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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成人礼

吃晚饭时,女人说,上河湾的伍师达这几天要来,儿子已经七岁了。男人正埋头用心地吃拉条子,他喜欢吃拉条子,面劲味道足。他嘴里嘴外都是没扯断的拉条子,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打鼾似的。嘴里塞满了拉条子,没有说话的空隙,男人抬头看了女人一眼,明白女人的想法,他没有响应,又继续埋头吃起来。女人心里不悦,看着男人狼吞虎咽的吃相,暗怨道,好像八辈子没吃过拉条子,饿狼似的!女人心里埋怨,却没有责怪男人。男人是家里的主心骨,地里、圈里的活,出来进去都靠他一个人。自从有儿子后,男人就不叫女人去地里干活,她只负责在家带儿子、做饭,偶尔也帮男人给圈里的马羊添把草料,干一些离家近也不费力气的活。儿子缠人得很,女人上个茅房都跟着,像她的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女人哪都不能去,整天窝在家里,烦透了。男人没有单独带过儿子,体会不到女人这份烦恼,他认为,女人在家带孩子天经地义。

一大盘拉条子吃完,男人伸出舌头把盘子里的汤汤水水舔干净,又端起女人早准备好的一大碗面汤,试了试温度正好,咕咚咕咚一口气灌进肚子,才满足地用手抹抹嘴,掏出一支烟点上抽了一口说,你说的是儿子的虚岁,他离成人还差一截呢。

女人说,到年底不就满七岁了?上河湾的伍师达难得来一回呢。

男人站起身说,到年底再说吧,不就行个割礼么,离了上河湾的伍师达,儿子就不能成人了?

女人白了男人一眼,都说上河湾伍师达的手艺好,人家可是区长请来给他儿子行割礼的,好多人都想着沾区长这个光呢。

男人不高兴了,没好气地说,我就说呢,你这么心急,原来是想着给区长那条老骚狗捧场……

女人手中的湿抹布飞过来,砸在男人的脸上。

区长曾叫人从卫生院的值班室里光溜溜地捉过奸,祖宗八代的人都丢光了,可有些女人说起区长来,像是他给祖宗增光了似的。

男人的女人不是那种女人,他知道把话说重了,便抹了一把脸上的油腻,弯腰捡起地上的抹布放在桌子边,默默走出屋子,去马圈拌草。

碗筷摆在锅台上没有洗涮,女人钻进被窝把自己裹起来,一个人先睡了。儿子爬在炕沿上推母亲,叫她给自己洗脸,然后讲故事。女人被儿子推得摇来晃去,就是不吭声。

男人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知道老婆跟他怄气,他一点都不生气,把脏兮兮的儿子拉下炕,弄些热水胡乱洗把脸,叫儿子脱衣去睡觉。男人上上下下地把自己洗净了,回来见儿子还坐在炕上,没有脱下一件衣服。儿子是在等母亲给他脱呢。男人突然间来气了,冲儿子吼了一声,儿子吓坏了,嘴角抽动着,眼里泪光闪闪,但没有哭出声。儿子带泪的眼怯怯地望着父亲,就是不脱衣服。男人气愤地抓过儿子,粗暴地几下扒掉他的衣服,把他塞进老婆旁边的被窝里。儿子这下才开始哭,小身子在被子下面一耸一耸的,很压抑,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女人转过身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又看了一下男人,转回身搂着儿子睡。女人在乎了,男人的气消了一大半,他关掉灯脱掉衣服,侧躺在女人身边,伸手去揽女人。女人裹着被子的身子拧了一下,把男人的手甩掉了。男人在黑暗中摇摇头,笑了一声,又去抱女人。女人这回没有把男人的手甩开,象征性地挣扎几下,被男人扯开被子抱在了怀里。男人的手顺着女人的衣服钻进去,女人的身子扭动着,转过身来,恶狠狠地对男人说,一边去,我心里正想着区长呢。

男人嘿嘿笑道,去他妈区长,我知道你连正眼都不会看那个老骚狗的,他算啥东西。我是图嘴上痛快呢。

男人这么一说,女人的气全消了,说,你痛快过了,现在该说正事了吧。你刚才都看到了,儿子依赖到了啥程度,这么大了,衣服全靠我给穿脱,越长越小了。

男人叹口气说,是不像话,我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那你同意这次给儿子行割礼了?

男人抽出手来,解着女人的衣服说,这次下次还不都一样,迟早都得割。只是——和区长那个老骚狗的儿子一起割,我心里不舒服……

这阵子秋收,地里活忙,男人干上一天的活,总要拿女人解解乏。女人不再固执,一边动手解自己的衣服,一边说,他割他的,咱割咱的,各不相干,你不是说,这次下次都一样,那就这次割吧,咱图的是上河湾伍师达的手艺。

男人不吭声,手上使劲把女人胸口的衣服褪下。女人一把拨开男人的手,扯过衣服掩住胸口,对男人轻声说,儿子还没睡着呢。

男人抬起身,凑到儿子跟前看了看,儿子玩一天累了,哭够早就睡着了。男人迫不及待地又扯女人的衣服。女人坐起来自己褪尽身上的衣服,嘴附在男人耳边,小声说,你等等,我去洗洗。男人身上呼地一热,哪还等得急,扯住女人,不让她下炕,可女人一挣脱,鱼似的哧溜跳下炕,闪着白光走了。

地里的庄稼收完后,剩下的活就是把收回来的玉米秸和干草码起来。这个活得两个人干,一人站在草堆上码,一人往上面丢。女人扎一条大头巾,帮男人码草,男人丢上去几个草捆,又跳上草垛去码好,才给女人说,你看我一个人能弄这活,你还是去给儿子的成人礼做准备吧。女人扯下头巾,看着男人上蹿下跳挺自如,想着儿子的事比码草重要,便给男人提来一壶奶茶,带儿子去镇街上买东西了。

先得给儿子买身新衣服。女人心细,在镇街上转了半天,打听到区长给他儿子买的衣服,咬咬牙给自己的儿子也买了同样的一身。她家的日子不如区长家好,但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在成人礼上输给区长儿子,穿同样的衣服,又是一个伍师达行的割礼,她儿子不比区长的儿子差,这样一来,她的心里才平衡。

只是,在给行割礼的伍师达买礼品时,女人动起别的心思,本来该买一双皮鞋的,她却买了一顶帽子。在镇街上转来转去,女人发现,好点的皮鞋都要一百多块钱,差点的又拿不出手。就在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买好点的皮鞋时,她看到了那顶羊羔皮帽子,颜色极纯,黑得利利落落,又庄重又富贵,一看进眼里心里就舒舒服服的。她一下子喜欢上了这顶帽子,一问价,才三十块钱。女人毫不犹豫选择了这顶羊羔皮帽子。买到自己满意的东西,又省下了钱,女人心里高兴,没想给自己买什么,却想着给自己男人买点啥东西。在街上又溜达几个来回,除了给男人买了一公斤莫合烟外,竟想不出还能买别的啥。男人的衣服不用买,还没到过年的时候呢,他是个怪脾气,现在买了,他认为是浪费,不会过日子的人才这么浪费呢,他一定会发火的。男人一年到头,地里家里的忙碌着,是家里的支柱,该给他买点啥东西才对。买啥呢?女人犯愁了。

思忖来思忖去,最后,给男人买了一条红裤带和红裤衩。来年就是男人的本命年,女人想着先把这东西备下,免得到时忘记。

天将黑时,女人心满意足地带着儿子背着东西回到家。一进家门,见男人在吃冷馍,知道男人已饿得撑不住了。女人连连向男人道歉,把包袱塞进男人怀里,赶紧去洗手做饭。

男人吃着冷馍,在炕边打开包袱,边吃边翻看女人买的东西。男人先翻看儿子的衣服,回过头问了女人价钱,他认为值。儿子毕竟是过成人礼,一生就这一次,是得好点。看到给伍师达买的羊皮帽子,男人很满意,知道了价格,更是对女人大加赞赏,好像女人干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把女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彤彤的,不住地拿眼瞄男人,心里满是欢喜。男人拿起帽子准备往自己头上戴时,发现帽子里的红裤带和红裤衩,或者是鲜红的颜色过于扎眼,男人的眼睛一瞬间被刺得睁不开。他把这些东西掏出来打开,眼前更是一片跳跃的红色,像一把正在熊熊燃烧的火苗,噌地一下,把他心里的怒火点着了。男人连问都没问,极冲动地把红裤衩和红裤带揉成一团,扔向女人,冷笑道,好啊,你个不要脸的,说是给儿子行割礼,却给伍师达连这种东西都买好了,原来你早就认识他,我就说呢,你怎么非要这个时候给儿子行割礼,敢情不是为儿子,是为你自己!

正在和面的女人还沉浸在男人对她的赞赏里呢,哪里想到男人会突然翻脸,她大吃一惊,不明白怎么把他给惹了,等看清扔过来掉在地上的东西,火气噌地蹿上来,推开面盆指着男人骂道,你是眼瞎了咋地,不看看这是派啥用场的?不会看还不会问?胡乱发啥脾气。过年就是你的本命年,这是给你本命年用的!

火焰被女人的话浇灭了,男人愣愣地看着女人,他这时的处境很尴尬,想笑笑不出来,道歉说不出口,脸上的表情讪讪的。好久,男人才想起要给自己辩护一下。这……我……我的本命年不是已经过完了吗?他说这话时犹犹豫豫,底气明显不足,可见,他心里还是明白自己本命年的。

你也不问个青红皂白,就骂我,你不是不承认儿子的虚岁吗,咋把自己的虚岁过得这么踏实……

我……我……男人心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谁知道你一天到晚脑子净瞎想啥呢,你自己瞎想也就罢了,还老把我想得不干不净,当我什么人哪?

女人伤心,丢下面盆,干脆不做饭了。她越想越气,渐渐地哭了起来。从一提起给儿子行割礼开始,男人就不给她气顺,她做错什么?她为谁呢?女人越哭越觉着这委屈受大了,一头扎到炕上使劲狠哭起来,一直哭得黑天夜地。

哭够了,女人躺在炕上摆出罢工的架势,无论男人说啥,她都不吭声。男人没法,只好给儿子弄点开水泡馍一吃了事。

这次,男人没有把女人哄转。第二天,男人躲着女人的目光,感觉很别扭。女人不顾这么多,哭过了,所有的不愉快都随泪水一起流掉了,什么都不往心里去,该干啥干啥,她还指使男人去打听上河湾伍师达到来的具体日期,给儿子割礼能排上第几名。区长出面请的伍师达,应该去问区长,男人没去找区长,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说,排不排名都一样,反正都得做,早一个晚一个不太重要。女人却不行,见男人不把这排名当回事,自己专门跑去找区长。回来的时候,女人一脸喜悦,说区长其实人不坏,满口答应给她排在第二名。有那么多的孩子等着行割礼,区长却能把她的儿子排在第二,女人觉得很有面子,心情自然很好,甚至还有些暗暗的得意。男人却不这样认为,他才不稀罕呢,见女人愉快的样子,心里不舒服,说出来的话像含着鱼刺似的,把女人刺得身心不舒服。两口子闹起别扭,一个不搭理一个了。

秋收结束,上河湾的伍师达来了。

区长的儿子行成人礼,算是件大喜事,想巴结区长的人都来贺喜,当然不能空着手来,他们送来的礼品有衣服、被面、毛毯。礼送得重的,有肥羊,还有送小牛犊的,送这些礼的人大多有求于区长,或者是讨好区长,平时想巴结找不着机会,这下给逮着了。区里的那些干部凑份子,买了一匹枣红色儿马,才两岁的口,这是送给区长儿子最贵重的礼物。区长很高兴,酒席摆满一院子,比普通人家结婚都要大。一时间,区长家人欢马叫,像集市一样热闹。这热闹的欢叫声,却掩饰不住区长儿子的哭叫声。他被伍师达手中行割礼的刀子吓得尿都出来了,但没有人去注意区长儿子的哭声。这哭声是长大成人的标志,吉祥着呢。

转天,给男人的儿子行成人礼,他家没有区长那么排场。男人杀了两只羊,炖一大锅肉,摆了两桌酒席,贺喜的亲戚朋友来了一屋子,也够热闹的。

可是,区长儿子行割礼时那声嘶力竭的哭声,早把男人的儿子给吓坏了,要给他行割礼时,却找不着他的人。伍师达把行割礼的家什摆好,要他们把儿子抱过来时,男人和女人一直忙着招呼客人,偏偏忽略了真正的主角,这会儿急了,奔来跑去喊叫着儿子的名字,把能找的地方找了个遍,也没找着儿子。男人急得眼里冒火星,看自己的女人,眼里噼里啪啦地打火,吓得女人一边找儿子,一边躲自己男人。平时女人专门看管儿子,这会儿子找不见,肯定是她的错。女人比男人更着急,她一直都没有停歇过,儿子添的这份乱,慌得她腿都软了,眼里泪水涟涟,看着挺可怜的。

这个可怜的女人还算幸运,有人在她家的干草堆顶上发现了儿子,女人像看到自己的救星,扑腾着要爬上干草堆抱儿子。草堆又高又大,女人怎能爬上去。有人搬来木梯,女人慌乱地爬上去。儿子在干草堆上蜷缩成一团,眼里是汪汪的泪水,脸也被泪水弄得花了。看到母亲上来,儿子这才委屈地哭出声。女人抱着儿子下来时,奇怪地想,没有梯子,儿子是怎么上到干草堆上的呢。

男人闻讯跑过来,从女人怀里抢过浑身发抖的儿子,把他送到伍师达跟前。帮忙的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帮伍师达摆开阵势。女人取来早煮好的鸡蛋,边跑边剥皮,跑到儿子跟前,把一个囫囵熟鸡蛋塞进儿子嘴里,叫他咬着止疼。

割礼开始了,男人才擦拭一下额头的汗,脸上露出笑容,冲着众人发烟,叫女人从锅里捞肉,开席。

在一片喝酒的混杂声中,男人没管儿子的哭叫声,他偶尔朝儿子那边扫一眼,吆喝着众人喝酒、吃肉。倒是女人,一边忙碌,一边竖着耳朵听儿子那面的动静,儿子的哭声穿过所有的声音,十分清晰地灌进女人的耳朵里,女人的心跟着儿子的哭声一颤一颤的,手下迟钝许多,男人不时地催促她,不一会儿,她的眼泪止不住涌了出来。大家都在忙着喝酒吃肉聊天,没人注意女人的情绪。只有男人,看到女人的眼泪,他别过头,破天荒地再没有责怪女人。

上河湾的伍师达手艺的确不错,一支烟工夫,他就使一个儿童完成了成人仪式。男人把伍师达让到酒桌上敬酒时,女人抱着还在哭泣的儿子,脸上苦苦的,不知该怎么哄劝儿子,只是把儿子抱得很紧,紧得儿子快喘不过气来,暂时停止哭泣,在母亲的怀抱里挣扎。

吃完肉,喝好酒,伍师达该走了,女人把儿子交给男人,从屋里拿出给伍师达的谢礼。伍师达客气地推让了一下,往自己包里装礼物时,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拿起那顶黑羊羔皮帽子戴在自己头上,兴奋地说,这帽子不错,上河湾还没人戴呢,看来今年冬天,我要戴着它出风头了。

苦着脸的女人笑了,就这么一句赞赏的话,女人知足了。她买这顶帽子,算是买对了。

晚上,到了该睡觉时,男人没和女人商量,在大屋里给儿子新搭了个床。女人收拾完厨房进来看到小床,她看了一眼蜷缩在大炕上的儿子,心里不是滋味。按她的想法,要儿子先在炕上和他们一起睡,等他伤口好后再分开。可看男人的表情,女人没敢开口。按理说,行完成人礼的孩子,算是成人了,就得和大人分开睡,如果女人这个时候说出自己的想法,肯定会遭到男人的反对,她还记着白天找不到儿子情景呢,怕男人骂她。女人默默地铺好小床,去炕上抱儿子。

儿子脸上还挂着泪珠,见母亲来抱他,又哭起来,他推开母亲的手,紧紧抓着被角,好像被子此刻就是他最可靠的支撑似的,他拒绝到小床去睡。女人的心顷刻之间又让儿子的眼泪泡软,她跪在炕上不动弹了。女人想着,就是叫男人骂一顿,还是想让儿子在大炕上睡几天。男人已经走来拨开女人,上炕硬把儿子抱下来,放到小床上。儿子哭得昏天黑地,挣扎着要下床。男人冷着脸对儿子吼道,再哭,就叫伍师达来,把你的小鸡鸡全割掉!

儿子已经领略过伍师达刀子的厉害,害怕伍师达真的会来割他的小鸡鸡,吓得再不敢动,也不敢哭出声,却把哭声压在喉咙里,两只泪眼可怜巴巴地看看母亲,又看看凶神似的父亲。

女人的心碎了,泪水冲出来,她扑过去抱住儿子,和衣和儿子躺在小床上。

儿子哭累了,慢慢地睡了。女人轻轻爬起来,伸展一下酸麻的腰腿,去洗漱完毕,回来又要往儿子的小床上躺时,男人严厉地把她叫住了,回到炕上来!是你要给儿子行割礼,你现在也不能给他开这个头。

女人回头看一眼炕上的男人,男人冷冷地盯着她,好像她是一贴膏药似的,一个不留神,她就会粘到儿子身上不好揭下来。女人看着睡熟的儿子,伸手抹去儿子脸上的泪痕,慢慢地回到炕上,在另一头和衣躺下来。

男人起身关掉灯,脱了衣服要挨着女人睡,女人负气挪开身子,离男人远了点,大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屋顶发呆。

儿子睡得一点都不踏实,麻醉药的劲早过了,偶尔会疼得哭上几声。女人只要听到儿子那面稍有动静,就爬起半个身子,在黑暗中往小床那边瞅。每当这时,男人警告的声音会及时响起,女人叹口气,又倒下睡觉。女人一点睡意都没有,她翻来覆去在炕上烙大饼,倒把男人给引了过来。他毫不犹豫地伸手解女人衣服,被女人毫不犹豫地推开,他又去解,显得很有耐心,可女人没给男人机会,她爬到炕的另一头,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了起来。

男人愣了好一阵,才憋声憋气地说,你别趁我睡了,去小床那边,否则我饶不了你!

不一会儿,响起男人的鼾声。女人等了一阵,才爬起身,正要下炕时,男人突然说道,你干啥?我的话都不听了!

女人的身子僵住了,停了一会儿,她咚的一声,把自己甩在炕上,继续翻过来折过去,折腾了半天,就是没一点睡意,大脑反而越来越清醒。女人的肚子也叽里咕噜叫唤起来,她突然想起,忙乎了一天只顾招待客人,自己竟忘记吃饭,怪不得睡不着呢。一意识到自己没吃饭,她的饥饿感更加强烈,想爬起来去吃点东西,可又担心惊动男人骂她,硬挺着没动。硬撑着睡吧,睡着就不饿了。

女人心想。

夜是静谧的,显出小床那边儿子鼻息声的沉稳和安静,还有炕那头男人粗重鼾声的香甜。在两个男人的睡梦里,女人迷迷糊糊睡着了。

女人是被噩梦惊醒的,她爬起来一看,天已经麻麻亮,炕上除过她之外,空荡荡的。她转过头,看到男人半个身子悬在小床边上,盖着一半被子,侧身搂着儿子睡着。

女人的眼窝一热,泪涌出来。她是被男人和儿子的睡相惹出泪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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