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芝让顾满青离开，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以后他就麻烦王爷了。”
墨九霄没出声，却将棋盘摆了出来：“过来，陪我下棋！”
顾灵芝目光在棋盘上扫了扫：“我不太会。”
墨九霄眼底柔和的光芒一闪即逝，直接坐在了顾灵芝身侧：“本王教你！”
一盏茶后，墨九霄看着针锋相对的棋盘，顿时沉默了，一边落子一边问道：“你当真第一次下棋？”
顾灵芝愣了愣：“以前下过别的种类的，不过这样的还是第一次，不过很简单吧，知道规则就好了。”
墨九霄无言。
客厅里面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落子的声音，而王府外面却已经被红色渲染。
喜庆的颜色和气息，逐渐在王府之中蔓延开来。
然而，顾灵芝却一点儿也没有要嫁人的自觉。
两人下棋下到晌午，墨九霄像是窥探到顾灵芝的一点秘密一般，不竭余力的想要在她身上探索出更深层次的东西来。
从一开始到现在，顾灵芝给他带来的惊喜实在太多。
房门被敲响，打断了顾灵芝的思路。
她抬头看了一眼，顺便十分的自然的将已经落在棋盘上的黑子放了回去。
墨九霄扬起眉眼：“耍赖！”
顾灵芝勾了勾唇角：“不下了不下了，十次有七八次都是你赢，你也不让着我！”
墨九霄淡淡道：“你用得着让吗？”
能够在棋盘上赢了他的人不多，就连皇上都输的一塌糊涂，却没想到顾灵芝竟然能够和他下的旗鼓相当。
本来只是试探，可是却不知不觉有些上瘾了。
一上午的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墨九霄却一点儿也没感觉到无聊，心里的那种新奇，却像勾着他的思绪一样，让他不知不觉的想要一直这样下去。
安安静静，平平淡淡，也很好。
“王爷，三皇子妃求见。”
顾灵芝皱了皱眉。
她现在没多少心思见顾茯苓，不过顾茯苓毕竟刚帮了她一个忙，将人拒之门外，多少有些不礼貌。
“她身边可带着什么人？”
“回禀王妃，三皇子妃只带着几个丫鬟和侍从，并没有跟着别人。”
顾灵芝站起身，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凝重。
“让她进来吧！”
她倒是想要看看，如今的顾茯苓，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来。
“王爷，你在先不用出去，我亲自见见顾茯苓。”
墨九霄放下棋子，轻轻颔首。
这里是客厅的侧厅，能够清楚的听到和看到正厅之中发生的一切，但是因为有帘子的阻挡，那边却看不到这边有什么。
顾灵芝从一旁走出来，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门是敞开着的，远远的，顾茯苓就在几个丫鬟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有些凸起的肚子，一身尊贵荣华，头上的首饰也装点的十分精致，完全不见前几日的那种颓废。
可见她的一个救驾之举，已经让三皇子彻底翻身了。
顾灵芝也不急，想要除掉一个皇子，还是一个皇上重视的皇子，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顾灵芝也不会太心急。
她要做的，是不付出任何代价，看着三皇子府衰败下去。
不对，现在已经没有三皇子府了。
那府邸被炸了以后，三皇子只好带着原来府中的那些人，去了京城之中原本自己置的产业之中暂住。
顾茯苓高高的扬着下巴，一脸尊贵不可侵犯：“顾灵芝，见到我，你怎么不知道行礼？”
顾灵芝依旧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顾茯苓：“我为什么要和你行礼？”
“你现在只是草民，可还没有成为王妃！”
顾茯苓将话说的咄咄逼人，眼神更是透着几分凌厉之色。
顾灵芝顿时笑了：“可你忘了，我是九王爷的未婚妻，就算还没有行过大婚，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已然是既定的王妃，你现在应该向我行礼才对！”
顾茯苓瞪大双眼，胸口剧烈起伏着：“你……你还没有嫁入王府，就已经……”
这种事顾茯苓前所未闻。
她一边气恼着，却也在嫉妒着。
嫉妒着顾灵芝就算落到那种地步，得到那种名声，也依旧有人怜她，爱她。
难道都是因为那张脸吗？
若是当初她毁了那张脸的话，是不是墨九霄绝对看不上她了？
心中后悔的情绪在翻滚着，她嘴里却十分不依不饶：“顾灵芝，你怎么能这般无耻，当初在侯府的时候，你就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在老太君的寿宴上勾/搭野男人，被发配边关，就算被千人骑万人枕，还跑去勾/引九王爷，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顾灵芝听完，也只是淡淡笑了笑：“怎么，说完了吗？”
她从座位上站起身，大步向着顾茯苓走去。
顾茯苓吓了一跳，感觉到她眼睛里的锐利，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不一样，很不一样了。
以前若是她在顾灵芝面前这样说，对方一定会崩溃一样扑过来，她用那话刺了不知道顾灵芝多少次。
可一个人，怎么能变化这么大呢？
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啊！
顾茯苓哪里能够想得到，站在她面前的女子，早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能够随便被她掌控的顾灵芝了。
一个人的外表可以一样，却完全拥有着另外一种灵魂。
每个选择，都代表着不一样的结果，所以对于顾灵芝来说，现在的她，才是赢家。
“顾茯苓，你怕我？”
顾灵芝扬了扬眉，嘴角勾了起来：“还是说，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会感觉心虚？”
顾茯苓脸色一白，“心虚，我才没有，我为什么要心虚，该心虚的是你才对，你都不知道跟过多少男人了，你怎么配的上九王爷！”
她在给顾灵芝下一个暗示。
让她产生羞耻心的提醒。
想要让顾灵芝知道，自己有多肮脏，根本不可能成为王妃。
“没有心虚，你为何后退，我变成这模样，幕后黑手不都是你吗，大义灭亲的顾茯苓！”
顾灵芝嘴角溢出一抹嘲讽之色，眼底的冷光好像要将人冻的僵硬。
“我……你胡说，我才没有，是父亲他……”
“你有什么资格叫他父亲，又有什么资格称呼自己姓顾，顾灵芝，我且问你，我顾家有什么对不起你！”
顾灵芝的眼神太过摄人，说出来的话，带着强而有力的冲击。
顾茯苓愣住了。
她手脚有些发冷的站在原地，若不是身后的几个丫鬟扶着她，她恐怕都有些承受不住。
“你……你胡说什么，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造反谋逆本就是大罪，我这么做只是……”
“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吧，为了三皇子能够成功登上皇位，而想要借助镇国侯府的来铲除太子党，而你这个有镇国侯府血脉的人的供词，就成了那莫须有罪名最大的证据，我说的可对？”
顾茯苓是顾家庶女，可却享受着嫡女应该有的待遇。
不管什么好东西，得到老太君宠幸的顾茯苓，都会拿到一半。
明明应该已经知足了，她的人生明明已经算是赢了，可是她却还不死心。
也许是嫉妒，也可能是内心之中残留的仇恨作祟，也让她走到了今天的路。
顾灵芝细细分辨着顾茯苓的情绪。
她说出来的话，也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更是为了让顾茯苓心中产生一个认知。
一切的错都是她。
这辈子的镇国侯府，也因为她的转变，根本没有像是上辈子那样对待她，世间不公平的待遇很多，小时候那些事情肯定是无法挽回的，可是人在知道复仇的同时，也应该学会的是感恩。
不然反之，那便是恩将仇报。
顾灵芝一闭上眼，那些原本属于原主的记忆就在脑海之中徘徊。
温柔贤淑的镇国侯夫人，威严严厉，却对顾灵芝极好的父亲，还有那个高高在上，却在暗中疼惜着所有子女的老夫人，全部十分鲜明的出现在她脑海之中。
也可能这些，都是原来顾灵芝心中的那一抹执念。
“顾茯苓，我顾家究竟有什么对不住你，你可以说出来！”
顾茯苓咬着牙，一脸怒色，心口却在轻轻战栗着。
他们当然对不住她，如果不是这辈子她从小就开始用手段得到了老夫人的喜爱，绝对还会落到和上辈子一样的下场。
没准不反抗，就会当做物品一样给镇国侯府用来联姻，“当然对不住，我明明也是顾家的女儿，为什么你就能够得到全部人的喜爱，而我就要活在淤泥之中仰望着你，凭什么你就能够当高高在上的嫡女，而我就不能！”
顾灵芝听到这话，骤然笑了：“那看来，我是不是该给三皇子送去几房小妾，然后让他们生的孩子成为嫡女嫡子？”
一牵扯到墨惊寒，顾茯苓瞬间怒了：“不可能，那些贱人的孩子，怎么配……”
可是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心口却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对啊，怎么配！”
顾灵芝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双眼透着几分狠厉的凝视着她的眼睛：“那么我问你，身为一个洗脚丫鬟女儿的你，怎么配成为侯府嫡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