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时。
凌云遥因为忙,去了御书房。我一个人在甘露殿用膳。
柳绿进来跟我说:“娘娘,杨忤作求见。”
我抬头望着她,有些惊奇,“杨虹?”
她点头,“是。杨忤作杨虹。”
“行,叫她进来吧。”
杨虹进来之后,对我跪拜,“下官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说话。”我说道。
她站起来说道:“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请皇后娘娘定夺。”
我一听来了兴致,问她,“杨忤作不知道破了什么案子,为何要本宫定夺?”
杨虹说道:“下官关注了一件案子,是前几日宫里的小丫鬟因为被盗误杀的案子。”
我皱了皱眉,都已经快要将这个事情忘记了,杨虹竟然还记得,找上门来,跟我提。
我问她,“怎么,事情有了进展,找到了偷盗的人?”
杨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叠手稿,放到我的桌子上,“娘娘,这是下官追回来的手稿。或者,它并不是手稿。”
这的确不能算手稿了。
手稿里面夹了厚厚一层书信,使手稿比原来要厚出很大的一部分,还有几页有残缺,明显是被火烧过的。
我顺手将那手稿拿过来,心里奇怪。
这明明是书信,可是丢失的人却都之说它是手稿,恐怕那个被杀的小丫鬟也是如此说的吧!
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书信不简单,急急忙忙就翻开来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我就认出了方铭山的字迹。
胸口跟着就跳的特别快。我赶忙将书信掩住。
抬眼问杨虹,“杨忤作为什么将书信送到本宫这里来?”
杨虹说道:“后宫一个小丫鬟的死,实在没有人注意。下官之前见过娘娘,相信娘娘绝对不会不过问。所以才送到了娘娘这里来。”
她虽然说得隐晦,但是我能猜出她的想法。
杨虹原本就是前朝太子慕容锦珠家里的妹妹,只因为不被慕容锦珠的娘亲喜欢,被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杨虹都在找向上爬为自己立地位的方式,可是始终没有扬名立万。
当初凌文清还在的时候,她就被前皇后闵春熙利用,冤枉了闵妃。
如今,怕是查了案子,也是为了叫我能够给她说句话。
我说道:“杨忤作也的确送对了地方。这小丫鬟的死,原本就是在本宫的管辖范围内!”
杨虹听出我话里有询问的意思,立即就说道:“皇后娘娘明鉴,下官绝对没有看过手稿半个字,也绝对不会吐出半个字!只希望皇后娘娘能看好下官,因为这的确是下官花了时间追回来的手稿!”
我点点头,“你做的很好,本宫自然会重重的赏赐。本宫问你,你是在谁的手里追回来的?你不妨将你遇见的事,跟本宫说清楚!”
于是杨虹娓娓道来她这段时间的经历。
原来,她在吏部虽然一直负责检查尸体断案,但是并没有被重用,因为她是一介女儿身。被几个没有能力还想要抢攻的上级压制。
她一心想要好好的证明自己的实力,却屡次三番被陷害,被设计。她本来就不是喜欢玩阴的争功的人,所以一直不能翻身。
她得知小丫鬟死了之后,就立即被派去验尸了。因为这种案子,宫里不会有人喜欢去查,吃力不讨好,还不会有什么赏赐。
杨虹仔细惯了,就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小丫鬟的尸体。
小丫鬟不是因为争夺磕破了头死的,她是先被用一根铁丝钉钉死在头发里面之后,才磕在桌子边死掉的。
杨虹检查之后,就仔细询问了小丫鬟周围的人,小丫鬟并没有得罪过谁,平日里人缘很好,根本不会跟谁结下仇。
唯独听说最近得了一个手稿,周围的人都不太识字,笑话她野鸡想做凤凰!
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她就被人灭口了,手稿也跟着丢失了。
杨虹猜测手稿里面有大秘密,就在现场寻找线索,即便已经过了数日,杨虹还是准确无误的找到了线索。
她跟着线索一路追到了偷手稿的人,是宫里一个小太监,小太监手段极高明,杨虹跟他动手半天,才证明了他是凶手,小太监一着急,将手稿扔进了火堆。
杨虹情急之下拿出来,还是被烧毁了一半。
这就罢了,小太监还极厉害,差点杀了杨虹灭口。
被杨虹抓住之后,却自己自己咬了毒药自尽了。
到这里,也就结束了,之所以杨虹拿着手稿来见我,是因为她认出上面有个慧字,虽然没有再看,却猜测与方慧有些关系,就送到了我这里来。
她跟我说道:“娘娘,下官虽然有看到一些字,但是并没有看到全部,娘娘一定要相信下官。”
她说的诚恳,我也知道她绝不是过分的人,摆摆手说道:“罢了,本宫知道了。这件事情你有功!”
杨虹又跪下,“谢娘娘夸奖!没想到娘娘会认可下官的所作所为!”
我说道:“如果能说服皇上,会叫皇上给你封官!只是,作为女仵作,怕是你以后的路途会很长远,你要多加小心!”
杨虹点头说道:“谢娘娘栽培!杨虹必定誓死为皇后娘娘效力!”
“罢了,还是别如何为我效力,本宫可不想周围都是死人,叫杨忤作来检查!”
杨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了。
之后,我就叫她先回去等我消息。
杨虹走后,我盯着手稿看了又看。
不用想了,这必定是方慧和方铭山的信件。
而我之前的猜测,怕是有很多的地方,这个手稿都能解释清楚。
可惜,被烧了一部分。
只是看到方铭山的字迹,我几乎就能肯定,方铭霸很可能跟方慧没有什么渊源。
我颤抖着,将那手稿打开。
果然,全都是方慧和方铭山的书信。
也叫我大开眼界。
方铭山对方慧直言不讳的称呼慧儿,亲爱的,如何如何。
虽然有时候也是哥哥妹妹的叫,但是话里行间,用的诗句,全是相思之意。
更有甚者,两个人都十分赤果果的讲述各自第一次关于春宵夜的体验。
方慧将自己初为人妇的感觉,说了个透透彻彻。
而方铭山则恶心的跟着附和,叙述自己如何期望能够跟方慧白头偕老。
我一边看一边恶心,心想,方铭山原来不是单恋方慧,方慧竟然也恋着自己的哥哥。
难怪方泽铎被他生的这么变态,也对自己的妹妹有想法。
方慧跟方铭山写信的日期写的倒是清楚,看样子该是方慧入宫之后的事了,恐怕那个时候,方慧已经失宠了吧。
因为方慧语气里显然有些失望之意,说自己不该不信自己的亲哥哥,而是信了皇上能对自己一心一意。
然而,只是一些情话,根本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
剩下的就是被烧掉的黑色的废纸。
我将烧掉的地方放到桌子上,仔仔细细的又看了几页。
有几张没有烧完全的部位,还能看到些字迹。
我也是有些不死心,又左右翻看,终于在后面,找到了几个有用的字,上面大概的写着,方慧说这孩子要不得,这是违背天伦违背天命才有的孩子。方铭山显然是祈求方慧将孩子生下来的。
所以,不用想了。
我啧啧的感慨,方子敏不仅仅是私生女,还是方铭山跟方慧的私生女。跟方铭霸没有半点关系!
我将手稿藏起来,生怕一会凌云遥回来会见到。
被他知道方家还有这么变态的事情,怕是要嘲笑我了!
我坐在那边,反反复复的想方铭山跟方铭霸的事情,也算是理清了。
难怪方铭霸会在最后招供说自己害方慧不能怀孕。他其实是想揭穿方慧还能生育的事情。恐怕审问他的人根本没有当回事,只当他是瞎说了,所以从来没去查问这件事情。
更好笑的是,方铭霸明显是被冤枉的,他根本不可能谋反。他一没有谋反,二没有私通。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是被嫁祸的!
嫁祸给他的人,必定是方铭山。
那么,方铭山如何将自己跟方慧私通的事改成了方铭霸呢?我竟然完全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嫁祸给方铭霸自己的亲哥哥的!
方铭山必定是好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