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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当她离开酒吧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希尼的手机再次响起,她希望不再是斯科特打来的。他已经打来了三次电话,还给她发了好几条短信;这些短信她一条都没有看过,但她猜想应该都是写了些道歉的话语。希尼仍然没有回复。应该无视他一段时间,她若有所思。

她不知道该去哪。不能回家,毫无疑问她认为斯科特一定在那儿等她回去“谈一谈”。现在,泪水已经停息。希尼知道他们回归正轨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她必须去一个没有任何人和事能让她想起这件事的地方。

“妈……?”希尼思考着说出声来。“不,不能找我妈……她只会教训我……安娜……?”安娜·李——现在是安娜·万斯——希尼从小学时代起最好的朋友。之前的两周,安娜都在享受她蜜月的豪华假期。她的丈夫,德里克·万斯,在一家颇具声望的公司担任重要职务,他赚的钱足以让安娜和他们未来的孩子在好长一段时间内都拥有充足的财力保障。希尼并不否认自己是有一点点嫉妒安娜的。

安娜的假期还有一周才结束,希尼并不是真的想在她的蜜月中打扰她。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安娜时,她的电话响了。如果是斯科特,希尼决定接起来告诉他不要再给她打电话了,然后马上挂断。但不是斯科特打来的,是安娜。“说曹操曹操到……”她小声嘀咕着接起电话。“嘿,安娜。”

“嘿,我听说了。你还好吧。需要我回来么?”安娜是真朋友,甚至能为了希尼提出中止蜜月回家。

“不……我不能要求你为我这么做,安。但是……我确实需要找个地方住。”

“哦,好的,你可以待在德里克的屋子里!我还没完全搬进去,但应该能腾出间客房给你住。让我问问他行不行。”安娜停下来去问德里克。“他说可以,希。钥匙藏在一块假石里。我很抱歉,希。”

“我会好起来的。我会努力让自己好起来。当你跌落谷底,你无处可去只能向上走了,对不对?”希尼小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好好度蜜月,安。回见。”

“爱你,Xoxo。”安娜回答道,这是她通常用来说再见的方式。希尼挂断电话,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几分钟后,她到达了德里克的房子——事实上,应该说是一栋豪宅。钥匙就在安娜告诉她的地方,希尼打开门,受到了来自他们年轻漂亮的管家,劳伦的欢迎。

“你好,斯通小姐!”劳伦向她致意道。“噢,我刚刚在每周例行给花浇水,但我可以再多待一会儿。”她也看了黛比秀,知道希尼也许需要一些安慰性的食物或者找个人谈心。

“哦,不,劳伦,真的没必要。我会在这待……几天。我知道德里克给你放了两周假,所以请不要因为顾及我而待在这。我没事的。”

“你确定么,斯通小姐,我不介意的。”劳伦温和地微笑着说道,但希尼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哭泣。还是让劳伦离开比较好。“我会没事的。真的。请尽情享受假期吧。”

“那好吧,斯通小姐。如果有需要请给我打电话。再见。”劳伦抓起她的包快速离开了。当大门在身后关闭,希尼开始往里走。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德里克家,但是她第一次独自在此。安娜告诉过她德里克喜欢收集鱼,这真是一项有趣的嗜好。希尼一直很喜欢看鱼,她很有兴趣看看德里克收集了哪些种类。

希尼走进起居室,很高兴地发现那里有满满一缸鱼游来游去。这只是屋子里随处可见的很多缸里的其中一缸。这一缸里养着长得很有趣的紫色小鱼,快乐地游弋。希尼笑了,一时间忘记了斯科特、黛比还有节目和求婚。这里就是她的快乐天堂,她只是看着鱼儿游弋。

她就这样看了足有半小时才终于决定离开鱼缸。夜已经深了,她知道她应该休息。虽然能否睡着完全是另外一个问题,但她必须试着去睡。

希尼走进换衣间,挑了一件安娜的宽松T恤。安娜自然不会介意希尼借用她的衣服,她们总是这样互相借来借去。希尼换好衣服躺倒在床上,虽然她双眼紧闭,但她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无法停止地想起一切,酒精还在她身体里起着作用,她仍然头晕脑胀。

无缘无故泪水就润湿了眼眶。“真见鬼……”希尼自嘲道。她就像个孩子,回到母亲的臂弯中哭泣,仅仅因为擦伤了膝盖或是考试成绩不佳。只除了现在,她是独自一人。那一夜,她哭着入睡。

***

当希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她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机,发现已经是下午2点。她已经很久没试过睡到这么晚才起床。她的通知图标显示爱情医生邮箱里已经累积了超过两千封未读邮件。

希尼迅速浏览了一下邮件主题,发现其中一些来信是为了表达关心,想知道她现在的状况如何。另一些来信则指责她给了他们糟糕的建议;如果她连自己的恋情都无法守护,那她如何胆敢教他们在自己的人生中应该怎么做呢。希尼叹息着伸手捋过凌乱的头发。这不是什么好事,完全不是好事。

信息中掺杂着斯科特发来的几条短信和几个未接来电。希尼当然选择忽略它们。她的肚子咕咕直叫,从前一天起,她除开肉汁乳酪薯条和烈酒以外再没吃过其他东西。希尼的头仍然很晕,她真想就这样在床上一睡不醒。但她的胃开始抗议,快折磨死她了。

希尼拖着虚弱的身躯行尸走肉般下楼走进厨房。要想获得安慰,就得多吃甜食。她渴望着巧克力,想不到冰箱里真有一桶巧克力冰淇淋。“太完美了。”希尼喃喃自语着抓起冰淇淋和勺子。冰淇淋还剩半桶,因此希尼都不用费事再找个碗分装出来。她倒在沙发上,打开了Netfix[1]。随便选了个电影,希尼就开始边看电影边吃冰淇淋。这种行为非常不健康,但此时此刻,她真的不在乎。

不一会儿,冰淇淋就吃完了,电视节目也播完了,希尼仍然坐在沙发上,不确定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她的手机又大声响起,打破了此时的寂静。电话是她的出版商打来的。“你好,达芙妮。”希尼接起电话。

“嘿,亲爱的,你没事吧?”

“我……在努力让自己没事。”希尼诚实地回答道。不论她看到什么,都让她想起斯科特。她戴的项链是他送的礼物,她穿的鞋子是她与他一起在黑色星期五那天买的,她拎的包是来自他母亲的礼物。她拥有的一切都与他相连,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那好,我现在在处理与书相关的事情,所以你只管放轻松,好么?”达芙妮是个好人。

“有多……节目对书籍销售的负面影响有多大?”希尼问道,其实她不需要问,她已经知道销量在直线下降。

达芙妮迟疑了,这就足以说明一切。“我还没看统计数字呢,别担心这个,亲爱的。一切都会好的。你现在只需要关注你自己。我还有事,回聊!”达芙妮挂断了电话,再次将希尼独自一人留予她的思绪。

“哦,还有什么别的能更糟……”她哭着说道。时间已然过午,但她仍然一事无成。在这间房子里,由于有了劳伦之前的工作,已经没什么家务需要做了。通常希尼都会用做家务来转移注意力,但现在这已经不是一个可选的选项。这一天还剩下很多时间,她需要填满这些空虚。“或许我应该写一篇新博文……”她低语着艰难地爬上楼打算用安娜的电脑。德里克很爱玩电游,因此他知道如何挑选优质电脑。这台他给安娜买的电脑简直是一件艺术品。

希尼打开电脑,开机启动简直神速。“厉害啊。”她打开了热门新闻主页的浏览窗口,但她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个错误。

贴在首页的是时下最热门的视频。标题用醒目的黑色大写字母写着:“爱情医生”在国家电视台直播节目求婚失败。当希尼注意到视频点击率时,她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那数字已经远远超过了一百万。这说明有超过一百万个人已经看过或者一遍一遍重复看过她丢脸的样子,甚至可能看过之后还分享给家人和朋友。

尽管她知道这不是个好主意,她还是忍不住查看视频评论。“哇哦,我同情她。”“她怎么事先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呢,她不是所谓的爱情医生么。”评论都很伤人,而且无礼。希尼叹息着关上窗口。她不想再写什么了。

这时,一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燃起。让斯科特出轨的到底是哪个女人?也许是他的一个同事?希尼很快打开了斯科特的网络主页。她知道这是不对的,但她无法停止,她必须知道。记得在高中的时候,她所有的朋友都是这种爱窥探的类型,而她们也时常因为对对方出轨的不公正指责而毁掉自己的恋情。希尼到现在还记得大多数她们当年告诉她的小把戏。

“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她打开了页面,很快浏览器窗口就布满了斯科特的信息。希尼打开另一个页面以便立刻发现谁在他的留言板上留言以及谁与他联络最为频繁。

很快,结果显示了出来。

这太可怕了。突然之间,希尼意识到有好几个女人时不时地在他的留言板上留言,但她当时都忽略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第一次谈恋爱的天真小孩。有一个女人留言最频繁,一个叫什么……“艾薇”的女人。希尼大概想起来听过这个名字,也许是在某次对话中提到过。

对她网络主页的快速搜索显示艾薇是一个“有趣可爱,热爱户外活动的人。”她也喜欢猫、喜欢孩子、喜欢烘焙。她看起来就像个完美的女人。希尼偶然发现了一张她与斯科特的合影,心猛然一疼。斯科特显然没有把这张照片放在自己的主页里。照片里,艾薇的手环着斯科特的腰,玩闹地吻着他的脸颊。看起来他们一起上了同一所高中。她看不清艾薇的脸,但她肯定跟她在一起的是斯科特。

她的心已沉入谷底,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看着斯科特脸上开心的表情,让她觉得恶心。随着希尼继续搜索,泪水弥漫了她的双眼,跨网站交叉搜索甚至找到了更多他们在一起的照片。而且很快她就痛苦地发现,显然对于斯科特来说,这不是一场艳遇,他爱着艾薇。

希尼关闭窗口,她完全无法相信这些。一直以来,斯科特背着她还过着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人生。“该死的斯科特,你这个叛徒。”她啜泣着,将双腿拉近胸口环抱住。她不想再生气,也不想再悲伤,她只愿心如止水。

爱情医生贴士#75:永远不要去看“那另一个女人”。这会让你崩溃。一定不要看。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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