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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番外

番外一 求婚

炎热的夏日午后,连门口那棵瘦弱的香樟树上也停了一只知了,嗤拉嗤拉的叫个不停。

路上行人皆无,水泥地被烤得泛白,海峰从车上下来,手里拎了大包小包,象避瘟疫一般杀进了店堂。

曼芝正在货架前擦弄几件玻璃饰品,淑珍埋头在桌前看账本,听到门响,两人同时抬起头来。

“这鬼天气,真热!”海峰边嘟哝边撂下手里的货物,抓起搁在结帐台上的一杯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曼芝给哥哥递上一条毛巾,嘱他擦擦汗,瞟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天,日头晒得正烈,仿佛火球在半空滚过。

花店一到淑珍手里,她就立刻辞掉了那个做事并不利落的小工,改由自己跟海峰全权操持,若论起生意经,她也能分析得头头是道,不比曼芝逊色。

“曼芝,你看,光你从上海进的这些货,进价就比本地卖场高出去许多,还怎么赚差价?我打算抽个时间跟海峰跑趟义乌,那里的东西又便宜又好。”

曼芝先还跟她回两句,转念一想,既然这店的主人已经是兄嫂了,自己也不适宜掺合太多意见,她知道嫂子是个有主见的人,自己的话,未见得肯听。当下只是笑笑,没再多言。

淑珍有条不紊的算着帐,嘴里唠唠叨叨的念出来,仿佛是在跟眼前的两个人商量,海峰却已经蹲下身子清点起他进的货品来,曼芝正无事可干,于是凑过去帮忙。

淑珍蓦地没来由的叹了口气,向着曼芝道:“你不去美国真是可惜了。”

曼芝含着笑不吭声,海峰却扬头道:“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老话还说呢,在家万事好,出门一日难。”

淑珍朝丈夫切了一声,掰弄着手里的笔怔怔的出神,过一会儿,突然又问:“曼芝,你这回走不成,不会又是邵云捣的乱吧?”

曼芝对淑珍的热心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好,只能报以微笑来搪塞。

对这次的变故,她跟哥哥嫂嫂都没怎么清楚的交待,只含糊的说考虑来考虑去,还是觉得跟常少辉不合适,根本也没敢提邵云。

海峰却多少明白曼芝的心思,他知道她丢不下家里,更丢不下孩子,所以虽然之前也一直鼓励她出去,对结果却并不意外。

他心疼这个命运多桀的妹妹,她不肯多说,自有她的难言之处,海峰也不甚相逼,所以对淑珍的八卦就尤为反感。

两人提着检点好的货物往楼上的小库房走,海峰低声对曼芝道:“甭理你嫂子,她就那嘴。”

曼芝笑笑,表示她不介意。

海峰又道:“咱爸那里,你倒是要好好想想该怎么交待,你推延期也总有到头的时候。”

苏金宝这一阵老毛病又犯了,在家吃着药休养,他对常少辉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所以,曼芝怎么也开不了口告诉他实情,只能临时撒了个谎。

曼芝点头,“我知道的,哥。”

淑珍在楼下大声的叫喊,“曼芝,你的电话。”

曼芝“哎”了一声,就往楼下跑,手机在包里唱得起劲,跟催命似的。

翻开包,取出来一看,竟是邵云。

他在电话里口气有点怏怏的,“曼芝,我今天晚上可能脱不了身。”

一早上他就没头没脑的打电话给曼芝,约她晚上一起吃饭,说是有重要的事谈。

曼芝在淑珍狐疑的注视下,压低嗓音淡然道:“好,你忙正事要紧。”

她也知道邵云这一阵很忙。

那天从机场出来,他载了曼芝直接回邵家接萌萌,然后一家三口去了友谊公园的海洋鱼馆看展览,萌萌念叨了好久了。

在人头攒动的鱼馆里邵云的电话简直络绎不绝,一会儿是公司,一会儿是公安局,最后万般无奈,还是先离开了。

曼芝的心情却并未受到影响,她陪着萌萌一路看过去,时不时就把萌萌抱起来,使劲的亲上两口,脸上总是挂着满足的笑容。

对她来说,这快乐因为是失而复得的,所以就翻了倍,总是盛不住似的要溢出来。萌萌却对母亲的反常感觉奇怪,她自认为是大人了,可曼芝却拿她当小屁孩似的搂搂抱抱,心里觉得受重视之余,还是有些小小的别扭的,再次被她抱在怀里时,忍不住指着在头顶上方的玻璃里悠然游过的一条肥鱼对曼芝道:“妈妈,你今天的样子真象那条大马哈鱼——傻傻的。”

见她搁下电话,淑珍就凑近曼芝,蹙眉问:“谁打来的电话?是不是邵云?”

海峰正走在楼梯上,听到淑珍的盘问,连连咳嗽几声,含着愠意道:“你看你,有你这样的嘛,查户口是怎么着?”

淑珍见平常一贯老实巴交的丈夫今天屡屡的拿话堵自己,有点气不过,“我不也是关心曼芝么?邵云老这样缠着她不放,算什么意思?曼芝啊,邵云那种人,你得防着点儿,上他一次当就够了!”她因为海峰赌博一事,始终对邵云心存芥蒂。

曼芝的脸上略显尴尬,难以想象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跟邵云的复合会是怎样的吃惊。

没想到,晚饭过后,邵云还是来了。

曼芝开了门,看到他满面笑容的站在门口盯着自己,不觉讶然道:“结束得这么早?”

邵云一边走进来一边道:“跟时川的客户谈单子呢,聊得挺好,我看后头没什么事了,就扔给了老时,自己先脱身了。”

人还没在沙发上坐定,又对曼芝道:“我没吃饱,你这儿有什么可以填肚子的,随便给我来点儿就成。”

曼芝失笑,“你刚从饭局上下来,怎么又嚷饿?”

“那种应酬,光顾着喝酒了,哪里能安心吃东西。”他懒懒的躺倒在沙发里,仿佛只有到了这儿,全身心才能彻底放松下来。

曼芝煮的晚饭还剩了一些,她又添了两只鸡蛋,放了些蔬菜,给邵云简单弄了个炒饭。

因为炸了些葱,端出来时格外的香,邵云照例吃得有滋有味。

“好吃么?”曼芝坐在他对面,捧着面颊笑眯眯的问。

他头也不抬的道:“油了点儿,其他还行。”

曼芝的脸立刻垮下来,这个人有时候真无趣,说句动听的话都不会。

绷起脸来又问他,“哎,你早上说有要紧的事跟我说,什么事啊?”

他却笑嘻嘻道:“咱们还能有什么要紧事啊,我不过就是找个理由过来见见你。”

曼芝气恼道:“那行,人也见了,饭也吃了,你早点回去吧。”

邵云抬头瞥了她一眼,“我今晚住这儿。”

曼芝冷笑了一声道:“你当我这里是酒店呢,想来就来。”她停了一下,又正经道:“你总是这么晚回家,萌萌都没法管,老靠你妈妈,怎么行?”

邵云已经吃完,抽了张纸巾抹抹嘴,干脆的说:“那你跟我一起回去。”

曼芝白了他一眼,“神经!”抢过他面前的空碗就往厨房里走。

邵云急起来,跟在她身后,愤慨的嚷道:“苏曼芝,你还真想折磨我一辈子啊?”

曼芝把餐具搁下,忍着笑道:“是又怎么样?”

话音刚落,身子就腾空而起,她尖叫一声,反手拼命拍打邵云,“你疯了?快放我下来!”

邵云哪里睬她,几步就将她抱到沙发跟前,然后轻柔的放下,他的双手钳住了曼芝的身子,自己却在她面前半跪着,虎视眈眈的瞪着她。

曼芝被他看得发毛,心里也蓦地紧张起来。

半晌,邵云腾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从衣袋里掏出一个饰盒,缓缓的打开,里面竟是一枚光亮剔透的钻戒,三颗钻石并蒂相连,泛着润泽而晶莹的光芒。

曼芝意识到这应该是电视里经常见到的求婚场面了!

虽然司空见惯,虽然她已经嫁过他一次,可毕竟,这样郑重其事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颗心开始不规则的跳动,脸上也渐渐泛起红晕。

两个人都不说话,曼芝眼看着他将那枚戒指从锦盒里卸下来,又抓过自己的左手,在无名指上轻轻的拢上去,拢上去……

戒指的尺寸很合适,戴在她手上,与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交相辉映,分外的璀璨夺目。

他们都定定的端详着,良久,邵云举起那只手,在唇上轻轻一触,终于平视着她,哑声道:“曼芝,嫁给我,好么?”

他的语气异常凝重,脸上的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端庄,如此肃穆的场景,让曼芝赫然间热泪盈眶!

邵云抬起手,温柔的替她拭去面庞上的泪水,静静的等她答复。

虽然明知她不会拒绝,可他还是渴望亲耳听到她回答自己“我愿意”,一如他无数次乞盼的那样。

曼芝却徐徐摘下那枚绚亮的钻戒,放回了锦盒,折上盖子,递还给邵云。

“你……”他勃然变色,喉咙发干,只觉得气短。

曼芝却低声道:“我还是喜欢原来的那枚。”

邵云正脑子里乱哄哄的,听她这样一说,怔了数秒,终于回过神来,嘴角一咧,露出极灿烂的笑容。

他迅速的从自己脖子里把那枚旧戒摘下,缠绕的死结一时打不开,他发了狠,用力扯断,那枚戒指终于如愿的脱落在他掌心。

他欢喜的替曼芝戴上,暗恼自己怎么没想到要把这枚戒指还她,曼芝,毕竟是个念旧的人。

邵云在她额上亲了一口,思量着道:“这个月已经月末,赶不上了,咱们好好准备准备,下月初就举办婚礼!”

曼芝的脸上也满溢着笑容,却大声抗议道:“不要啊!这么热的天……”

邵云已经欺身上来,压住她,根本不容商量,咬牙切齿道:“我可等不了,就下个月!”

曼芝还待反驳,却被他重重的堵住了嘴,两人在沙发里旖旎的缠绵,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番外二 婚礼

客厅里一早就坐满了人,亲戚朋友居多,还有一些邵氏的老将,相熟的人们挤在一处,呷着茶闲适的交流,无非是股市走向,楼价波动,还有各色各样的生意经,仿佛永远都讲不完。彼此都是压低了声音在说话,诺大的厅里于是始终萦绕着嗡嗡的回音,却听不清楚实质是什么。

天热得不近情理。邵雷和上官琳站在窗边轻声细语。

“你哥还真会挑日子,天气预报说今天最高气温39度,还是保守估计。”上官嘟嘟哝哝的埋怨着。

他们昨晚刚从成都赶回来,如果不是邵云要结婚,两人还打算在青城山多住几天,山上绝对是个避暑的好去处呃。哪至于象现在这样,只能时刻躲在空调间里,连看一眼外面烈日的勇气都没有。

申玉芳笑呵呵的领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萌萌从房里出来,立刻引来女客的啧啧赞叹声,萌萌的皮肤略黑,站在人堆里不是很显眼,但她胜在一张尖削的瓜子脸和一双灵动的眼睛上,虽然年纪不大,却颇有神采,几个长辈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向申玉芳道:“玉芳,这小姑娘将来一定了得。你瞧她这副眼睛,跟阿云小时候简直一个样!”

申玉芳牵着萌萌的手,微笑着客套。她很久没有打扮过了,今天却是郑重的穿了一身深红的套裙,薄施脂粉,一脸的笑容可掬,竟比平常年轻了好几岁。

萌萌不太喜欢这样被年长的姨婆们肆意的打量和评论,微一拧眉,抬头问申玉芳,“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去接妈妈呀?”

申玉芳笑道:“萌萌别急,得等爸爸一起去呢。”

萌萌一听,立刻甩开了她的手,嘴里嚷着,“那我找爸爸去。”话没说完,就蹬蹬蹬跑了。

女客们于是又笑,“看看,连脾气都跟阿云一样。”

萌萌才跑到楼梯口,邵云就出了房门走下来,边走边讲着电话,嘴角挂着笑,似乎怎么也抹不去。

邵雷就在楼梯旁站着,上前一把抱起萌萌,仰头戏谑的瞅着哥哥,等他挂了电话,就打趣的问:“给嫂子打的吧?”

邵云笑笑,不置可否。

“嗬嗬,就这么迫不及待啊?不就一个晚上没见着面嘛!大哥,你们这黏糊劲儿可不比我们差,以后甭想在我面前倚老卖老哈!”

邵云笑叱,“滚一边去!”顺手把萌萌接在手里。

他穿着薄质的银灰西装,衬得身材修长挺拔,头发一丝不苟的疏向脑后,一下子老成了许多,就这样搂着女儿一路走过去打招呼,众人纷纷的站立起来。

上官琳在一旁瞧着,忍不住凑近邵雷的耳朵低语道:“你哥怎么看都更象黑社会老大。”

邵雷不明白上官琳为什么总是对邵云有意见,但他两边都不能得罪,只得嘿嘿的干笑几声,装傻充愣。

客人们分了两拨,一拨直接去酒店,一拨跟着邵云去迎新娘。

车子浩浩荡荡的开进小区,才发现苏家楼下的停车场已经满满当当了,跟物管交涉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够在小区门口的一块空地上暂时停泊片刻,谁让他们来的人多呢。

打开车门,那一身板正的西装在毒辣的日头下立刻成了烘箱,邵雷在哥哥身后看他强装自然,有条不紊的迈着四方步,不觉抿嘴偷笑。

淑珍的房间里,曼芝其实早已打扮停当,淑珍却还在仔细的往她脸上补粉。

方竹韵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道:“还是少上一点吧,一会儿出门别都溶化掉了。”

淑珍不理她,很执着的继续。

方竹韵一大早就过来陪曼芝,对于她的“闪电二婚”,不能不说震惊,虽然嘴上恭贺着曼芝,心里多少有些替常少辉抱不平,但她虽然八卦,也没不懂事到在这样的好日子里去旧事重提,给曼芝添堵,倒是曼芝自己主动提起了原因,毕竟方竹韵对她跟常少辉的事一直很关注。

曼芝的解释里有一缕淡淡的伤怀,方竹韵听着竟有些怔忡,她自己是一路顺风走过来的,但并不表示对于感情她懵懂无知。

曼芝的心里终究还是有常少辉一席之地的,优秀如常少辉,也许很难有女子在他的柔情面前不动心吧。对于曼芝的选择,她最终也能理解,与其说是邵云的坚持打动了她,不若说是曼芝走不过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但是,不管怎样,曼芝还是幸福的,邵云爱她如斯,连方竹韵也不免生出羡慕之心。

房门咚咚的被擂响,曼芝本能的站起身来,她穿着上官替她定制的婚纱,美其名曰是上官送她的礼物之一,临了,却又通知了邵云去刷卡,上官这人情做得不能不说高明。

方竹韵硬生生的把她按回了座位,警觉道:“你坐着,我去看看。”

淑珍正拣了枚金灿灿的如意别针往曼芝发髻上插,这是乡俗,理应由母亲为出嫁的女儿置备的,现在由淑珍代劳了。

“一定是来接亲了。”她边给曼芝拢了拢头发,边道。

果然,方竹韵耳朵贴在门边听了没几秒就朝这边挤眉弄眼的点头。

曼芝最后朝镜子里照一照,就双手揪着裙摆向门边挪去。却被淑珍和方竹韵厉声喝住。

“哪有这么容易就让他过关的!”淑珍半恼半嗔道。她跟方竹韵从早上起就意见相左,没想到这会儿竟一拍即合,曼芝愕然,想不到一向主妇嘴脸的淑珍也会有这样狡黠调皮的一面。

邵云先去拜见了岳父大人,金宝气色尚好,待他也不再象从前那样漠然,笑呵呵的捧了他敬上来的茶,边喝边聊。

这样的局面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完全是邵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争取到的。他跟曼芝的婚事毫无悬念的遭到苏金宝的竭力反对,谁劝都没有用,他心里的结打得太紧,始终不相信邵云会“改邪归正”。

最后还是邵云亲自登门,单独和金宝关在房里谈话近两个小时,正当曼芝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门终于打开,邵云从里面出来,脸上沉郁的表情尚未完全收起,却对曼芝笑着点头道:“爸爸同意了。”

可对于两人在里面是怎么谈的,谈了些什么,他却死活不肯说,曼芝实在好奇,又去找金宝,熟料父亲也一反常态的守口如瓶,只对她道:“曼芝,我相信他对你是真的,你以后跟着他,好好过日子吧。”

曼芝彻底郁闷,好在来日方长,她总有办法从邵云这里套出来。

轮番轰炸在门外骤然打响,方竹韵和淑珍果然巾帼不让须眉,红包收了若干,好话也听了无数,就是不肯开门,曼芝只有无可奈何的笑。

邵云在门外软硬兼施,就差撞门进去了,额上是密密的一层汗,这鬼天气!

他的后援团纷纷献计献策,但统统折箭而归,里面的两位“女方代表”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以不变应万变,跟听戏似的,只顾握着嘴偷乐。

萌萌在金宝那里被哄着把各种茶点都尝了一遍,最后终于耐心到了尽头,吃力的拨开人群,来到邵云跟前,大声的问:“爸爸,你怎么还没让妈妈开门呀?”

邵云正擦着汗,身旁一个“狗头军师”还在出主意,见到萌萌,他忽然眼睛一亮,立刻把她抱起来,“萌萌,妈妈能不能出来,可全靠你了啊!”

曼芝几次要去开门,都被淑珍和方竹韵拦住,“这么快就心疼啦?”

淑珍也道:“曼芝,今天不好好压压他的气势,将来你要镇不住他的。”

曼芝对她们的好心哭笑不得。

门外却突然传来萌萌的叫唤,一声声的令曼芝焦灼。

“喝!这邵云还不是一般的狡猾啊,竟然搬女儿过来当救兵!”方竹韵啧啧的叹着,却依然不肯开门。

萌萌叫了几声,见还是没动静,急得都快哭了,曼芝再也忍不住,奋不顾身拨开两个喋喋不休的门神,毅然把门打开。

“妈妈!”

“萌萌!”

母女两个欢快的搂到一起,可是这场景却没感动别人,萌萌很快被邵雷抱走了。

她蹬着小腿嚷:“干嘛不让我跟妈妈在一起,门可是我叫开的呀!”

邵雷凑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仿佛在解释,而邵云和曼芝却面对面的站着,眼里仿佛只剩了对方。

身为新娘的曼芝,此刻的风韵是邵云从未领略过的,圣洁的婚纱穿在她凝脂般光洁的肌肤上,明亮得晃眼;含羞带笑的面庞上,一双清澈的眼眸深情的望着自己,他看得竟呆住了。

这就是他邵云的新娘!

邵云脸上适才流露出来的得意的笑容此时渐渐隐退,一抹温柔荡漾在眸中,他就这样定定的站在原地,与曼芝痴痴相望,全然不顾身后还有自己的部下也在。

不知谁在偷笑,又有人大声的叫了一句,“新郎要把新娘抱下楼啊!”

此言一出,得到云集响应。

邵云扭头搜寻了几眼,很想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可是眼前只有若干相仿的笑嘻嘻的脸。

立刻有人发现了老板的不悦,很体贴的道:“天太热,就不要为难邵董了罢。”

此言一出,又是云集响应。

邵云瞅了瞅曼芝,突然咧嘴笑笑,手一抬,解开扣子,把西装褪下,顺手扔给身边的谁,然后身子一弯,将曼芝拦腰抱起。

曼芝的脸一下子通红,这么当众表演亲昵,她也是头一回,忍不住低语,“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邵云哪里肯依,他一旦抱起来了,就绝无放下之理。

哄闹声,鼓掌声顿时四起,屋里的温度陡然上升了不少,连空调都仿佛敌不住,连打了两下哆嗦。

邵云稳稳的托着曼芝走出门去,前面有开道的人,后面还有断后的,他走在正中央,下楼比上楼要轻松,但抱着一个扎实的人,也不是件易事,又是这么热得没头没脑的天气。走了一半的台阶,后背的衬衫就湿透了。

邵雷跟萌萌早已先一步到楼下,萌萌兴奋不已,大叫着:“爸爸加油啊!”

邵雷则嘻笑道:“大哥,我这儿给你准备了一打衬衫,你尽管放心往下爬吧!”

婚礼的隆重和宾客的喧闹曼芝都已日渐模糊了,好在录了像,闲下来的时光里可以心心定定的重温。

就象此刻,她坐在床上,边等邵云回来,边回顾着那场婚礼,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和遗憾的叹声,原来还有那么多可乐的场面和忽略的细节。

即使准备得再周全,也难免会有疏漏,就象人生一样。可是,当申玉芳搂着萌萌流着泪笑的场景撞入曼芝的眼中时,她突然觉得一切瑕疵都没有那么刺眼了……

邵云推门进来时,没想到曼芝会坐在床上对着电视淌眼抹泪。

“哟,怎么了?又看韩剧哪?”邵云边脱着衣服边问,眼角的余光快速扫了眼屏幕,果然看到崔智友那张哭哭啼啼的脸。

“你怎么越来越脆弱了?”他捧着曼芝的脸仔细的察看,眼里是化不开的宠溺。曼芝皱眉推他,“快洗澡去,一股子的烟味儿。”

邵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起身,自己低头嗅嗅,嘀咕道:“我怎么闻不出来,今天可没抽几根。”话虽这样说,还是快步朝盥洗室去了。

曼芝赶紧溜下床,收起了那张婚碟,尽管和邵云已经亲密如斯,但有些情绪她还是不想全部曝露在他面前,她终究不是那种小鸟依人的女人,喜欢事事都与对方言说,始终觉得还是给彼此留一些空间为好。

躺在床上,婚礼的那一幕幕温馨又在脑海里重放,当时只觉得仓促,忙乱,哪里来得及回味这些淡淡的甜蜜。

她不觉想,其实许多东西都是要等心情放松后才能慢慢体味的,包括婚姻,亦如是。

番外三 那道伤痕

老杨打电话给邵云,很直接的问:“后天冯涛的案子开庭,你去不去?”

邵云思忖了一下,惫懒道:“忙着呢,不去了。”

不是忙到没功夫去,而是不想去。

冯涛三人是在珠海被捉拿归案的,案件没什么悬念,审得还算顺利。邵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力保张昆,所以他的处境相对冯涛和古超要好一些,但毕竟牵扯了一桩重大的交通事故,判起来估计不会轻松。

邵云在他们归案一周后还是去见了冯涛一面。

隔着铁栅栏,便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站在里面的人,无论相貌还是心境,都今非昔比。冯涛苍老了许多,曾经也是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如今只剩了一双混浊而木然的眼睛,两人遥遥相对,一时竟找不到话讲。

心平气和之后,冯涛也不是没有悔过,但事已至此,再向邵云忏悔总有些惺惺作态之嫌,所以他选择漠然处之。

泛泛的聊了几句,彼此都没有深谈的意愿,邵云临走给他留了点钱和两条烟,烟在这里属于违禁品,但邵云知道他没烟几乎活不下去,也知道他总有法子把烟保存下来。冯涛的眼里有一丝复杂的神色一晃而过,然后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走出看守所,邵云回头又望了一眼,才疾步向停车场而去,无论对错,他都需要跟这段过去告别了。

生意也忙,CM模具的生产已经步入正常的运行,但生产过程中还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产生,毕竟机器和工人都还处在磨合期,好在与科艺的合作仍在持续之中,邵氏自己也因为扩展的需要,高薪招募了一些尖端技术人才,这条路虽然走得曲折,但必定会越走越顺。

邵云把重点放在了开拓市场上面,又是忙得不可开交。邵氏正在逐步向高新技术行业转型,这也是他多年来的理想,虽然才处于开端而已,他却信心满满,因为如今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还有曼芝可以帮他。

曼芝回归的意义,并不单单是在工作上帮到他许多,更重要的是有她在身边,他就觉得心安和充实,再也不用忍受分离和猜测的煎熬,也不会因为生活上的某些变故分神,这对此时的邵云来说尤为重要。

九点钟,邵云准时踏进会议室,召开例行的早会,他一反常态的将手机也带了进来,设好静音,搁在桌上。

曼芝昨晚上应酬回来就一直嚷着不舒服,又是头晕又是呕吐,折腾了有小半夜。早晨起来,她却苍白着脸说没事了,邵云仍是不放心,强行送她去医院做检查,他是很想留下来陪曼芝的,却被曼芝死活赶走了,那么忙的一个人,为了自己一点身体上的不舒服就撂下一摊子的事儿,像话嘛?!

邵云无法,只得提前走了,再三叮嘱她有什么情况给自己打电话,紧张得什么似的。曼芝自己却没太在意,思量着大概是昨晚一时贪嘴,多吃了几片生鱼闹的。

虽然携了手机,邵云却明白曼芝多半是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她不是那种娇滴滴的人,小毛小病基本不放在心上,更不会为此打扰他工作。所以,邵云也就渐渐的收了心,全神贯注的听各个部门的主管汇报情况。

他的风格一贯是速战速决,下属们都被逼得发言不得不言简意赅,所以一轮情况了解下来,仅用了半个小时不到。

正在讨论酒店翻新的问题,他的手机竟震动起来,邵云抓过来扫了一眼,果然是曼芝,心里不免跳了一跳。

他起身,示意其他人继续,自己则走出会议室,到走廊上接听。

曼芝在电话里却是吃吃艾艾了半天,惹得他急起来,“医生到底怎么说?要不要紧?”

“我……有了。”她终于憋出了实话,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悦,反倒有丝彷徨。邵云捏着手机,半晌说不出话来,曼芝在那边也是沉默。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你还在医院吗?”

“……嗯。”

邵云深深吸了口气,果断道:“你在那儿别动,我马上过来。”然后不等她的回答,就啪的挂了电话。

曼芝在妇科门诊外的椅子里怔怔的坐着,对着手上的化验报告不知如何是好。本以为没什么大碍,甚至在邵云离开后她就想后脚溜走,转念一想,来都来了,就去检查一次吧,回头他要问起细节,自己答不上来,估计还得被押过来。

不过验了个血跟尿,没想到会被要求转妇科,她紧张起来,医生却笑着道:“你可能怀孕了,去妇科确诊吧。”

曼芝感到震惊,她在这一方面绝不再象几年前那样马虎随意了,他们一直是采取措施的。

她仔细的回忆,仿佛有那么一次,套子没了,邵云又不肯罢休,死缠着她,曼芝算了算,自己应该还在安全期内,心一软就从了他,没想到会这么背!

曼芝对妇科是一直心存畏惧之心的,那道在心里挥之不去的伤痕,即使到了今日,也会若隐若现。

难过的也许已经不是事件本身,而是当时那种天崩地裂的心碎之感太过深刻,还有后来的某个晚上,她含泪吞下毓婷时的悲愤心情,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她总是固执的要躲开邵云的缘故。

那时候,她是真的恨极了他,虽然从打掉孩子那天开始,他就竭力避开她,然而,同在一个屋檐下,岂有不碰面之理,但只要邵云一靠近自己,她浑身的毛孔就会炸开。每次看到她严阵以待的厌恶表情,邵云的眼神就会更加阴郁,他呆在家里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他们几乎形同陌路。

那个初夏的晚上,天已经微热,曼芝哄萌萌睡下后,给她的小床放下了帐子,房间里其实没什么蚊子,但萌萌很喜欢这顶公主帐,她看惯的童话画本上就有类似的床饰,还点缀了蕾丝花边,她躲在里面,俨然就成了“睡美人”。

曼芝睡得迷迷糊糊间,忽然感觉呼吸困难,嘴被什么火热的东西堵住了,身上也是沉甸甸的,她猝然醒来,发现竟是邵云纠缠在自己身上,他贪婪的吮着她的唇和脸,炙热的双手在她身上肆意索求。

曼芝又惊又怒,待要叫嚷,又恐惊了女儿,只能忍着气,拼力反抗,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邵云,籍着微弱的光线,她依稀看到邵云被怒火和欲望点燃的双眸,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异常的冷酷而陌生。

他们在黑暗中无声的搏斗,没多会儿曼芝就落了下风,被他蛮横的钳制住了双手。当他侵袭进来时,曼芝的愤怒也沸到极点,她挣扎着抬起头,照着邵云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他仅仅闷哼了一声,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事后,他在她身上伏了很久,曼芝心灰意冷的任他压着,麻木得不想动弹。

他以为她累得睡着了,忍不住轻轻含着她的耳垂,深情的低声唤她,“曼芝——”那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一点点的泄露出来,“曼芝,曼芝……”

“我恨你。”她突然很平静的回应了。

邵云怔了一下,仿佛没听清,他弓起身子,俯头仔细的察看。黑暗里,曼芝睁大了双眼,定定的望着凑近的邵云,又重复了一句,“我恨你。”

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恨意让邵云浑身打了个寒噤,他再也呆不下去,跳下床,拾起自己的衣物,一声不吭的摔门出去。

曼芝在他走后没多久也出了门,开着车在深夜的街上找药房,她不能再存侥幸之心,不敢再经历一次撕心裂肺的疼痛。

当她终于回到家里,合着水将那颗药丸吞下去的时候,泪水疯狂的卸了满脸……

邵云匆匆赶到医院,很快就找到了神思恍惚的曼芝,她抬起头来,望着气喘吁吁的邵云,脸上的茫然和痛楚令邵云心悸,他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他把她拉起来,紧紧的搂在怀里,无声的安慰。

没有的那个孩子是两人心上共同的一抹痛,一直以来,他们都小心翼翼的绕道而行,谁也不敢去提,可不提并不等于不存在。

邵云此刻才明白,他们之间的这个问题其实从来没有好好的解决过。

也许,这个孩子会是个契机,尽管眼下,仿佛不是要孩子的最佳时机,他们两人都很忙。

“曼芝,我们把他生下来。”邵云附在她耳边坚定的说,“我们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曼芝何尝不这样想,只是过去一直不敢希冀而已。她承认自己是有点惊弓之鸟了,此刻在他怀里被安抚着,渐渐也平静下来,担心却还是有的。

“会不会……不顺利?”她轻轻的担忧,“我听说……第一胎……没有要的,后面的也容易……保不住。”

邵云将她扶正,心疼的撩开她额前的鬓发,柔声道:“怎么会,你这么健康,肯定没事的。再说,万一有什么,还有医生呢。”

曼芝在他温柔的注视下也勉强绽出些笑容来,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怯起来了。

“曼芝。”他郑重的唤她,“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

番外四 化解

婴儿房里静悄悄的,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柔和。

曼芝蹑手蹑脚的跨进去,一眼看到邵云竟趴在小床上睡着了,旁边是熟睡中的宝宝,举着两只粉嘟嘟的小拳,象投降一样。其实醒着的时候别提有多精神,滴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瞪着周围的一切,一副不肯服输的模样。她站着瞧了一会儿,渐渐的微笑起来。

邵云的手臂压住了薄被的一角,躺在被子里的小家伙想翻个身,却被牵制住了,于是不安的扭动起身子来,仿佛极不舒服。

曼芝走过去,轻轻的将邵云的胳膊搬开,把宝宝解放出来,宝宝的眼睛稀开一条缝,见是妈妈,便没流露出多少惊诧,小胖手臂努力向上伸展,懒懒的打了个呵欠。

邵云睡得浅,刚一动就惊醒了,揉了揉鼻梁,笑道:“你醒了?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曼芝说着,又俯下头去亲了亲宝宝的面颊,嘴里轻声呢喃,“宝贝,让妈妈看看,是不是要嘘嘘了。”

被子一撩开,曼芝的目光就扫到宝宝小屁屁上歪歪斜斜绑着的尿片,她顿时愕然,“邵云,这是你给他换的?难怪他不舒服了。”

邵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兀自强辩道:“这有什么关系,男孩子嘛,就得养粗一点儿。”

曼芝无语的斜睨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撤掉尿片,把宝宝抱起来,把了场尿,又重新换过。

其实一直是有个固定的保姆带孩子的,这两天不巧,保姆家里出了点事,跟他们请了一周的假期。再换人大家都不放心,曼芝想,她反正是呆在家里,就自己顶两天也无妨。

熟料还是忙得翻天。白日里还好,有申玉芳跟她一起看着,晚上申玉芳还要照顾萌萌,曼芝只好自己陪,才三个月大的小人儿,能量却足,哭闹起来简直让人抓狂。不过两个晚上没睡好,曼芝就出现黑眼圈了。

她自己还没觉着什么,邵云却心疼起来,执意跟她约好了两人轮班,他管上半夜,曼芝管下半夜,这样一来,彼此都还能睡个囫囵觉。

换好尿片,曼芝又给宝宝喂奶,他贪睡,吃着吃着就阖上眼睛不动了,小鼻腔里的热气喷在曼芝皮肤上,有点微痒,曼芝伸出食指拨一拨他的小脸蛋,给他提个醒儿,过了片刻,小家伙眼睛仍闭着,嘴却咕唧咕唧的又吮起来,一只小手紧捏成拳,推在曼芝的胸前,暖暖的,每当此时,她眼里就会流露出无限柔和的光芒。

儿子长得象曼芝,眉清目秀的,皮肤也很白皙,可是从脾气上看,似乎跟邵云如出一辙,稍微有点不满意就闹得满城风雨,申玉芳常拿他比照邵云小时候惹出的种种麻烦,口气却是无比欢欣的。

自从添了宝宝,家里的重心很自然的都倾斜到了他这一边,眼看着一家人围着宝宝忙前忙后,萌萌开始感到不满,跟曼芝抱怨了几次,曼芝也知道她心里有疙瘩,有时候她喂奶,萌萌在一旁看着,眼神里会毫不掩饰的流露出羡慕的光,曼芝就觉得一阵阵的心疼,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没吃过母亲几口奶。

曼芝虽然已经尽力留意和关心萌萌了,无奈到底分身乏术,小的这个简直时刻不能脱身。她无奈之余,总是嘱咐邵云多陪陪萌萌,小姑娘一天天大起来,会有心思了。

事情到邵云这里就简单了许多,他几句话就把萌萌逗乐了,“萌萌,这个弟弟我们可是替你养的,将来等他长大点,你就可以随意使唤他啦,比如你想要双拖鞋,就可以对他说:‘嗨,小子,帮我把拖鞋拿过来。’再也不用你自己动手了,多拽啊!”

“行,爸爸,就这么定了,将来我要是使唤他,你跟妈妈不许护着啊!”萌萌的眼睛里也是闪烁着狡黠。

曼芝抬头,见邵云坐在对面,手肘撑住脑袋,定定的望着自己和宝宝,脸上是浅浅的一丝笑意。

曼芝嗔道:“快去睡吧,没几个钟头了。”

邵云慢声说:“刚才打了个盹儿,精神好多了,一时也睡不着。”

曼芝失笑,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差别,若是换她在宝宝身边,她很难轻易入睡的。

两个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邵云忽然开口道:“我今天去看过二叔了。”

曼芝闻言,也是讶然,目光在邵云脸上睃了几个来回,却见他神色平静。

邵云明了她的心思,笑了笑道:“我没别的意思,纯粹是去探望他一下,毕竟是我叔叔。”面色又凝滞了一下,沉吟道:“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我去得……可能迟了点儿。”

邵云的话音里未尝没有一丝遗憾。但毕竟,他还是去了,曼芝心里不无安慰的想。

不管二叔为人如何,他对邵氏还是耗费了不少心血的,虽然邵云对他投资房产一直持反对意见,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今天的成就里也有二叔的一份功劳。客观的来说,如果不是二叔那时搞地产攒下的热钱,邵云要在稳定邵氏的前提下启动高新项目就会非常吃力。说到底,是二叔给他提供了这笔原始资金,尽管这并非二叔的本意。

当然这些道理也只有在心平气和的此时邵云才能渐渐想通,今时今日,他事业一帆风顺,家庭又幸福和满,蓦然回首间,意识到过去怀着的怨恨实在是劳心劳力,没有必要。

喂好了奶,曼芝把宝宝放回小床,看他满足的睡去,这才直起腰来,轻轻捶了捶略酸的后背,自己真是老了,想当年带萌萌的时候何曾这么累过。

邵云从身后揽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颈间,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奶气,带着一点甜甜的味道。

曼芝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嘱咐道:“还是去躺会儿吧,明天要去公司,别累着了。”

邵云腻在她身上不肯动,他们已经太久没有亲热了,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去亲吻她的脖颈和面颊,且越吻越急促。

曼芝只觉得奇痒无比,连心里都被他逗弄得痒起来,她娇喘着转身,要推开他,“哎,不行的,现在不行。”

邵云已是情难自抑,哪里肯罢休,俯下头就要去吻她的唇,曼芝边躲闪边轻嚷,“书上说了,生产半年内不可以……那个。”

为了证明自己言之有据,她挣扎着把搁在宝宝床边柜上的一本《产妇须知》拽过来,要翻到那页给他看。

邵云直接扯过书就往旁边一扔,含混的反驳她,“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你不要这么无赖好不好。”曼芝真有点生气了,身子僵着,赌气不动,她不反抗了,邵云反倒不好进犯,嘴唇还停留在她面庞上,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凑到她耳朵边,低语道:“上周陪你去做妇科检查时我咨询过医生了,他说你恢复得很好,唔……那个,没有问题。”他戏谑的学着她的口气说。

曼芝的脸一下就红了,轻轻啐了他一口,“这种事情亏你也问得出口。”

邵云笑着轻抚她光滑的肩头,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问不出口的,很正常的生理卫生知识嘛!”

见她稍稍软化下来,他乘机又搂紧她,柔声低语,“放心,我一定会很小心,保证不伤着你。”

他拥着她往旁边挪,曼芝半推半就间,还是不满的嘟哝了一句:“我算看清了,你就是一头不折不扣的色狼。”

邵云掀眉暗笑着回道:“你才知道啊~”

……

曼绮(上)

年会行程过半,邵云才吊儿郎当的晃进大厅来,谢赫早已候在门口,一路引着他往专座方向走。

台上的强光灯下,一群浑身坠着晶亮闪片的女孩正欢快的扭动腰肢载歌载舞,观众们三三两两的聊着天,欣赏节目。

公司人多,连年会都要分批举办,今天是第一拨,基本都是管理层和一些辅助部门的员工。

桌子上杯盘狼藉,都吃得差不多了,听说接下来还有舞会。

“老头子走了么?”邵云边跟在谢赫后面挪步,边闲闲的问。

“刚走,敬了一圈酒,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副总您是不是掐着时间来的?”

谢赫扭过头来哂笑的问,他跟邵云熟了,偶尔开句把玩笑不成问题。

邵云没言语,只是哼笑了一声。

所谓的专座是谢赫专门替他留着的,在僻静的角落,视野好,又不易被人发觉,邵云素来讨厌应付这种场面,无奈拗不过父亲,只得过来应个卯儿。

“一会儿抽二等奖,您得上去表示一下。”谢赫说着,递过来一张纸,“喏,发言稿我都替你拟好了。”

邵云伸手接了,扫了一眼,又问:“一等奖谁来发?”

“哦,是邵总。”

邵云眯了眼朝主桌方向张望,果然见邵俊邦端坐在那一桌上,正和身边的几个经理聊天。

谢赫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按说,您是不是该过去打声招呼?”

邵云斜睨了他一眼,探手往桌上的坚果盘里抓了一把花生,边剥边不耐道:“哪那么罗嗦,一会儿上台不就都见着了么?”

台上开始抽三等奖,抽完了还要再有几个节目才轮到抽二奖,邵云只等着完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实在无聊得很。

怕他等得不耐烦或者不辞而别,谢赫一直守在他身旁,陪他聊天解闷。

邵云忽然道:“小谢,那女孩是谁?坐第三桌,穿灰色毛衣的那个。”

谢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笑道:“您眼睛真尖,那是仓库刚来不久的保管员,叫苏曼绮。”

邵云目不转睛的望着,过了一会儿又问:“人怎么样?”

谢赫是知道邵云底细的,当下委婉的道:“老实人家的孩子,脸皮儿薄的很,跟副总大概玩不到一块儿。”

邵云岂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也不多话,仿佛并没放在心上。

谁知他这上台一现身,就没能走得成,被几个年轻人拖住了灌酒,闹得不可开交。女孩子们的视线也都被吸引过来,胆大一些的甚至还吹口哨,跟着起哄。曼绮夹在中间,目光柔柔的打量着这场与自己无关的热闹,她来了不久,又是在少人问津的部门,许多事都还不了解,脸上带着友好而拘谨的笑,邵云的视线时不时飘过来,眼里的醉意有些深了。

悠扬的音乐回旋在厅内,舞会开始了。

曼绮不会跳舞,任谁来请都是微笑着摇头,不知不觉,身边的人都走空了。她看了看时间,九点都过了,于是思量着该怎么找个借口离开才好。

眼前蓦地黑影一晃,有人在她身旁坐下,她愕然的回头看,居然是刚才被灌酒的副总。

“怎么不去跳舞?”他说话的声音很悦耳,带点沙沙的磁性,一双汪着水的眼眸含着深深的笑意。

曼绮有些局促,“我不会跳。”

邵云歪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巴,只是专注的盯着她看,曼绮何曾经历过这等场面,立刻被他肆无忌惮的注目弄得脸颊发烫。

“我教你。”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

“不用了,我该回去了。”曼绮紧张得手心微汗,她把自己的小包拽在手里,作出真要离开的姿势。

邵云朝舞池里望了一眼,大家的兴致正浓,他回过头来笑道:“就这么走了,不太合适吧?我也不爱跳舞,不如,咱们坐着说说话也好。”

曼绮迟疑着,她是素来见了上级就没主张的人,也是头一回被比自己高几层的领导如此重视,只得放弃了开溜的打算。

邵云自然知道对付这样的女孩该用怎样的手段,没多会儿,曼绮的神经果然松懈下来,话也多了起来。

“我哥说九华山很好玩,要全家一起去呢,可我爸不肯,说他要看家,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是舍不得钱呢。”

“那你妈妈呢?她怎么说?”邵云啜着饮料,目光几乎没离开过曼绮的面容,这张清丽的脸令他如此着迷。

曼绮脸色一黯,声音也低下去许多,“她早就不在了。”

邵云也随着她沉默,她脸上闪过的一丝哀恸在他心头划过,他竟觉得不忍心。他很快转移话题,“你妹妹叫什么?跟你长得象吗?”

曼绮这才缓过神来,“她叫曼芝,是大学生,她比我强多了,长得也比我漂亮。”她由衷的赞叹,提起妹妹,她脸上的神色是欢快活泼的,那是他们全家人的骄傲。

邵云微微的笑着,这么单纯的女孩他还真是头一回见到,仿佛是雪藏在某个地窖里,不经意间被发掘了出来,有一种惊艳的欣喜。

他们的聊天没有持续太久,很快邵云就被人拉去跳舞了。

曼绮以为这事儿就算揭过了,不料几天后下班,在仓库门口又遇见他。

看邵云的样子,似乎是专程来找她的。

“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去吃晚饭。”他双手很随意的插在裤袋里,笑吟吟的盯着她。

曼绮因为年会上的插曲,被人小小关注了一下,自然有多事的人把邵云的“事迹”一五一十介绍给她听。此时,面对他的邀请,她的犹疑全写在了脸上。

邵云有些无奈,“只是吃顿饭而已,怎么说,咱们也算朋友了吧。”

曼绮见他如此放低姿态,多少也有些受宠若惊,虽然有所顾虑,但也不愿意得罪了这位副总。

可是,她没想到最先陷进去的会是自己。

曼绮(下)

邵云很少带她去灯红酒绿的场所,多数时候,他会选择去一些郊外有自然风光的景区,有一次,他甚至带她去了小学时在外婆家寄读的学校。

驱车在阳光明媚的春日里,他给她讲自己小时候的糗事,怎样领着一群小孩去地里偷挖番薯,又怎样放火烧了别人的草垛子,把番薯扔进去煨熟,等草垛燃尽了,大家有滋有味的分吃,搞得一头一脸的黑灰,到了晚上,又被家长揍得鬼哭狼嚎。

曼绮听了只是笑,她很难在邵云身上发现传闻中所描述的浮夸和公子哥儿的气息,开始她也小心的提防着,但他对她始终彬彬有礼,举止得当,从未贸然侵犯过她半分,仿佛真的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值得交流的普通朋友。曼绮虽然长得漂亮,也不乏追求者,但很少有象邵云这般出色的人物,又肯如此细心周到的照顾她,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单独出去,令她觉得舒服而妥帖。

日子久了,曼绮也不是没想过,这样下去,无论过程如何,最终会走上怎样的一条路,她不是傻子,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可她也清楚他终究不会是自己的归宿。

然而,下一次,他再来约她,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走,象着了魔一般。他们的交往是避着人的,可他是公司里备受瞩目的人物,难免有风言风语起来,曼绮渐渐的起了恐慌,她知道他有正式的女朋友,感情很好,即使喜欢他,她也绝不愿意充当令人耻笑的角色。

周末,他们在湖滨俱乐部用餐,邵云兴致很高,提议明天去J市的森林公园踏青,开车过去,两小时就到了。

曼绮一晚上都心事重重,此时方开口道:“明天不行,我妹妹要回来。”

邵云愣了一下,复又笑道:“既然这样,带她一起去呗。人多还热闹些。”曼绮的面色勃然一变,本能道:“那不行,我妹妹可不是这样的人。”

邵云闻言,脸色也变了,一时都沉默起来,塞到嘴里的食物寡淡无味。

曼绮终于忧伤的道:“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说出这话时,她心里竟刀绞似的痛起来,仿佛从此天与地都昏暗无光。

邵云依旧沉默,他明白她要表达的一切涵义。末了,终于低声的回答,“好。”

他说到做到,果真没再去找过她。

只是此后,她自己却有些神不守舍起来,经过公司的停车场,总会不由自主的去搜寻他的车是否在里面。在食堂用餐,明知道他不会再来这里,还是忍不住要四下看看,希望能发现他的身影,心里的怅然总是挥之不去。

天气逐渐炎热,仓库的空调却意外的坏了,曼绮当夜班,一手翻看账簿,一手执一本空白的本子权当扇子滑嗒滑嗒的扇着风,在闷热的库房里只觉得心浮气躁。

她已经心浮气躁了一整天,因为早上去行政大楼交报表,在走廊上撞见了邵云。

他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见了她,眼里有什么东西荡漾了一下,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仅是点了点头就与她擦肩而过。

曼绮一直没有真正恋爱过,可这一次,她才发现,爱情根本不象电视上演得那样唯美,现实里,一旦发生这种不能够得到正常发展的感情,简直是一种折磨,摧残着她娇弱的身心。

她就是在这样身心双重的煎熬里中暑晕了过去,最后的意识就是同事小寒的惊呼声。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库房,而是躺在一间宽敞的办公室的沙发上,空调的冷风呼呼的吹着,她的身上还搭了一条薄毯。

邵云握住她的一只手,焦灼的望着她,“好点没有?”

只是这一句跟这一个眼神,曼绮忽然就整个垮了下来,她伏在他怀里呜呜的哭着,只觉得全身的气力都被用尽了,可她依然无法割裂对他的感情。

等她好了之后,他们又开始偷偷的来往。

曼绮彻底向爱情投降,她觉得跟自己较劲,实在太累了,她本就不是执着的人,既然命运让她遇见了邵云,又爱上了他,那么,就这样吧,哪怕欢娱是短暂的,但毕竟曾经有过。

她向他交付出自己的那个晚上,她不断的流泪,因为还是想到了将来,对于他们而言,是没有未来可言的,她一直明白,他有他的使命,不可能为了她而放弃。

邵云心里也有愧疚,他不断的吻她,替她拭掉眼泪,却不知该怎样安慰她,他知道自己很小人,很无耻,所以他不会用虚无的誓言来安慰她,他能做的,只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她好。

然而,他们的交往还是让邵董察觉了,他派人警告过曼绮,但并没有因此而赶她走,放在自己跟前,还好控制些,若是离了这里,只怕邵云更肆无忌惮。

曼绮的这段爱情无论继续还是停止,对于她都是折磨,她日渐憔悴,但她从小体质就弱,家人也没多加留意,只以为天热了厌食所致,倒是不常回来的曼芝发现了,不免大惊小怪道:“姐,你最近怎么瘦成这样?”

曼绮觉得自己快疯了,前思后想了几天,终于决定,还是放弃,她无法顶着压力坦然的跟邵云再维持下去。

离开邵云,她一样会痛苦,但至少,耳根可以清净了,也没有那么多异样的目光射向自己,那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分手的那天,她喝了些酒,眼睛红红的,邵云一如既往没有挽留她,他心里清楚,曼绮跟着他,确实是一条不归路,既然她要走,他不能不放手。

他送她回去,车子开到黑黢黢的巷口,他看着她吃力的去推开车门,他想帮她,可是她拒绝了。

巷子里走出来一个身影,在离车子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在车子的近光灯下,眉目看不甚清,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叫唤,“姐!”

曼绮应了一声,走上前去。

“怎么才回来?”那娇脆的声音带着一丝亲昵的埋怨。

“同事聚会,难得的,总不能半途退回来吧。”曼绮轻轻的解释。

邵云静静的将车往后倒去,曼绮始终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身边的曼芝却飞快扫了一眼挪动的车身。

“谁送你回来的?”

“……同事。”

“咦,你喝酒了?”

“一点点。”

“你这身子骨,唉,不能喝就别逞强,看看,连眼睛都肿了。”

……

邵云终于顺利的倒出巷口,他没有立刻就离开,在没有路灯的暗沉沉的街边,落下车窗,郁郁的点燃了一根烟。

他想,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儿童节番外

饭桌上,十三岁的邵萌萌和五岁的邵天宏并排坐着,貌似认真的低头扒着各自的饭碗,桌子底下,战争却已进入白热化,你踹我一脚,我蹬你一腿,渐渐的,两个孩子都面红耳赤起来。

曼芝蓦地扬起自己的筷子,“铛铛”敲了敲两人的碗,厉声道:“好好吃饭,是不是又想面壁思过呢?”

申玉芳赶紧息事宁人的给两人面前的空碗里都盛了些汤,“乖啊,菜要凉了。”

战争勉强暂停。

曼芝叹了口气,继续吃饭。

没想到养两个孩子会这么头疼,尤其是小的那个,简直是混世魔王投胎,刚学会走路,就见天儿的举着个小铁榔头,东敲敲,西锤锤,没多久,整个家都快给他拆了。

会讲话后,一天到晚缠着姐姐,初时两人相处得挺好,大人们瞧在眼里都美滋滋的,一双儿女多登对啊!

不知从何时起,萌萌就老哭着找曼芝告状。

“弟弟又故意在我床上撒溺!”

“妈,他把我最喜欢的kitty猫的头给掰断了。”

“妈!邵天宏在我作业本上乱画,我明天怎么交给老师呀?”

曼芝一次次的循循善诱,可无济于事,儿子软硬不吃。

“这孩子除了长得胖了点儿,跟阿云小时候一模一样,尽爱惹事生非。”申玉芳半是无奈半是骄傲的解释。

作为姐姐的萌萌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继承了邵云的倔强脾气和不服输的性格,仁至义尽后决定开始自卫反击战,于是家里更加“硝烟弥漫”,萌萌到底年纪大占先,得胜的时候多,天宏却也不是软骨头,输了也不告状,反而越挫越勇。

门口响了一下,邵云进来了,见一室的寂静,心情顿时好起来,“哟,今天两位祖宗真乖啊,没吵架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邵天宏抬起手背擦擦油嘟嘟的小嘴,满不在乎道:“吃完饭再战。”他的理想是当迪加奥特曼打尽天下怪兽,梳着小辫子爱穿花裙子的姐姐是最合适的假想敌。

邵云翻翻眼睛,坐了下来,揉揉天宏软塌塌的头发,漫不经心的嘱咐,“不许欺负姐姐啊。”

萌萌嗤之以鼻,“他欺负我?瞧他那小样!”要知道,她比弟弟整整大八岁!

天宏立刻不示弱的对姐姐扬了扬拳头。

曼芝再次发出警告,“够了啊,再吵都给我下去,谁也别吃了,饿着吧。”

再度安静。

邵云忽然问:“明天儿童节了,你们想去哪儿玩?”

“海洋鱼馆!”

“滨湖公园!”

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声音,两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的“切”了对方一声,“幼稚!”

曼芝瞄了邵云一眼,扭头对孩子们道:“老规矩,谁先吃完饭,就听谁的。”

话音未落,俩孩子已经凶狠得埋头造饭了。

深夜,曼芝终于能够躺在床上好好歇口气了,只觉得精疲力尽,在家管孩子比上班累多了。

邵云洗完澡,凑近曼芝的脸,笑嘻嘻的问:“你刚才瞪我干嘛?”

曼芝烦乱的推开他,“每次都这样,出个馊主意,然后就丢给我,你知道带他们两个出去玩有多累吗?”

邵云不死心的再度腻上来,“谁说我不去了,事儿我都安排开了,连去香港都推掉了,明天铁定去!咱们好长时间没出去玩了。”

……

翌日,一家人果然如约成行。

滨湖公园满世界的孩子,叽叽喳喳娇脆的声音充斥在耳边,象一群群飞来飞去的鸟儿般热闹。

他们坐船去了湖心岛,这里空气很好,植被丰富,人还是一样的多,姐弟俩难得手搀了手在人群里扎堆。

萌萌已经出落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只是她是偏向瘦的一类,显得要比实际年龄小一些,天宏自小就生得壮实,虽然还是个小小孩,却已经有些虎背熊腰的影子了。

天气晴朗,六月的天,太阳一出来就热,走着走着,曼芝忍不住把薄外套脱下来,幸好里面穿了件素色短袖。

邵云接过来,搭在自己臂弯里,哼道:“都跟你说了今天会热,偏不听。”他自己只穿了件白色的T恤,戴了顶棒球帽,外加一副墨镜,愈加的英气逼人。

曼芝嘟哝道:“前两天还下雨,阴得人直发冷呢,这天变得也真快。”如今的气候,春秋两季十分不明显,没怎么过渡,就直接入夏入冬了。

萌萌和天宏又为往哪条岔路上走有了分歧,僵在那里争得不可开交,当着父母的面,萌萌还是明白要作出点姐姐的样子的,最终拗不过天宏,听了他的,心里却憋着气,偶然间回头看了眼父母,立刻甩开天宏的手,也将身上多余的小背心卸下来,然后往天宏怀里一塞。

“你这是干什么?”天宏讶异的警觉起来。

“帮我拿着呀,你看,爸就帮妈拿着衣服呢。”萌萌掖了掖衬衫角,昂着下巴道。天宏愤怒起来,“你比我大,该你帮我拿着。”说毕也要脱衣服。

萌萌得意道:“少来了,爸早就说了,生你出来就是帮我干活的。不信,你去问他!”

天宏愣了一下,这话他可不是头一回听说,而且爸爸的确是承认过的,这是姐姐最厉害的“杀手锏。”

曼芝推推邵云,“不对,那两个好像又干上了。”

邵云摘下墨镜,还没看仔细,天宏就像火车头一样冲过来,小肥脸涨得通红。

“爸爸,昨天我问你要的全套奥特曼组合不要了!”

“那你要什么?”邵云捏着他胖嘟嘟的面颊,忍着笑问。

天宏响亮的回答:“我要你们——再生个小娃娃,以后可以供我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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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打折?不要,就要全款买。”“游戏土豪?不存在的!”张天看着Q币余额的几十个0,有些无奈。“任务积分可以兑换任何东西。”“一个渣渣的小厉鬼,怕你?”“三年之约,南极穹顶,等你!”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甘疯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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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少年卫斯理(卫斯理珍藏版)

    少年卫斯理(卫斯理珍藏版)

    一张写有英文字Katsutoxin的纸条,勾起卫斯理遥远的回忆──那年,仍是初中生的他,尝到了初吻的滋味。当然,跟卫斯理有关的事情,永远都不会这麽简单。这个难忘的初吻,竟然间接揭发出卫斯理的师父,王天兵,一段鲜为人知的过去。年纪轻轻的卫斯理,在追查事件真相的过程中,表现出过人的胆识和旺盛的好奇心,所谓三岁定八十,长大后的他经常被捲入奇怪莫名的事件,也就不足为奇了。
  • 不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思路

    不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思路

    假使“不可能”已成为一个人或一家企业的口头禅,习惯说“这不可能,那不可能”,这注定其在竞争的大潮中难有辉煌,并最终被那些不说“不可能”只专注找方法的人或企业所淘汰。本书作者结合自己丰富的人生经历和成功实践,从个人成长、自我管理、人际沟通和团队建设四个方面,系统阐述了39种成功者素质训练和职业生涯管理的方案,倡导把“不可能”这个极其消极的字眼从我们的“私人词典”或“企业词典”中永远删除,将注意的焦点永远集中在找方法上,而不是找借口上。
  • 春雨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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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机械天师系统

    机械天师系统

    “原木6kg,钢铁1kg,蛛丝0.3kg。集齐以上原料,可制作滑轮长弓。”……“叮~物品生成,四滑轮复合长弓,最大可承受4000kg力量,宿主力量通过滑轮,将十六倍作用至弓身。”“物品等级,二星半。”OK,家伙事有了,那让咱来狩猎吧。看看今天的积分,会从狼人身上找来,还是吸血鬼的身上获得。…………
  • 关于庄子的五十四种解读与书写

    关于庄子的五十四种解读与书写

    本书共有54个篇章,如“与物无待”、“万物皆一”、“天下至正”、“从容无为”等,皆由3部分组成:1.庄子语(原话);2.作者的解读及感悟;3.书法(庄子语)。作者为知名书法家及作家,稿中有些是在《书法报》等媒体发表过的篇章,有些则是新写的内容,作者对庄子话语的解读,富有哲理、给人启迪,有着很强的感染力。书法书写飘逸洒脱、独具一格。
  • 不良继承人

    不良继承人

    这是一段豪门纷争欲-望豪门里的人带着目的为利不择手段没有相爱只有肮脏的背叛四个被利益蒙蔽双眼的男女在爱与利之间上演最夺目的争夺爱与恨究竟谁在操纵?感情抵得过什么?“顾南准是我的信仰,我的信仰让我遍体鳞伤,我就要让他家破人亡”(注:《星光沉锦,南准如故》更名为《不良继承人》)
  • The Brown Fairy 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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