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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微澜

成亲三个多月以来,除了头三天,两人的碰面寥寥无几,众人簇拥之中,顶多也就点头说上几句客客气气的话,此刻陈士允突然拉住素真的手,双手相触之时,素真下意识地就想要甩开,但面前的男子却是自己的丈夫。素真竭力控制住自己想要甩掉陈士允手的冲动,对陈士允道:“是,王爷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陈士允不为人察觉地轻叹一声,松开拉住素真的手,素真逃也似地掀起车帘,扶住丫鬟的手就下车。这让习惯了陈士允先下车的下人们都有些惊讶。

素真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但素真还是对春英道:“我算着时候,新娘子该进门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春英望一眼已经下车的陈士允,决定不说出自己的疑惑,而是陪着素真往里面走。楚念德看了眼素真背影,这才对陈士允:“王爷,这王妃……”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陈士允说话时候却摊开手,手心里似乎还留着素真手心的温暖,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和妻子之间,才能真正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今儿娶安平王妃,迎客的也是安平王的奶娘和一个吴贵妃派来的女官,看见素真走进,奶娘和女官急忙上前行礼,素真示意她们起来,含笑问道:“还有谁来了?”

“太子妃方才也就到了,还有几位公主,都在那里陪着太子妃说话呢。王妃请!”奶娘回答着就请素真往厅里去。

厅里花团锦簇,已经坐了不少人,瞧见素真走进,石氏笑着道:“方才还在说呢,二弟妹没来,就我一个人对着大姑子小姑子,这说的满头都是汗呢!”

“大嫂这话说的,就像我们是那样特别刁钻古怪的大小姑子一样。”有个公主嗔怪地道,众人都笑起来。石氏摇头:“不是你们刁钻古怪,是我啊……”

石氏故意停一下,果真已经有公主急切地问:“是什么?”石氏把手一拍,瞧着这满屋子屏声静气的人,石氏笑着道:“就不许我说个笑话,引你们发笑?”

众人会意,都笑了起来,笑声之中,倒也免了素真还要一个个和这些大小姑子打招呼,也免得被人看出心事,素真坐在石氏下头,已经有个公主笑着道:“二嫂见过好几回了,却不爱说话,可是像大嫂似的,嫌我们太过刁钻古怪?”

嫁进皇家这几个月来,素真也明白了一点,就是在私下的场合,皇家儿女和别人家的儿女也差不多,于是素真故意装作想了想才说道:“我啊,不是嫌你们刁钻古怪,我是在想,这公主难道不该是成天穿着礼服,一脸严肃绝不笑的?”

素真刚说完这句,就有公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素真故意把脸崩的更紧,伸手指了指她们:“你瞧瞧你们,一个个都自认刁钻古怪的,还怎么让人去想?”

突然传来哐的一声,原来是年纪最小的永乐公主笑的动静太大,竟整个人都跌倒了,好在地上全是地毡,服侍的宫女内侍又急忙上前扶起永乐公主,永乐公主却没有停下笑,伸手拉住石氏的袖子撒娇:“瞧瞧,今儿大嫂二嫂都是故意来逗我们笑的,还让我出丑了。”

“四妹妹你放心,你这回去,驸马准不敢说,驸马要说,就让他到外面跪着。”这话让众人才停的笑声又起,永乐公主脸红红地去拉说话的公主:“二姐姐就爱拿我取笑,我不依。”

“你今儿就要有三嫂了,和我撒娇可不好使,还是去找你新过门的三嫂子撒娇去。”说说笑笑之中,内侍前来禀报又来了别的客人,其中也有和这些公主王妃有亲的,也有想来拜见公主王妃们的。

众人也就收起嬉笑,商量了几句,让那几个有资格拜见公主王妃们的人进来。

素真听到镇国公府的大少奶奶也来了,神色不由微微一变,永乐公主已经啊了一声:“二嫂,这苏大奶奶,该是您的表嫂吧?”

素真不知道要怎么压制,才能让心中的那些起伏消失,只对永乐公主抬头微笑:“是的,是我的表嫂,说起来,也是东宫中苏良娣的堂嫂。”

“哎,这京中的这些亲戚,转来转去都是亲戚。”永乐公主说着眉一挑:“这苏大奶奶的姐姐,就嫁了驸马的大哥,这要论起来,我和二嫂又是亲戚了。”

“名门大族,多是如此联姻的,这要各自都算起来,怎么都算不清楚呢。”石氏的话让素真看向她,果真皇帝挑中她做太子妃是很有理由的,端庄大气,颇有母仪天下之风。

说话时候,那些太太奶奶们已经鱼贯而入,公主王妃们接受了她们的行礼,赐了座,也就说笑几句,以示亲热。

毕竟有君臣的名分在这里,这些太太奶奶们虽然在外面也是身份高贵,可面对皇家千金、儿媳,都很谨慎地对答。

素真看向李氏,她看起来年纪和素真差不多大,生的很是可亲,看见素真望向自己,李氏已经含笑:“临淄王妃好,今儿妾来的时候,婆婆还曾说,若能遇到王妃,就让我代王妃问好。”

“我已多日不见舅母,舅舅舅母可好,表兄可好?”当话开始说出口的时候,就会知道,这说出口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素真很惊讶自己竟然可以平静问出,表兄可好这四个字。

“家中一切都好,婆婆还说,王妃在镇国公府住着时候的院子都还和原来一模一样,就想着什么时候王妃去的时候,能去瞧瞧。”李氏语气轻快柔和,她是表兄会喜欢的那种女子,素真压住心中的那丝酸楚,对李氏笑着道:“原来还有这么一件事,还请表嫂回去转告舅母,就说皇家规矩森严,我归宁只能往镇远侯府去,那院子记得四表妹也很喜欢,何不让四表妹进去住着,免得辜负了那几棵花木。”

“王妃的话,妾会一一带到,妾还代四妹妹谢谢王妃!”说着李氏起身行礼,素真忙伸手扶住,素真扶住李氏时候,才发现李氏似乎小腹微凸,难道说她有喜了?也是,她嫁进镇国公府比素真出嫁还要早两个月,半年工夫,她有喜也平常。

看来他们夫妻,十分恩爱,素真的眼从李氏小腹上收回,对李氏笑着道:“表嫂太客气了。”

“礼数如此,哪能称客气。”叙话也差不多了,内侍宫女请几位太太奶奶出去,至于王妃公主们,已经把准备好的赏的东西,让人送出去了,都是一模一样的几份,绝无偏袒。

“哎,说起来都是亲戚,可是呢,这规矩规矩的,也太多了。”永乐公主叹了口气,石氏已经亲热地拉住她的手:“若是没有规矩,那怎么得了?”

永乐公主吐一下舌,众人又笑了,素真收起心中那些起伏,和众人又说笑起来。回去的路上,陈士允并没有问素真见到李氏有没有说什么,素真觉得,也许陈士允在来的时候问出的话,都是心血来潮。

安平王妃过了门,也按照规矩前往皇宫朝见皇帝和皇后,并去飞霜殿拜见吴贵妃。吴贵妃和蔼可亲地见了自己的儿媳,毕竟是从小见到的,吴贵妃别提多满意了,等安平王夫妇回去后,吴贵妃又召来奶娘,详细询问小夫妻的情况。

听到奶娘说他们小夫妻十分恩爱,吴贵妃不由点头:“如此方好,我就担心好姻缘成恶姻缘。”

“贵妃说的是,要是像临淄王和王妃一样,过门这么长时间都没圆房,还不晓得会怎样呢。”奶娘的话让吴贵妃惊讶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临淄王和王妃,并没圆房。”

“是,这也是听个小内侍抱怨的,似乎苏嬷嬷不大喜欢临淄王妃,您想,临淄王是她一手养大的,临淄王会听谁的?”奶娘的话让吴贵妃的脸都变成猪肝色了:“好大胆的苏嬷嬷,竟敢如此对待临淄王妃。”

“那,贵妃是不是要把苏嬷嬷召进宫来,训诫一番?”奶娘小心翼翼提议,虽然说训诫之事该由皇后来做,不过皇后久已称病,吴贵妃掌管宫务,老早就把皇后视为无物,不管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没感觉到这属于僭越。

“不必了,让人去临淄王府,请临淄王妃明日进宫,就说,我很喜欢临淄王妃,想和她说说话。”内侍应是而去,奶娘才奇怪地问:“为何不是传苏嬷嬷?”

“苏嬷嬷不过一个下人,现在她已经有了主母,我又何必去横插一杆子?再说了,临淄王妃对苏嬷嬷越不满,对我越好。”吴贵妃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想要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当初能够得宠如此,能生子也如此,那么现在,能把儿子拱上皇位,也一定能做到。

吴贵妃的话传到临淄王府,素真非常奇怪,按照规矩,素真每隔半个月就进宫朝见皇后一次,偶尔也能遇到吴贵妃,不过淡淡地说上几句,怎么突然间吴贵妃就喜欢上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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