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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西苑特别甦生队——北平集中营(3)

在狗窝排房的南面,有两幢青砖房,是狼狗队的狗厨房。大小狗分大小灶做饭,大狗吃的是牛羊肉、大米饭;小狗吃的鸡蛋、牛奶,稍大些的增添肉和米饭。每条小狗配一套被褥,各有一名日本兵看管,日夜巡视。哪怕夜里小狗把被子踹开了,也会有人及时给盖上。

狼狗队驯狗,是为了到战场追咬捕捉中国抗日军民的,所以日军驯狗时,总是让驯狗员穿上“八路军”的衣服,久而久之,这些狼狗一见了中国军民就上前扑咬。驯狗员作为假想敌驯狗时,都穿着帆布衣服,手、脸、脚部都戴上护具,以防被咬伤。这样做毕竟不是实战,于是日军选择了新的对象。像太原的日军用战俘作“人肉活靶”训练新兵一样,北平的日军也用战俘作训练狼狗的扑咬对象。狼狗队的园里有一个水泥砌的游泳池,六米来长,四米来宽,三米来深。日军经常把一个或几个战俘押进游泳池里,用枪逼着不准上来,然后放进一二十条狼狗,任其追赶捕杀,直到这些战俘被咬死吃掉。有时只剩下一堆骨头,有时人少狗多时,连一根骨头都不剩。通常是把狼狗吃剩的衣物拉到万人坑里埋掉。这样做既解决了狼狗的训练材料,又节省了狼狗队的食肉。因为集中营里有的是战俘,所以日军从来也不用担心狼狗队没有训练的材料。日军为了掩人耳目,还把这种训练说成是“处决”,“处决”有罪的抗日分子。

1939年夏季的一天,加藤亲自坐镇,押来了十八个八路军战俘,押到游泳池处决;还让军犬队的厨工马振山等人为其抬摄影机,一边处决,一边拍摄电影纪录片,供今后训练参考。院子里站满了人,除了驯狗手外,还有几十个押解战俘的日本兵。

第一个被放到池子里的战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浓眉大眼,虎头虎脑。面对大群的疯狗和鬼子,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只听鬼子兵喊了一声“喂塞——”一条大黄狗猛地一蹿,就到了这个小伙子跟前。小伙子非但不退缩,反而一个箭步迎了上去,拳打脚踢,与凶恶的大黄狗展开搏斗。不大工夫,正当大黄狗张开血盆大口之际,小伙子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狗舌头,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硬是把狗舌头拽了下来。败阵的狗蹿出池子就跑,其他的狗也要跑。所有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吓傻了,连拍电影的鬼子也忘了自己的差事。

没等鬼子们清醒过来,小伙子把手一扬,血淋淋的狗舌头就甩到了鬼子群里,同时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共产党万岁!”,吓得鬼子们直往后退,加藤的脸都白了。扔出的狗舌头和喊出口号声,就像一颗炸开的手榴弹,吓得鬼子兵哇哇乱叫,一片混乱。慌忙中,加藤拔出手枪,连连向小伙子开枪射击。这位真正的八路军战士,举着带血的拳头,瞪着冒火的眼睛,慢慢地倒了下去……

从此以后,日军对战俘再不敢放开手脚了,每次处决训练,都把战俘捆得死死的,或把手脚砍去,再让狼狗来咬吃。1939年年底,有段时间,差不多每天都有三四十名战俘或抗日民众被狼狗活活咬死。

马振山的工友王小马还是个孩子,因为一件小事,加藤就要拿王小马喂狗。关押期间,马振山在夜里偷偷放走了王小马。为防不测,马振山也离开了狼狗队。但狼狗队用战俘喂狗的罪恶却没有停止。

据原日军华北方面军士兵浅见和军犬饲养所士兵山田揭露:

1941年7月的一天,加藤带领士兵,把五十多名中国战俘赶进游泳池。加藤站在池上大声下令:“开始袭击!”话音未落,六百多只狼狗像潮水一样咆哮着扑向俘虏,张开血盆大口向俘虏扑来,有的咬住喉管,有的撕咬大腿,鲜血一下子喷了出来,溅在狗脸上,狼狗摇摇头,又向俘虏扑去。俘虏们惨叫着,怒骂着,挣扎反抗,越反抗狼狗咬得越凶,它们咬住一口后,还左右撕扯。眼看着五十多个战俘倒在地上,死于非命:有的喉管被咬断;有的大腿被撕开,露出白骨;还有的睾丸被咬掉。令人发指的是,狼狗咬过之后,加藤下令把中国战俘剁碎,选一些肉煮熟,强迫士兵们吃。

狼狗队的鬼子和他们的狼狗一样,没有一点人性。一次,处决一个文静坚贞的年轻姑娘,加藤竟然用刀把姑娘的头砍下来,放在锅里把肉煮掉,把头骨放在办公桌上,用玻璃罩罩上当摆设。驯狗技师吉田更为残忍,除训练狼狗扑咬战俘,自己也经常用战俘做人靶,用军刀杀人,练习各种砍法;还经常把人开了膛,取出心和胆,晒干了卖钱;万人坑里的人骨头,也被他成批地运走做骨粉卖钱。

杀死成千上万的中国人,鬼子兵不会动一点恻隐之心,可是对他们的狼狗,却慈悲得很。死了狼狗,如丧考妣一般。先要火化,把骨灰放入特制的骨灰坛里,然后,在隆重的仪式中,把坛子放入坚固美观的狗坟中。狗坟就在狗厨房的南边,是圆形的砖石结构,上面建塔,下面用花岗石筑墓穴,里面用水泥筑地,周围砌许多小格子台,放置骨灰坛。门口朝南,前面有石碑,左右有汉白玉石狮子,四周种松柏。每逢祭日,日军都要给狗献花圈、办法事,请日本和尚念经,为狗超度灵魂。这样的仪式,一年要举行好几次,还要拍成电影。这同被狼狗咬死,扔在万人坑里的战俘尸骨对比,是多么大的反差,中国人的一条命,不如日本的一条狗。这就是日本****的文明,这就是日本****的道德。

7 虚伪的宣传

德国天才撒谎家戈培尔为了美化**屠杀犹太人的集中营,曾亲自布置现场,并选中了与自己相好的德国女明星勒尼·里芬施培尔,拍摄了一部反映达豪集中营的电影,大肆鼓吹**替犹太人建立的“新乐园”。如出一辙,日本侵略者也在中国的华北弄虚作假,拍摄了一部美化集中营新闻纪录片《北平特别甦生队》。

在采访中,我们听说日伪的华北电影制片厂曾到石家庄集中营拍摄了一部反映集中营生活的的新闻纪录片。于是我们几次到中国新闻电影制片厂、中国电影资料馆,翻阅目录,查看胶片,结果没找到石家庄集中营的新闻片,却找到了北平集中营的新闻片《北平特别甦生队》。片子是伪华北新闻电影制片厂拍摄的《华北新闻》,其中有几分钟时间记录了北平西苑特别甦生队。据当年的八路军战俘、后来的人民空军师级退休干部袁□忱等人回忆和纪录片的片断,我们终于知道了这个纪录片拍摄的真相。

1944年1月底,当时的南京汪伪政府,突然派来一个工作组到北平集中营,进行了一次宣传攻势,搞了一系列政治活动。为首的是南京伪政府的一个政治部长,他给战俘劳工训话说:一个人在被俘时,有两种选择,一是慷慨就义,一是委曲求全,你们当时没有能作到慷慨就义,而现在只有委曲求全了。这就要听从指挥,服从管理,保养身体,延长生命,总有一天,可以出去与家人团聚的。并号召有特长的人,如绘画、缝制衣服、理发、木工、铁匠等,都可自报,即可到收容所里参加活动,而且可以吃饱饭。

日伪管理人员还在战俘中组织歌咏队和话剧团,活动半个月,演了一出戏,唱了两支歌;同时带来一个传播佛教的和尚,教大家念经打坐。

为了欺骗社会與论,他们还弄虚作假,制造假现场,伪造事实,拍了一部电影纪录片。战俘劳工本来吃的是发霉的小米和高粱米,而且是在院外,蹲在地上吃,日军却特意蒸了几笼白面馒头,做些熬菜,摆在桌子上,让战俘劳工在食堂的餐桌上吃。战俘劳工本来没有被子盖,盖的是烂草破席脏毯子,日军却在一个屋里放着叠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被子。战俘劳工本来都饿得面黄肌瘦,穿得破破烂烂,日军却挑选一些刚抓进集中营、身体还未被摧残的战俘,洗洗头、理理发,换上统一、干净的服装,让他们唱“新民歌”,做“新民操”。战俘劳工本来没什么文化生活,日伪当局和新民会特意调社会上的剧团进集中营演戏,特意调电影队到集中营放电影,据说当时唱的歌有《人生几何春》,演的电影有《何日君再来》。在战俘劳工看演出时,伪华北电影制片厂拍摄成纪录片,然后拿到社会上播放,美化日军的俘虏政策,为日军歌功颂德。

这部纪录片至今还保存在北京小西天中国电影资料馆。对于不了解历史的人,看后会说日军对中国俘虏是那样的优待;但当拿给知道内情的人和当年的战俘看后,都说这是弥天大谎,这是历史的欺骗。

8 不屈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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