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坐下后,婢女们端上粥来,师素娘便让她们全部下去用膳,动作要快,因为任务繁忙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整个膳堂顿时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儿子啊,你越来越像你爹了。”师素娘爱怜地看着儿子,今天就是儿子接任掌门人的正式日子了,而且从今天起他就有未婚妻了。
虽然这仪式名义上是订婚,但她师素娘是准备办得像成亲一样,然后再顺势来个“送入洞房”的仪式,呵……那么,这小子今晚就做名副其实的新郎了。
一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师素娘就心里止不住地得意洋洋。
儿子也该成为一个大人了!
这一年来儿子成长得极快,不管容貌、个性,或是处理事情的手段方法都愈见成熟稳重,就像他爹一样。虽然憾天早逝,如今看到儿子成长起来了,她这心里总算欣慰了。
想起父亲,战不羁心中一凛,虚应一笑……爹爹的死始终是他心中的痛。
“不说了,快快吃饭吧。”师素娘瞅见了儿子的心痛,连忙转开了刚才有感而发的话题……这孩子心中始终放不下去年那场意外啊!
场面顿时就有些冷场了,三人都静静地低头吃饭。
突然战不羁觉得胸口一热,背脊冒出冷汗,一股乱气自丹田而起,冲至胸口……他努力吸了口气,想要压制住它,却不料这股气再往上一冲,一口鲜血便自他的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一桌的早膳。
“啊!”申屠云和师素娘惊呼出声,转头看向战不羁,发现他眼神涣散,身体摇摇晃晃地就快要倒下。
两人连忙伸手要去扶他,不料却只能在惊呼声中眼睁睁地看着他向后倒去,根本来不及扶住他。
“不羁!”
“公子!”
师素娘忙不迭地奔扑过去,跪在儿子身旁,惊慌得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幸好申屠云在一旁,提醒她为战不羁把脉。
脉象杂乱而微弱,显然是内伤。师素娘连忙从怀中取出护心丹,化在水中让战不羁喝下。
旋即,申屠云大手抱起战不羁,轻功一施,立刻奔向他的房间。
他的动作很快,就是不想让人看到战不羁这副惨状,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惊愕地睁大了眼。
“没事,没事……是累的……”师素娘解释道,也飞快地跟在申屠云身后。
进了房间,师素娘赶紧掩上了门,并示意外人不准进来。只见申屠云已经将战不羁放躺在了床上,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脸色十分的凝重,并且还摇了摇头。
师素娘站在一旁,吓得眼眶都红了。
老天爷,这可是她和战憾天唯一的孩子啊,千万别让着孩子出了什么差错,不然她怎么向地下的憾天交代啊!
申屠云将战不羁坐立起来,双掌抵住他的后背在帮他运气,以打通他身上逆行的筋脉。
过了一会,他收起了双掌,对师素娘说道:“夫人,我先将公子的心脉封住,然后应该勉强可以捱过今天的大典仪式,先应付了这关再另想办法。”
申屠云说完已经从身上拿出了他的附身兵器带,从里面取出一根金针刺入了战不羁胸口的穴道上。
“申屠师父……”师素娘几乎快说不出话来了……一年前战憾天被送回来时,也是这个样子,只差儿子这次没有中毒而已。
她微微颤抖地看着申屠云,希望这一切都还有挽救的余地,即使要她折寿、要她立刻死去她都愿意,只求能让儿子平安无事。
“夫人,在下照实说吧,即使用金针护住了公子的心脉,也只能是暂时的,他体内的内伤很重,如果我们无法尽快找到治愈的方法,恐怕……”他沉重地说到。
师素娘一听跌坐在了椅子上,感觉魂魄都快要飞出身体外了……老天啊你何其残忍,难道你要教我在一年多时间里失去了丈夫后还要失去儿子?
“怎么办……”她两眼呆滞地望着儿子问。
“这样吧,今天如论如何也要撑下去,对谁也不要泄露出去,我会一直守在他身边照着他的!”申屠云目光坚定地说:“我的功力还未达到救治公子的地步,但这世上也不是没有人救不了她!”
“谁?”一听到有人能救自己的儿子,师素娘的眼睛里顿时就冒出了光彩。
“阎王门的鬼手。”他一字一句地说到。
鬼手?
师素娘心里一冷……能见到鬼手谈何容易啊?就是战不羁的父亲都没有见过鬼手的真实面目,何况是她?
她听战憾天生前时说过,他们师兄弟几个的武功都是一只黑猿教的,鬼手只在暗中授意便是,谁也没有真正见过他老人家。
“哎,别说鬼手了,就光是鬼手具体住在什么地方我们都无从知晓……”师素娘神情凄凉地说。
“前一阵子我听说江湖上出现了一个也正也邪的人物,医术很高明,武功也相当的厉害,有不少人猜测此人可能是鬼手的关门弟子……”申屠云想起了这样一个人来,他话还未说完,便让师素娘给打断了……
“叫啥名字?住在哪儿?我去把他找出来!”她根本没耐心听完,直烈的性格在紧要关头更是鲜明。
“据说叫月婆娑……”
“月婆娑?男人还是女人?”
“住在哪儿不清楚,是男是女也不清楚,不过此人脾气很怪,救人要看心情,心情好就救人,心情不好,任人怎么求也没用。而且据说此人杀人也是一绝,往往是一剑劈下人的脑袋……”
“然后还告诉别人,那人‘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对不对?”师素娘眼睛张大了。
“对。”
“那好,我马上传令下去,让人即刻在城内、城外方圆五百里地,寻找一位名叫月婆娑的人,若有发现立刻向我通报!”
“只有这样了。”申屠云道。
于是师素娘马上出去对门口的仆人吩咐下去,随从一接到命令,即刻离了战府奔忙了起来。
这时,战不羁醒转了过来,见到师素娘和申屠云都守在他的床边,有些懵懂地问到:“娘,申屠师父,我刚才是不是睡了一会?”
师素娘看到儿子醒了过来,心里的这块大石头才稍稍放了下来,与申屠云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不羁,你可能是平日里练功太用功了,有点上了内力,不过刚才申屠师父已经为你运功疗伤了,还用金针护了你的心脉,你注意一点,应该没什么大碍的……”
“我有受伤了吗?”战不羁睁大了眼睛……要知道今天可是他人生中最最重要的日子啊,耽搁了可不好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颗金针还在,不过只剩了微微一点针头在外面。
“你别乱去动!”师素娘忙制止道。
“没事的,你只要不大动,今天的仪式应该能应付过去。”申屠云忙安慰他道:“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你恐怕得歇歇了,等你的身体养好了之后才能出去干事。”
有这么严重吗?
对了,他想起来了,用早膳的时候,他好像还吐了一口血……应该是内伤发作了!
他心里清楚,但是为了不让母亲太过担心,他只得强装欢颜,道:“好吧,我听你们的便是。”
“那,我们现在就去准备吧……”师素娘看了一眼申屠云,心里有些没底地说。
申屠云朝着她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她不用太过担心,等捱过今天再说。
于是两人护在战不羁身边,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房间。
……
真是太逗了,不就是一个订婚典礼吗,搞得就像要迎娶新娘子一样,还弄来什么迎亲队伍,还要让我坐上花轿抬到大典上去。哈,他们这里的规矩真是多!
宁嫣然心想……
好吧,坐就坐吧,又不是真的新娘子,又不是这就要入洞房,反正等过了这一坎,我就走了,就当是玩儿吧。
要知道宁嫣然可是一个非常喜欢凑热闹的人啊!
宁嫣然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坐上了大红花轿,被人张灯结彩地抬向战堡大庙去了。
大庙,是战堡人搞重大活动、祭祀祖宗等的重要地方,战不羁继任掌门人当仁不让地也选在了这里。在这种场合这种地点举行订婚仪式,可见这次订婚仪式与大婚的重要性都不相上下了,亏得我们的宁嫣然还把这事当玩儿,真不知该怎么说她了!
说她是无知还是二百五呢?
哈,管他呢,反正她就是这样没心没肺地就被人抬到大庙里去行掌门夫人的大礼去了。
却说月婆娑和成蹊三人下了九华山,来到了战堡城里,月婆娑谨记师父鬼手的教导,不能泄露她作为阎王门使者来战堡的身份,于是她跟在一行去赴战堡大庙之约的人后面,神出鬼没地便将走在最前面那人的请柬给顺了过来。
三人轻轻松松地便进了大庙的门,至于被她顺走了请柬的那人会不会被拦在门外,她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戴着面纱,遮住了她那蒙着人皮面具的脸,穿着一身看不出是男还是女的蓝灰色衣装,站在人群中毫不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