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太阳没有如期升起，天空灰蒙蒙一片。难得听到几声鸟鸣，也是孤寂凄悲，烦燥刺耳。
冷风一阵阵，唯有寨子里子冒起的烟能给人温暖。
时值正午，各家正在做午饭。饭菜的清香飘散在寨子上空。
最北面，一间破烂的草房里，杂草堆的地上，一个戴狗皮帽子，叫沈十六的男人，一盆冷水倒到地上。
“啊啾，啊啾——”
地上两个男子打扮的人醒过来，立即被寒冷惊吓得魂不附体。
“妈的，就这点胆量，还男人？”沈十六把盆扔到一边，转头向外叫了一声。只见又进来了一个男人。
而此刻，坐在地上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则是惊魂未定，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人。
“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十六呸了一口，道：“长得柔柔弱弱就算了，连说个话都细声细气。怎么干我们这一行？”
“十七哥，别急。我越瞧越觉得这两人长得过于阴气。该不会是女扮男装吧？”后进门的男人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地上的两人。
说着话，沈十六直接就冲到地上两人面前，伸手就要摸过去。
“住手。”拥在一起的两人中，其中一人突然喝止。愣是将沈十六吓了一跳。
“这是……”
“不用验证了。”地上刚才说话的人又道。“实话实说，我们姐妹俩就是女扮男装的。你们，到底是谁？”
“女的？”两男人惊呆了，但很快露出笑脸。嘴里不断的重复着女人二字。
原来，被抓来的这两人就是从皇城逃跑出来的方言夕和白清。
“姐姐，怎么办？”
“别着急。”方言夕咽了咽口水，揉着昏疼的太阳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白清扶着她，感觉不对劲，一摸额头才发现她发烧了。
急坏了白清，可现在包袱又不在身边，没有药品。姐姐没办法退烧，才是最要紧的事。
“白清，不要着急。他们很快就会再过来。而且他们肯定不会伤害我们。先看看他们要干什么。我们再想办法。”
跟方言夕在一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白清很快镇定下来，两人保持体力，等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窗外飘来饭菜香，方言夕和白清各自摸着饿扁的肚子互看一眼。恰在这时，进来了另一个男人，身后还跟着沈十六。
“二哥，就这两人。昨晚弄回来的。女的。女的。”说话的时候，沈十六双眼都亮了。
被称做二哥的人叫胡书生。小时候爹妈指望着能读书走仕途。没想到十四岁上山当了土匪。
胡书生仔细看着方言夕和白清，没说什么话，不过眼里全是喜意。似乎正在琢磨什么事儿。
方言夕也不做声，白清有点心慌，不过也是护主心切。整个身子挡在方言夕前面。
“通知玉妈妈，过来看人。”
沈十六神色一变，道：“二哥，这……是不是得等大哥回来了，再商量商量。”
“商量个屁。这两人到玉妈妈手里，可以小赚一笔。可是到了大哥手里，全他娘打水飘，渴的还是兄弟们。干脆谁也不要。换成白花花的银子，还怕没得玩儿。”
沈十六一听，觉得也有道理。马上派人下山叫玉妈妈去了。
胡书生走时，被方言夕叫住，询问包袱在哪儿。胡书生勾起唇色笑了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自愿做老子的女人，以后包你吃香的喝辣的；第二条，跟玉妈妈下山，换些银子给爷花。”
经过刚才短时间的思考，方言夕已经知道和白清两人落入贼窝。会发生什么情况她也早已过了脑子思考。应对起来自然也轻松很多。
但是，她却只是装出可忪的样子，委屈道。
“二爷，您行行好。银子的事好商量。只要您把包袱还给我，我告诉你们我家在哪，或者叫我爹送钱过来。”
胡书生皱了皱眉，摇头道：“咱山里有个规矩。凡是抓了女的，不是让人快乐，就是跟玉妈妈走。最优惠的一条路就是，你可以选择跟我胡二爷在一起。可你似乎也不识趣。也罢。在我胡二爷的眼中，银子始终比女人重要那么一丁点儿。”
方言夕没有再纠缠，也阻止白清嚷求。待胡书生走后，她松了一口气。
“姐姐，你的病……”
“不要担心。只是受凉而已。不要紧的。”
“可是，可是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方言夕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外面，视线并不宽，只看到几间房子，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但是她并不骨失望。
很快，有个老妈子送来了饭菜。青菜豆腐，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先吃饭，吃饱了饭什么都好办。”
方言夕叫住了老妈子，“大婶，我看到窗子底下小路上长了一些车前草，你能不能帮我拔两棵拿进来？”
老妈子面色犹豫，看了看守在门口的人，最终答应了。拔了四棵车前草，从窗子扔了进来。
“姐姐，要这个做什么？”
方言夕指着自己的额头，“退烧。”
为了活下去，为了能有好身体对付敌人。方言夕和白清把饭菜吃了个干净净。饭饱后。方言夕将车前草根上的泥土弄干净，轻轻的剥掉那层皮后放进嘴里嚼食。
看到方言夕皱紧的眉头，白清心疼的把剩下的半碗水端过来，让她能够顺利的咽下去。
“从小到大，最不喜欢的就是吃药。更何况是苦不拉叽的中药。”
话虽如此，但是这个时候能让她退烧的还是这个中药。随后，两人靠在一起，方言夕给白清讲解了一些中药的作用，就从车前草开始。
这样的时间是短暂的，方言夕知道，等玉玉妈妈一来，才是真正的战争。
两人讲药草，正讲得起劲时，突然一声惨叫传来。随后更是不断。像是有人正被用酷刑一样。
“姐姐，这是……”
方言夕皱眉一想，“他们一定还抓了别人。正在逼供，或者？”
“太残忍了，这些人实在可恶。姐姐，我们想办法救人吧。”
方言夕白了她一眼，“别处处发善心，得想想我们的处境。我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白清还想再说什么，可及时住了口。姐姐的烧还没退，两人又被困在这里，根本不可能再管得了别人的事。
“放心吧，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救人。”方言夕小声道。
这时，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像是有人进来了，方言夕拉着白清中蹲到墙角，仍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胡书生领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进来。这女人正是玉妈妈，站在牢房门口还犹豫了小会儿，才捂着鼻子，小心的踩在地上进了牢房。
可一进门，玉妈妈就甩了脸子。
“胡二爷，你逗我呢这是。抓两男的给我，你上啊？”
胡书生皱皱眉，“嚷什么嚷，看清楚了，有这么细皮嫩肉的男人吗？”
玉妈妈睁大双眼，仔细一看，产生了怀疑。上前确认，直接摸到方言夕的面前，被白清一巴掌拍下去。
“果然是女的，长得还真不错。”玉妈妈满意的站起身，恭敬的对胡书生道：“二爷，来历可干净？可别是什么千金大小姐，那种人咱们可惹不起。”
“怕什么，二爷我保你平安无事。别废话了，开个价吧。”
玉妈妈想了想，最后伸出了两根手指头，道：“这个数可不少。”
胡书生明显不是好欺负的。“俩黄花闺女，才这个数？玉妈妈，好像城西还有一家店，我认识那里老板叫红妈妈。”
“别呀二爷，我再给您加这个数，如何？”玉妈妈又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然而，胡书生并不领情，“算了算了，我还是送给大哥，讨好讨好他老人家，以后二爷我的日子还能混得再好一点。”
玉妈妈急了，拦住要走的胡书生。
“二爷喂，奴家明白了，明白了。一口价，五十两银子。这是我有史以来开得最高的价。二爷，您看怎么样？”
胡书生站住脚，正在细想，还未开口时，被方言夕打断了。
“我看，也不怎么样！”
胡书生和玉妈妈同时看向方言夕，极度惊讶。
“姐姐？”白清拉着方言夕的手，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转变了计划。
方言夕示意她不要担心，便走到胡书生的面前，对着胡书生轻轻一笑，顿时百媚生娇，又似芙蓉出水般诱人。
“二爷不是说我可以自由选择吗？所以我决定了，与其生不如死，不如选择跟二爷。不过二爷得同意让我的妹妹也跟着我。到时候我替二爷赚回这五十两。哦，不，只会更多，更多。我从小到大，别的特长没有，就只会赚钱，赚钱，再赚钱。”
玉妈妈首先反应过来，瞪向方言夕，道：“死丫头你抽什么疯呀。这里轮不到你做选择。”
胡书生则对方言夕产生了兴趣，不过做山贼这一行的人都有敏感的神经，方言夕敢这么说，一看这样子就不是个待毙的茬。
“玉妈妈，加二十两，人你马上带走。”
为了保险起见，胡书生直接开口。玉妈妈似有不甘，但是这可是两个粉嫩嫩的姑娘，将来赚回来的银子不比这少。
所以，这银票最后也掏得心甘情愿。
“等等！”就在胡书生要接银票的时候，方言夕再次阻止。仍旧是带笑的脸看向胡书生。“二爷若只在乎这七十两银子，那我方言儿可真是小看你了。若是这样，二爷只管把我姐妹俩卖了吧。将来你只能是二爷，一辈子也都只是二爷。”
听方言夕故意加重了‘二爷’二字，胡书生面带不爽，冷了眼，问道：“你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