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之后，我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去绯月阁。
月妃在的绯月阁是个十分安静的地方，镜花水月，样式也显得梦幻了些。
这也许正如月妃的性格，安静而又迷幻，总是给人一些遐想。
我到了之后，初月正在小桥上面喂养水池里的鱼。
她十分喜欢养鱼，所以叫皇上修葺了这么一处小桥流水，十分小，却十分的适合她的绯月阁。
知道阿生的存在之后，自然猜得到，这小桥流水，怕是阿生设计出来叫初月居住的。
初月见我进来，立即迎了过来，“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今儿怎么有闲情来我绯月阁。”
我笑着自嘲，“无事不登三宝殿，本宫这是有求于你。”
初月也笑了起来，“那姐姐我可是要拿拿普才行。”
她怕我累着，将我迎进屋去，毯子披在我的腿上，说道：“妹妹可是要注意些，这女人出月子之后，更要小心风寒，虽然是满月了，却也是脆弱的时候。多动动确是好的。”
我说道：“姐姐挂心了。”
她见我舒适了，才问道：“是为了滑胎的事来的吧？”
我点点头，“姐姐是知道的？”
月妃说：“滑胎的事，我听阿生提过。阿生说是皇上派他仔细排查。而这里面娘娘接触的两个人，都没有嫌疑。前太子妃虽然嚣张跋扈，但是她最近根本用不起胭脂，丽妃宫里她所有用过的东西，阿生都检查过，根本没有破绽可讲。”
“至于燕姐姐，相信娘娘也是知道的，燕姐姐从来都是为皇上考虑，根本不可能设计叫妹妹被害。阿生也去查过，燕姐姐那段时间是用过胭脂，只是那胭脂都是普通的东西，跟平日里用的没有什么差别。姐姐倒是一直认为，也许是巧合。”
我点点头，说道：“太后昨夜跟本宫提过。她明确的告诉我，不是巧合。如果说本宫之前的确是受了惊吓，导致滑胎的确是有可能。但是那段时间胎相非常的安稳。太医院所有诊治的太医，都说已经很健康。”
“就算是太医院可能阿谀奉承，可是章太医不会。章太医是这些太医中不会阿谀奉承的。他说胎相倒是安稳，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初月点点头，“娘娘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宫里人的干净了。”
我叹了口气，“前太子妃慕容锦珠的嫌疑的确更大，可是她跟我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嫌隙。她最近有求于我。反而是燕雪，燕雪的嫌疑比你想象的还要大。”
初月怔了怔，“娘娘，燕姐姐她并不会。”
我说道：“燕雪并不会的理由，若是以前，我是会信的。但是现在，我不会相信。我知道姐姐跟燕雪之间的感情，并非是我能比拟。但是月妃姐姐，不论你相不相信，她都曾明白着在我面前说她恨我。”
初月没有说话。
“姐姐怕是没想到，也不会相信的。燕雪如今怕是早没了之前的心性。从她选择相信方子卉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不再是你认识的燕雪。本宫说话也并不想说太多，点到为止。有些事情你听听就好。”
我又强调：“她恨我，我能理解。但是她如果屡次三番动的是我的孩儿，那么我必定不会轻饶。若是你告诉她，我也绝不会说什么。”
初月笑了笑，“妹妹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告诉燕姐姐，挑拨你们的关系。后宫原本人就少，却还是能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实在是不应该。只是娘娘，若当真是燕姐姐做的，娘娘真的会毫不留情么？”
我点点头，“没有留情面的余地，燕雪也没有给过我活路。姐姐，我生皇子的时候有滑胎的迹象，而且当时难产，皇子生下来了，我还昏迷了三天，勉强从鬼门关拉了出来。你叫我如何能轻易原谅了她？”
初月叹了口气，“我只能希望，这一切与燕姐姐没有关系。只是娘娘笃定的事情，怕是不会出错了。燕姐姐自求多福。”
我说道：“姐姐，所以今天也是有事问你跟阿生。到底你们还查出了什么？”
初月摇摇头，“娘娘知道阿生，如果他真的还查出了什么，怎么会不给犯人定罪，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查出其他有用的线索。怕是跟娘娘知道的一样。阿生今天被皇上派遣跟随方尚书去调查另外一件案子。如果娘娘想知道什么，等阿生回来，我跟他去告知娘娘。”
我点点头，说道：“那就先说些姐姐知道的，妹妹听听。”
初月大概描述了一番她跟阿生知道的情况。
凌云遥早在当时知道我难产的时候，就叫安公公通知阿生，务必去调查，早产的原因是什么。产婆说的滑胎又是什么。
产婆当时没想过有他，只当我吃食不注意，服用了类似木耳花椒等过热的东西。这些东西早期不能食用会导致流产，后期吃食过多，就会导致早产。
因此产婆回复凌云遥的话，是我原本怀孕时就几次三番动荡，闻过不该闻的香粉，之前又因为长期紧张伤心，胎儿都有可能不稳。虽然后期是恢复了正常，但是该有的影响，并非没有。
胎儿命大，好歹保住了，但是后期早产是有些可能的。
柳绿陈婧跟芸艾茗的回复，木耳花椒我是一直都没有吃过，因为它们引起的早产是不可能的。
所以凌云遥想到了方子卉之前用过的手段，那就是香粉。
当时接触过我的丫鬟和婢女，全都调查过，很多接触我的，陈婧是不允许用香粉的，如果逮到了，柳绿就会重罚。
其他就是见过慕容锦珠和凌中简。凌中简作为皇子是不会用香粉的。慕容锦珠虽然也用少量胭脂，可是用量极少。
而燕雪所用的香粉，仔细查看过，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普通的香粉。
其他甘露殿御书房等我经常去的地方，用的东西基本上没有任何问题，都是经年用的，新品也摆放了一些时日，自然不会导致早产滑胎等。
初月说：“这些事情皇上问的十分仔细，凡是阿生调查出来的结果，都会上报，皇上确认了，才会继续。如今，怕是没有办法证明，娘娘是因为其他原因早产。”
我点头，月妃知道的消息，怕是阿生告诉的，想必，不会有一楼。
算来算去，真的没有半点破绽。
而我早产可能性更大的是巧合，是前期不够稳健的环境，而非后来导致的。
我跟月妃又说了些家常，就出了绯月阁。
旁边，则清晰的看见舞雪堂。
燕雪虽然被贬，却还是住在舞雪堂，凌云遥并没有叫她搬走。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进去问一问燕雪，最近过的怎么样。
柳绿将衣服披在我身上，说道：“娘娘，要不要进去？”
我摆了摆手，“罢了，我也不想进去，跟她说话，永远都是鸡同鸭讲。她永远都在质疑我。如今怕是又多了一些仇恨。”
柳绿说：“娘娘，燕雪的嫌疑最大吗？”
我笑了笑，“不，燕雪没有嫌疑。她根本最不是那个嫉妒我而且有可能使了手段的人。”
柳绿怔了下，“那为什么？”
“可是今天听到月妃谈论，我更是确信，就是她使了手段。她没有嫌疑，不过就是给自己摆脱了别人猜忌，她用了好手段，叫自己高枕无忧。”
柳绿说道：“燕雪竟然如此聪慧！”
我笑了笑，“她未必如何聪慧，但是我们对她放低了戒心。宫里我从来怀疑其他人，却不会怀疑燕雪，因为我顾念她对皇上的一片心。后来才明白，她才是最有可能恨我的人。”
女人之间的感情，总会因为同时爱上一个男人而终止，这是事实。而我等到最后一刻才明白。
我望着舞雪堂，心想，燕雪，你不会得意太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