塞,也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狄墨辰,他的压力也很大吧。
“好了,快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晚安,宝贝。”
他说完就径自挂了,我举着手机听着那头的嘟嘟声。从我们在一起到我们分开,这是第一次狄墨辰先挂电话,也是他第一次叫我宝贝,语音语调格外拙劣,像是练习了很多遍也无法自然一样。我合上手机看着天花板。
如果狄墨辰老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一生很累呢?年幼时因为寄人篱下而严格要求自己,青年时因为愧疚也要严格要求自己,这样的日子会不会很辛苦?
事实证明,虽然我是担心着狄墨辰而睡着,但是我醒来的时候担心的却是今天早上会不会迟到,会不会耽误我的手术。这可是我回国之后做的第一个手术呢。
开着车在医院的路上,我想到我的第一位手术病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要做白内障手术,我的导师DAVID告诉他他将是我第一位手术的病患,告诉他不要有任何担心,我很优秀。当时我紧张的以为他或许会像前面几个病患一样,说他们希望有经验的医生来治疗,不想把眼睛交给像我这样初出茅庐的外国人。可是他并没有,笑着说,他很荣幸,可以成为我手术的第一个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