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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家中的书房

约拿舒服地坐在他书房里的扶手椅上,正在看书。房中到处摆满了参考书——书架上、大书桌上,在他的扶手椅旁的小桌子上还有几本翻开着。在他的椅子上方,仍然是那种四面垂下的奇特“质料”。

现在是星期六早晨。晚上约拿要去艾尔丁和萨莉塔家吃晚饭。

书房的门虚掩着,并没有闩上。突然,门被推开。山德尔的小脑袋伸了进来。

约拿看到外孙,心情大好。“嗨,山德尔!”

山德尔冲他跑过来。约拿赶紧把眼镜和手中的书放到一边。他一把抱起山德尔,放在腿上,在他的小脑袋上大声地乱吻一气。山德尔咯咯地笑个不停。

“你在工作吗?外公?”

“我在为我的书查些资料,关于爱的。”

山德尔的鼻子皱起来,表示没什么兴趣:“一本关于亲吻的书吗?”

“不是的。它关于你我,还有所有人,如何被爱着的书。”

这时梅拉妮走到门边,听到了祖孙两人的对话。她冲父亲笑了笑,接过他的话头:

“爸爸,现在我可得指望你对我的爱了,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能替我带山德尔去博物馆吗?我答应过今天带他去,但是吉娜请了病假,我得去急诊室替她。”

“没问题。我本来是打算写这本书,不过那哪比得上跟我最爱的外孙一起去找点乐子呢?”

山德尔一边笑,一边扭动,试图从外公的怀抱里挣扎出来。

梅拉妮走近了一点,说:“老爹,他可是你唯一的外孙。我是你唯一的女儿。不论多着急也不能忘了这个。”

然后她飞速地给了山德尔和约拿一人一个吻。

“谢谢你,爸爸。回见。宝贝儿,回见。”

话毕她快步离开。着急的西尔维娅还在车里等着她。

约拿这才把山德尔松开一点,但仍旧慈爱地抱着他,望着他那双充满笑意的褐色眼睛。“那我呢?山德尔?我拥有你的爱吗?”话毕把他放开。山德尔没有回答他,只是报以促狭的微笑,然后把脸颊紧贴在外公的手掌上。约拿从扶手椅上站起来。祖孙两人一起走出了书房。

约拿转身朝楼上走去:“我得去换下鞋子和裤子,还得拿上钥匙。”

约拿让山德尔在楼下等他,自己匆忙上楼去拿他放在床头柜上的钥匙串。钥匙总是他每天晚上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最后一件东西。丢失钥匙是最令他恼火的事,所以他总是把它们放在裤兜里——为此他从来不买没有钥匙兜的裤子。从前南希常常为此抱怨,因为他的钥匙总会把裤兜磨出窟窿,她老是得给他补裤子。约拿的钥匙串上除了大把的钥匙之外,还有一把小折刀,和一个迷你的手电筒。

他抓起钥匙,一边朝楼下走去,一边叫他的外孙:“嗨,小山?从果盘里带上两个苹果好吗,再拿上门边的小背包。”

约拿专门为这样的祖孙活动准备了一个小背包。自从山德尔的父亲去世后,这样的活动比以前更频繁了。

约拿走到楼下时,山德尔已经把背包拿过来了。约拿用一根手指勾过背带,把背包甩到一侧肩上。

他关好房门,带着山德尔朝他的车走去。

就在这时,约拿发现有人在夜间砸坏了他的邮箱。

“见鬼!”约拿的情绪立刻失去了控制。他把背包重重往地上一扔,疾步朝面目全非的邮箱走去。

“天哪!这些混账东西!我说昨晚听到外面有动静呢。”

约拿一脚朝邮箱柱子踢去,造成了更严重的破坏。憋了一肚子火,约拿一拳砸在篱笆上:“要是让我捉到这群狗东西……”

约拿猛然意识到山德尔正在旁边看着他,赶紧停止了滔滔不绝的咒骂。一阵沉默。

约拿怀着歉意瞄向山德尔。山德尔开口了,声音平静,有着孩子的童真,也有一丝嘲弄,口气却还挺严肃:“我猜我们不爱这些人。对吗?外公?”

约拿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有风暴一样的脾气,但当和外孙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尝试控制。他皱起眉头,仔细思索山德尔的话,然后说:“不是的。我们全都被爱着。即使做出这种事的人也一样。”他的话中带着一丝信心,仿佛同时也在对自己作出肯定的回答。

约拿从地上捡回背包,帮山德尔扣好安全带。祖孙二人开车朝博物馆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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