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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番外:以爱之名

有没有后悔过呢?将自己喜欢的女孩送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后来,唐泽逸经常在山野间想起这个问题,但每一次,答案都是否定的。

从来,从来没有后悔过,让那个叫安冉的女孩回到乔欢身边,看她幸福,从来没有后悔过。即便,他真的很爱很爱她,她却一点都不知道。

唐泽逸自己已经记不清是在哪一个瞬间,蓦然就动了情,然后再也无法自拔的。但他清楚地知道,他下定决心,要让女生幸福的那个瞬间。

那是他带着她去白桐公寓的那一天,女生急匆匆地抛下他,去找那个人时,他并没有离开。因此,很久之后,他就看见了分明很伤心却要装着镇定自若走出来的女生,就是那个瞬间,他下定了那个决心。

之后,他便开始想方设法地为女生和白桐制造“偶遇”的机会。唐泽逸一直知道,只要是自己下定决心去做的事,十有八九都会成功,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那天,在美院门口,他其实也去了,只是远远立着的自己觉得在女生和白桐之间,自己根本就是多余的存在,因此,那个冬日,他只是远远地静立着,看着男生和女生,看着他们最终一同走进车里,车子再慢慢开远。

那一刻,他的内心竟然奇异地喜悦起来。

他对自己说,好样的,唐泽逸。

也就是那一秒,这个一向只专心于绘画的男生,终于明白了另一件事,怎样去爱一个人。

那之后,他便背起画夹,去了很远的塞外,试图用一场旷日持久的写生来忘记那个早已深藏在他心里的女生。

但这一次,显然连他最钟爱的绘画都失去了作用,他不但没能忘记女生,反而让思念变得更加绵长。

他决定不再逃避,于是他又回到了城市,大约是回到C城的第三天,是四月底的某一天,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万千行人里,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女生和那个男生。女生穿一件长及足踝的白色纱裙牵着男生的手,晃啊晃啊逛着街,慢慢从他的身旁走过。

他舍不得眨一下眼睛,生怕错过了女生任何一个表情,然后他就放了心,女生脸上是那种他从没有见过的灿烂极致的笑容。

她是幸福的,那么他所承受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微笑着离开,却听见有人叫他:“唐先生,请留步。”

他回头,是那个叫白桐的男生。

“唐先生,你好。”他说,“还没来得及谢谢你。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乔欢。”

唐泽逸愣在原地,好几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满心替那个女生高兴的。

然后,女生的话证实了他的想法。

他听见她说:“没错,泽逸,乔欢他恢复记忆了。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他又愣了几秒,确定女生没有叫他“唐先生”,也没有叫他“唐泽逸”,而是叫他“泽逸”,那是否代表,她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呢?

那一瞬间,他情不自禁地微微笑起来,诚心实意地说道:“恭喜恭喜,什么时候举行婚礼,记得一定要请我。”

“当然。”乔欢答,“你是我和七七的大恩人,我们的婚礼自然是要请你的。”

他便笑着挥手与他们告别。

这样就好了吧,他爱的女生终于和她爱的人在一起了,这世间,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

唐泽逸后来就没有再见过女生,却和她通过几次电子邮件,准确地说,应该是以江舟的名义给她回过电子邮件。

事情其实很好理解,江舟离世这件事,女生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而她周围所有爱她的人也达成了一致意见,要将这个秘密永远保守下去。

因此,某一天,唐泽逸就自告奋勇地找到了江碧。他在去的路上,想了很多说词,想着要如何说服江碧,让他来冒充江舟和那个叫安冉的女生保持着邮件联系而不让女生起疑。

但等他到了江府,说明来意,还没有开口长篇累牍地说出那些理由,江碧就点了头。

他很费解。江碧却笑笑说:“很简单,因为我知道你和小舟一样爱安冉,对吗?”

他想一想,坦然点头。

后来,他偶尔就成了江舟,当女生给江舟发来电子邮件时,他便仔细又慎重地回复。

他以为,此生和女生的联系大概仅止于此了,直到一年后,他收到乔欢寄来的婚礼请柬。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去商场买了一身西装,理了头发,刮了胡子,精神焕发地去参加女生的婚礼。

他之所以能这样洒脱,不过是因为,他深切地明白,掩藏起自己的感情,诚心地送上祝福,祝她同她爱的人白头到老,才是真正爱女生的方式。

因此,婚礼前的三天,他将自己关在画室里,不眠不休地画了一幅画,作为他送的贺礼,这一次,在他的画里,安冉和乔欢不再是擦肩而过,而是甜蜜相携。

当那幅画终于完成时,他疲惫地收拾起画具,看着画里幸福的女生和男生,默然微笑起来。

我爱你啊,安冉,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但我并不打算告诉你,永远。

后来,唐泽逸回忆起来的时候,清晰地记得,婚礼那天,他一直从头笑到尾,就好像那是他自己的婚礼一样,或者说,比他自己的婚礼还要开心。

大概是太开心了吧,因此,当新娘、新郎敬酒到他这一桌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问了一个问题:“我可以把你们的故事画成漫画吗?那种做成漫画书,出版发行的那一种。”

“当然可以。”新郎抢先答。

新娘也笑着说:“那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可以把乔先生画得帅一点吗?”

他便笑着点头:“我一向是写实型的画风。”

就这样一言为定。之后的半年里,他几乎足不出户,废寝忘食地画着那本漫画。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完成了最后一幅画。

在他的漫画故事里,最终,彼此深爱的安冉和乔欢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而,江舟,江舟定居美国,娶了心爱的女孩,结婚生子。

三个月后,那本漫画上市发行,一度风靡全国。唐泽逸成了新晋青年漫画家,出版公司四处张罗着为他开全国签售会。

轮到C城那场签售会的前一天,他给女生发去了邀请函。他以为女生并不会来,却在第二天的签售现场看见了她。她坐在数千名读者中,轻轻朝他挥手,他便觉得,他做那一切,已然值得。

他解答着读者们的提问,目光却飘到了窗外,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是晴天,外面有很好很好的阳光。

唐泽逸将目光收回来的时候,人群里,女生的身影就已经不见了,但他并没有追出去。因为,他知道,每个人爱人的方式会各有不同,但是爱一个人的心是一样的。

无论是自己,是乔欢,还是江舟,他们都愿意以生命,哪怕是谎言,为心爱的女孩撑起一片晴空,只要她在这片晴空里,幸福一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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