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惠允迟早会问。
正如凌云寒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肆宣扬遗诏曾立他为储。甚至将风声透漏到朝堂上来。
惠允的性格,如果不承认,则必定会叫她反目,不如坦荡承认反而会叫她看得起我。
我点头说:“回母后,当时儿媳是先皇的女官,先皇将遗诏交给了儿媳,叫儿媳找合适的人选宣读,然后公之于众。”
惠允的眼神变了变,从开始的疑惑变成了相信,“遗诏到底写的是谁?”
我笑了笑,“原本写的就是七皇子,他不信反而逼宫,还将遗诏毁了。”
惠允太后的双眸收紧,“此话当真?”
我说道:“此话自然当真,所有的人都认为遗诏写的是皇上,但其实遗诏写的原本就是七皇子。他内心不自信,以为先皇会立十三王爷,如今看来,他是知道的了真相。他更该明白,这遗诏上面传位是否是他,他都逼宫造反,没有任何理由在做这个皇位。”
惠允点点头,“凌云鹤哀家是见过几面的。心机太重了些,做事偏激,的确并不是储君的良好人选。可是篡改遗诏是死罪。”
我点头。
惠允对我笑了笑,“哀家自然会信皇后的人品,但是有些事情,既然有人传,就必定有些缘由。皇后跟皇上却还是要好好地做好准备。事态闹大了,就不是好收场的。”
我说道:“七皇子也着实奇怪了些。当日他当着大家的面,将遗诏烧着毁坏,如今若是再来翻盘,却是无理取闹了些。当日燕太师也在,他跟我同时看见了七皇子烧了遗诏。”
惠允点点头,“若是如此,这件事情,的确怪不得皇上,也怪不得皇后。自作孽不可活。哀家也是累了,今日的家宴就都回去吧。”
惠允将小皇子递给单婆婆,开心的摸了摸她的小脸,就离去了。
因为我如今已经恢复了,明日开始自该恢复每日请安事宜。惠允不希望去叨扰她,叫我们自己行礼就可以了。
凌云遥陪着我抱着小皇子离开了淳香堂。
路上,凌云遥跟我说道:“倒是委屈你了,没想到你直接承认了。”
我说道:“惠允太后是多心之人,她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自然明白的多,也看得透我们做的所有事情。若是我有半句隐瞒,她大可以立即调转了风向偏袒凌云寒。毕竟对她来说,她辅佐凌云寒上位,那么凌云寒就必定要感激她,听她的话。不似我们这般受些管制。”
“朕也是这个意思。”凌云遥点头称赞,“得妻得贤,你倒是做到了。”
我说道:“之前没有摸清楚惠允的脾气,只当她是宵小小人,如今看来,她其实是真君子,不做背后一套。讨厌你也从来不会掖着。只是对于流言蜚语,她永远都不会相信空穴来风。所以可想而知,她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不亚于先皇。”
凌云遥点点头,“刑儿你当真是叫朕欣慰!”
我笑了,“皇上该知道,臣妾也就是这些水平,总不能真的安逸后宫,坐享其成。那就不是臣妾了。”
凌云遥也笑,一手搂住我的腰,说道:“你恢复的不错,柔弱如细风拂柳,这小蛮腰又出来了。”
我说道:“就怕纤腰不盈一握,锁不住皇上的七窍玲珑心!”
他严肃道:“刑儿这话就不对了。朕怎么会是七窍玲珑心。”
“哦?”
“朕比比干多一窍。”他大言不惭。
我黑了脸,竟然,如此……
我两人相视一笑,回去甘露殿。
进去之前,我犹豫了下,对凌云遥说:“如今臣妾已经出月子了,是不是该回刑芙宫了?总是在这里住着,难免惹人非议。”
凌云遥说道:“也是,是该回去了。”
我心想,答应的这么爽快,难道是厌倦我了?
他说道:“正好刑芙宫离御书房也近些。朕住在那边更方便。”
我心里一暖。
近来竟然害怕居多了。什么时候开始,我这么在意凌云遥了。
刑芙宫还要收拾,凌云遥叫我今儿还是住在甘露殿。
第二天一早,柳绿就叫人将刑芙宫收拾了出来。
小皇子的摇篮也备了,十分的温馨。
等到都收拾妥当了,我准备去刑芙宫的时候,小良子进来禀报,“娘娘,燕美人求见。”
我下意识的问,“哪个燕美人?”
小良子说:“燕雪那个燕美人。”
我哦了一声。
着实没习惯燕雪贬成美人,竟然一时还犯了傻。
我对小良子说:“宣进来。”
燕雪进来后,先对我福了一福,说道:“参见皇后娘娘。”
然后四周巡视了一圈,问道:“皇后娘娘这是要搬到哪里去?”
我说道:“总不能还是住在这里,叫皇上不方便。如今我又满月,自然该回去刑芙宫。”
燕雪笑了笑,“也是,总是占着这里,叫我们姐妹都被无视了。”
我说道:“燕美人极少来看本宫,今儿不知道吹得哪的风。”
燕雪瞧着我,眉头都昂了上去,“就是过来瞧瞧妹妹,过的如何。小皇子是不是身体安康。”
我看不懂她话里是不是还有其他意思,淡淡的说:“燕美人费心了。叫燕美人操劳,着实过意不去。燕美人还是好好地养着身体才是。”
她大喇喇朝着塌边坐下去,瞧着我说道:“我若是不操劳些,怕是就没人能操劳妹妹的事了。整个四方城,除了皇上,就是妹妹霸占了全部,不给我们一点钻空子的机会。姐姐我学不来妹妹那一套,不能叫皇上好好地呆在身边。就过来经常看看妹妹,是如何过得得意的。”
话语里,已经有了些针对。
我瞧着她,“燕美人看来不是真的探望本宫的。”
“当然是,当然是真的来探望皇后娘娘的。就想看看皇后娘娘到底过得有多得意,有多宠爱。才能叫我心安理得的继续我的操劳不是。”她说着,眼角又是冷冷的仇恨。
“你是来宣战的!”我冷冷揭穿她。
她笑了起来,“妹妹真是心软的人,到现在才看出来,我是宣战的?我当然是来宣战的!我就是过来看看那孽障,被用了如此手段,怎么还能活的这么安稳。”
我的手心攥紧。
她等于承认了,她的确用了手段。
“你,承认了?”
她笑了起来,话语里赤裸裸的仇恨,“承认什么?娘娘这话我怎么不明白?你说小皇子当时滑胎,都叫娘娘难产了,产婆真是好手段,哪怕就只是保住了小皇子,我也觉得是正常。竟然将娘娘也救治下来!你还真是命硬!”
我看着她,怒气中烧,“原来你算准了,就算是皇子不死,我也能死是不是?”
“不是我算准了,是巧合。”她矢口否认,一脸无辜,“谁能动的了我们娇滴滴的皇后娘娘?谁能动的了万千宠爱一身的小皇子?不过就是巧合。老天爷跟着赌一把,到底是都死,还是活一个,或者大的或者小的!啧啧,可惜,都活了。”
“燕雪,你当真以为我治不了你!”我愤怒的没了理智,此时屋子里没有其他丫鬟伺候,自然是没法定她的罪。
她竟然算准了,故意来气我!
“来人啊!”我立即叫了起来,“柳绿!”
柳绿进来的时候,燕雪却顺势摔倒在地上,一脸委屈,“娘娘,您就算是怀疑我,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如果真的是巧合,您就冤枉了好人了!”
柳绿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燕雪,又看向我,好像她明白了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