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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洛阳一别梨花新

林子深处的河水尚未结冰,站在石岩边的梨秋雪静静地看着湍急的流水。她行至边缘,眼睛一闭,倒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河水渗入每一寸皮肤,此刻她没有恐惧,有的只是解脱。她没有挣扎,就这样沉入水底。湍急的水流淌过,不知流向何处。她的意识逐渐散开,最终化为支零破碎的片段,消失殆尽。

相互贯通的河流将梨秋雪带回了青阳城那条水系,她是被那位住在深山以行医为生的老婆婆救起的。老婆婆发现她时,她被河水卷到了岸上。发现她还有一口气,便带回了林中小屋内救治。

梨秋雪醒过来的时候,老婆婆正在院子外面煮药,她似乎因为年迈而身有不适,正轻轻咳嗽着。梨秋雪环顾着屋内熟悉的摆设,昔日的旧影掠过脑海,化作滔天的巨浪,让悲伤更加猛烈。

为什么总有人要救她?为什么不让她就这样死去?这样孤单地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婆婆端着药走回屋内的时候,外面掀起了风雪,风雪吹翻了不少空着的晒匾。

婆婆端着药走到床头,梨秋雪睁着眼睛,眼角淌着泪,却像死了一般不愿起身。婆婆叹了一口气,对她的事情也有所听闻,虽有感慨,却不知作何安慰。

“婆婆,你为何要救我?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都离我而去了,我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梨秋雪缓缓开口,她将头侧向另一边,缓缓闭上眼,任由最后一滴泪淌落。

“人终其一生都是孤独的,我们必须去适应这孤独,就算是在痛苦中,也要学会品尝这份孤独。”婆婆佝偻着,拄着拐杖坐下。她慈祥的面容浮现出一丝苦笑,这些年,她也一直孤独地生活着。可人的本质就是孤独的,没有人替你承受,也没有人为你悲悯。

“雪儿啊,人啊,这一生会有万千坎坷。渡不过去的人,一心寻死。可死了,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有了,你真的甘心这样死去吗?”

不,我不甘心!我怎么会甘心就这样死去?我最爱的人和最恨我的人一起伤害我,他们还活着,为什么我要去死?为什么我要认输,把一切拱手相让?

婆婆的一番话激起了梨秋雪心中的涟漪,她回过头,望向坐在桌边感叹人生的婆婆。她现在还不能死,她要活下来,活下来报仇!她要活下来,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如果你想通了,就起来把这碗药喝了。你啊,现在的身体弱着呢,估计是生孩子时没注意,落下了病根,得好好调理啊。”婆婆说着,便又拄着拐杖走出门外将晒匾收拾起来,以免再被风吹走。

梨秋雪紧攥拳头,她将所有的眼泪都咽了回去。她起床披上一件薄衾,走至榆木桌边,端起那碗苦涩的药汤一饮而尽。

救下梨秋雪的婆婆姓白,本是学医出生,却因为女子的身份而不能做大夫。白婆婆为了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便隐居在了林中。她这一生无儿无女,老伴也早早地去世了。她济世为怀,又淡泊名利,有着让梨秋雪敬佩的情怀。

梨秋雪跟着她学医,了解这世间所有的药草,了解医术的精髓。白婆婆将自己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她,白婆婆总是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呢喃着,希望在她去世之后,能有人继承她的衣钵。

原本满怀仇恨去学习这些的梨秋雪也渐渐看破了红尘。白婆婆的一生无求打动了她,她的内心也渐渐归于平静。人世间的仇恨如同滔滔江水,不止不休,没有尽头。

仇恨能让人内心痛苦,而爱却能让人内心平静。

也许是感受到了白婆婆的孤独和爱,梨秋雪开始觉得,若能一直陪伴在白婆婆身边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若能这样,也算是一个新的开始。她愿意如同白婆婆所说,一笑泯恩仇。

可终究事与愿违。年迈的白婆婆没能熬过第三个寒冬,她是坐在摇椅上去世的,去世的时候面容安详,没有任何痛苦。起初,梨秋雪只以为她坐那里睡着了。到了夜里,她想唤醒白婆婆回屋内歇息,可白婆婆再没有醒过来。摇椅边的拐杖被风轻吹,沉闷落地,白婆婆轻握着拐杖的手也如同被风吹落的芦苇,在寂静的空气中垂落。

白婆婆终究是去了,留下她一人。

按照白婆婆生前所言,梨秋雪将她的尸体火化,将骨灰撒入那贯穿所有城的巫江水系。

夜幕初临,寒烟渺渺的江心处有一叶扁舟。一白衣女子站在扁舟的一角,寒风吹拂着她的衣袂,她头簪白花,静得像画中仙。偶有路过的人望向那寒烟缭绕的江心,扁舟被烟雾掩去。人们只能看见云雾缭绕的江上漂浮着一女子,女子容貌清秀,神色冷冽。她回头望向江边的人,不少认得那容颜的人们大惊失色,惊恐跑走。

梨秋雪望着自己倒映在江水中的容貌,也许她该换一张脸。

初春的时候,青阳城舞龙舞狮,十分热闹,在这样的热闹中却有一处十分冷清。

青阳城大街的某处,时常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婆婆。人们称她为白婆婆,她每天都会在街角摆一桌一椅,一面写着“义诊”的旗帜竖在一旁。人们起初对她视而不见,只有一些贫苦百姓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去找了她救治。

后来,城内林家的小公子染了恶疾,无人能救治,那白婆婆走进林府自荐,说能治好小公子的病。林老爷虽对江湖郎中有所怀疑,但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允许了她进府。

小公子的病在白婆婆的医治下有了起色,不过半个月,小公子便好了起来。白婆婆也因此声名鹊起,青阳城这一带的百姓只要一有不适,便会寻向那街角。

“世杰,别一个人走太远。”熟悉的声音从东街的阁楼内传出。听到那声音的白婆婆呼吸骤停,她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身穿对襟长衫的男孩走在前头,跟在他身后的花羽挽着楚少秦的手臂,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在街上走着。

那一刻,沉淀在梨秋雪心里的所有恨意被翻了上来。她易容成白婆婆的模样,继承白婆婆的衣钵,在这不起眼的地方行医。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还会再见到他们,从没想过那些以为会被放下的仇恨竟那么轻易地泛起滔天巨浪。

为什么我的莲珠死了,你们却活着?为什么!

梨秋雪直勾勾地望着那个方向,忘了面前还有一群排队等她救治的病人。她起身,拉起肩上的披肩,微微掩盖面容,朝着楚世杰的方向走去。

此时楚世杰正站在卖冰糖葫芦的大叔身前。跟随在楚少秦身后的侍卫上前付钱,卖冰糖葫芦的大叔将一串冰糖葫芦交到楚世杰手中。也是这时,拄着拐杖的梨秋雪抖了抖披肩,从楚世杰身旁经过。藏在披肩上的药粉自然地落在那串冰糖葫芦上,无色无味,却是可取人性命的毒物。

她看了楚世杰一眼,三年不见,他长高了不少。他的眉目和她认识的一个故人有几分相似,他不经意抬眸,正好对上梨秋雪的目光。那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触动了她的心,世杰是个善良的乖孩子,以前总喜欢跟在她身后跑,也是莲珠的好弟弟。

世杰又犯了什么错呢?为什么他非得因为父母的罪过而死?

那一刻,梨秋雪心中生出一丝内疚。

不,现在这个时候她不能有怜悯之心。复仇的道路本就会牺牲许多人,就算不是世杰,也会是别人。

梨秋雪和楚世杰擦肩而过,和楚少秦擦肩而过。

在擦肩而过之后,楚少秦停了下来,他往后望去,却寻不到他想寻的身影。

他听闻有人在青阳城见过梨秋雪之后,便决定去一趟青阳城。那里是他们最初相识的地方,他想,若雪儿还活着,可能会回来这里,他或许能在这里找到她。但作为一国之君,不能随便离开皇宫。加上这三年间,朝内不少人倾向花晟鹤,他虽为皇上,却多处被花家钳制。如果此行他不带上花羽和世杰,花晟鹤不知道又会在私底下做出什么事情来。

“雪儿,如果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出来见我?”楚少秦在心里感叹着。

这三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想她。他不愿意相信雪儿和安青有私情,也不愿意相信雪儿已经离他而去。可无论如何,他视为情敌的安青已经死了,如果他的雪儿愿意再回来,他一定不会再追究当年之事。

楚少秦在青阳城游玩的第二日,楚世杰大病不起。城内大夫束手无策,就连策马赶来的太医也摇头叹息,不知太子染了何疾,不知从何医治。在楚少秦焦头烂额的时候,城内的大夫将东街的白婆婆道了出来。

东街有个白婆婆,不知是从何而来,但她的医术在青阳城这一带非常出名。楚少秦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他不能再失去楚世杰。听完大夫的引荐,楚少秦亲自去那街角找那位白婆婆。

这日恰逢雨天,春雨润物细无声。楚少秦绕过几道青石街道,寻着白婆婆的身影。路上的行人撑开了油纸伞,蒙蒙细雨,沾湿他的衣衫。在东街尽头某处阁楼的屋檐下,坐着一名白发苍苍的婆婆。她低垂着头,正数着桌上的麦穗。一道阴影落在她身上,她似乎预感到了楚少秦会来找她。她抬起头,熟悉的面容映在她的眼中。她努力将心中所有的悲愤咽下,化成一抹慈祥而善意的笑容。

“婆婆?是你?”楚少秦惊呼了一声,他认出了眼前人就是昔日他和雪儿一起救过的婆婆。如果婆婆一直在青阳城,她会不会见过雪儿?

“婆婆,你有没有在青阳城见过雪儿?我一直在找她,可一直没有她的音讯。”

“雪儿姑娘啊?三年前就死了。”梨秋雪改变了自己的音容,低沉沙哑的声音有一丝悲悯,她缓缓说道,“我见到雪儿姑娘的时候,她被江水冲到了岸上,已经没有气息了。我将她火化了,骨灰也撒进了江水中。”

“雪儿……”楚少秦浑身发颤,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陷入悲痛之中。

他寻了她三年,换来的却是她的死讯。

“斯人已逝,节哀吧,节哀吧。”梨秋雪拿起拐杖,叹了一声。

她随着楚少秦去了客栈,客栈内的楚世杰已经气若游丝。花羽和太医围在一旁心急如焚,但梨秋雪知道,花羽的心急仅仅是因为害怕太子死了她的地位不保。

“去端一碗盐水和糖水过来。”梨秋雪坐到楚世杰的床边,她原本想利用他的死让花羽崩溃,可花羽有一颗石头一样的心,她在乎的从来不是世杰的死活。世杰是个好孩子,他没有任何错,只是错在不该出生于皇家。

楚少秦端来一碗水的时候,梨秋雪正用银针扎破他的手指为他放血。她早早地就将解毒的药物涂抹在银针上,只要银针刺破楚世杰的皮肤,解药便能顺着血液蔓延。

她接过盐水,从袖中掏出一味药草,让楚世杰服下。服了药的楚世杰气色渐渐好了起来,梨秋雪起身准备离开客栈。而楚少秦做出了挽留,希望她能随他们一起回宫,日后可以照顾一下楚世杰。

楚世杰三番五次大病,让他心中有些不安。面前的婆婆虽然不能让他的雪儿起死回生,却给他一种格外熟悉的感觉。他希望在这宫里,还能有一个他熟悉的人陪伴。梨秋雪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露出浅笑,同意了他的请求,随他们一道回了皇宫。

宫中的一切有了许多变化,唯一没变的是西阳宫内那株梨树。它依旧盛开在院子里,仿佛要比天高。西阳宫虽然人去楼空,却依旧每天都有宫女打扫收拾,一切都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

宫里的人说,皇上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到西阳宫。他会坐在梨树下用树叶吹奏曲子,梨贵妃离开后,皇上的心也离开了皇宫。

梨秋雪是以医婆的身份入宫的,她常伴在楚世杰身边,也会为宫里的一些宫女太监就诊。有许多次,她都可以在楚世杰的食物里下毒,许多次她都可以置楚世杰于死地。她终究心肠软,没能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下手。

楚世杰虽然没有见过白婆婆,却愿意亲近她,把她当成亲人一样看待。

那天,楚世杰从太傅那里回来,他跑去梨秋雪面前对她行跪拜礼。梨秋雪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仿佛看到了那个依旧受宠的自己。

“白婆婆,今天太傅教我,做人应该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白婆婆对我有救命之恩,日后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对待白婆婆。”楚世杰的一番话彻底断了她要杀他的念头。

楚世杰本性善良,不像花羽那般心机叵测。他终究只是个孩子,是这个世上唯一还愿意和她亲近的人。

“太子日后做一个好皇帝,就是对婆婆最好的回报。”梨秋雪抱了抱楚世杰,她慈善地笑着,随后将一个香包递给他,“婆婆听说这几日皇后娘娘心悸失眠,这个香包可以安眠,太子可以帮婆婆放在皇后的寝室内吗?”

“嗯。”楚世杰接过香包,转身便跑去了皇后的寝室。

梨秋雪从太子寝宫走出来,她在被月华和烛火笼罩的宫中一步步走着。夜幕已降,去往西阳宫那条小径上有幽幽烛火摇曳着。她抬眼望去,在前掌灯的宫人随着楚少秦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立在那缕光中。

不远处,那人披着月华立在苍茫的夜色中。他挺拔的背如同一株青竹,仿佛从不畏惧世间的风雨。正是这样的他,让她万劫不复。

她看着他遣退了所有掌灯的宫人,独自一人踏入西阳宫。幽幽的乐声从西阳宫的后院传出,那是用树叶吹奏的曲子。

那一夜,她本可以亲手杀了他。可当他对她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觉得让他继续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皇上是在怀念故人吗?”走到院子里的梨秋雪望着坐在树下的楚少秦,他神色黯然,黝黑的眸底似最深的潭水。他见白婆婆突然出现,便强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容。

“我记得我第一次认识雪儿的时候,就是在梨树下。那时候我在逃亡,在一无所有、最绝望的时候遇上了她。雪儿那时候特别会折腾,我总是被她折腾得死去活来。可有时候缘分就是这样,你越是拼命地去抵抗,越是无法逃脱。”那人依靠在树上,他的眉目在月华下透着惨淡,那是深入骨髓的哀愁和忧伤。

梨秋雪拄着拐杖也坐了下来,他们一起依靠着梨树望向夜空。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失去雪儿,直到现在,我仍觉得她还活着,就在我身边……”楚少秦讲累了,便靠着大树闭上了眼睛。

雪儿离开之后,他的世界变得一片空白。他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他用尽心思回到这宫中,回到这牢笼中,究竟是为了什么?那曾吞没一切的仇恨和现在的追悔莫及,到底哪一样更让人绝望?

梨秋雪拔出匕首的时候,楚少秦已安然睡着,他像个孩子对她没有任何防备。她要杀他,轻而易举。

可就在匕首轻触他的颈部时,她停手了。她轻轻地抚着他的眉、他的脸庞。或许现在对于你而言,活着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我要让你活着,永远活在内疚和孤独中。

宫中夜深人静的时候尤为阴森,一抹白色的身影在西阳宫外的池子边晃荡。最先看到那抹白影的是皇上身边的内监,他掌灯从皇后的寝宫出来,似乎刚给皇后传达完消息。那个在水中浮着的白衣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掌灯走近一看,梨秋雪蓦地回头,吓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死得好冤啊。”

“鬼啊!”内监大叫起来,顾不上地上被风吹灭的灯笼,连爬带滚地跑走。

宫中闹鬼一事很快传开,宫内的人开始议论梨贵妃的失踪和死亡,害怕梨贵妃的冤魂回来宫中报仇。再过不久,那些曾经欺负过梨秋雪的宫女和太监都死了。他们的尸体逐一出现在荷花池里,唯有那假传圣旨的内监还活着。

自从他看到梨秋雪的鬼魂之后,便吓得几天不敢出门。皇上并没有追查此事,因为那些人都该死,他甚至希望梨秋雪的魂能回来找他报仇,带他一起走。可没有,宫内从恐慌到平静,他始终没有见过宫人们口中的冤魂。

梨秋雪的魂魄也去了东祥宫,她回荡在花羽的寝室门外,发出阵阵悲鸣。宫内的宫女被吓得当场昏过去,而不信鬼神的花羽冲出来,发动了东祥宫所有侍卫,寻找那装神弄鬼之人。他们寻着那鬼魂,白婆婆却从鬼魂消失的地方走了出来。她阴森一笑,看着追捕鬼魂的花羽和侍卫从身边而过。

花羽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有所忌惮。这宫里所有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是她来了之后才有的,难道她是梨秋雪安排回来复仇的人?

“白婆婆,你可见过一名白衣女子?”花羽故意叫停拄着拐杖走着的白婆婆。白婆婆停了停,抬起手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我方才好像看到一抹白影,从那湖面飘过,不知是不是你们在找的人。”

花羽看了白婆婆一眼,虽有质疑,但还是朝着她所指的方向追去。

矛盾或许只是一种感觉,就如花羽对梨秋雪,不管她的音容是否发生改变,那种厌恶的感觉是不会变的。梨秋雪入宫一个月以来,花羽处处看她不顺眼,明明只是一个不知能否活得过明年春天的老太婆,却让她有一种欲除之而后快的感觉。

所有的矛盾大概是在那天午后爆发的,梨秋雪带着楚世杰在御花园采摘鲜花制作香包。他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把花羽最心爱的牡丹全部摘了。这事传到花羽耳里自然是不得了,原本只想训她几句,不料她竟恶语相向。花羽一怒之下,带着几名内监抓走了梨秋雪,命人杖打五十大板。

楚少秦赶来的时候,东祥宫内正在动用私刑。宫内的宫女见皇上来了,急忙跪下。正在用刑的太监纷纷弃下木杖,齐齐跪下。

“岂有此理,你们竟敢对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家动刑!”楚少秦将挨了几杖的白婆婆扶起来,让身后跟随的宫女扶着,他走到花羽面前,扬起手便给了她一巴掌,“别以为你有花家撑腰,就可以在朕的宫中为所欲为。”

“皇上,是她……”

“你身为一国之母,竟因为几株牡丹花而迫害一条性命!若不是太子心善,跑来找我,你是不是打算连白婆婆的尸体也毁掉?”楚少秦愤怒地指着楚世杰,楚世杰颤巍巍地站在楚少秦身后,害怕直视自己的母妃。

“原来是太子通报了你。”花羽嗤笑道,下一刻,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花羽抓起盆栽边上的剪刀冲向楚世杰,似乎要夺他性命。若不是梨秋雪突然冲上去拽开楚世杰,楚世杰恐怕已经惨死在自己母妃的手里。

“当初我就应该毒死你!”

“你疯了!”楚少秦一把推开突然发疯的花羽,从不表明自己心思的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或许这才是花羽真正的面貌。恍惚间,楚少秦想起当年太子中毒一事。

“当年太子中毒,是不是你下的毒?是不是你污蔑雪儿的?”

“哈哈哈,是又怎么样?你不是信了吗?你根本就不信任她,你信的不过是自己眼睛看到的。我不过是命人给安青下了点儿药,可你居然信以为真,哈哈哈……不过你现在知道这些都晚了,因为你的雪儿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哈哈哈……这宫里,我才是主人,我才是!哈哈哈……”花羽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她笑得肩膀颤抖,最后张开双臂在这院子内乱舞。

梨秋雪看着她发疯的模样,心中有一丝快感,她的药终于起作用了。她让楚世杰放在花羽房中的香包虽不是毒药,却是可以让人失去心智和暴怒的药。只要达到一定程度的愤怒和刺激,药效便很快发作。然而她在花羽身上下的药远远不止这些……

“娘娘疯了。”

“娘娘,娘娘。”伺候花羽的宫女们急忙上前去阻止她继续发疯,而当她的袖子被不经意撸起时,楚少秦不由得蹙眉。

“皇后的手怎么回事?怎么起了那么多小红点?”注意到花羽手臂的楚少秦上前拽住她,将她的袖子拉起,她的双臂长满了红点。她一边发疯发怒一边挠着身上的红点,而楚少秦被她推开,往后退了几步。

宫内太医前来为花羽诊断,无一不摇头叹息。

“禀报皇上,皇后娘娘得的好像是……是……花柳……”说这话时,他们小心翼翼。

“花柳?好端端的怎么会得花柳?”楚少秦皱着眉头,似乎对这样的诊断结果不满。

“按理来说,这女人是不会自己得天花的,而皇上身体安康,并无此病。皇后是怎么得的天花,臣就不知了。”太医委婉地说着,楚少秦眉头紧蹙,若有所思。

离开东祥宫之后,他传见了所有跟花羽有关的宫女太监问话,怕死的宫女太监们纷纷将当年薛绍恒之事道了出来,还道出了薛绍恒死在东祥宫的事情。而听到“薛绍恒”这几个字时,楚少秦的眉头皱得更深。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命人将太子传来。

太子是和梨秋雪一起来的,他们来的时候殿内的其他人都被遣走。楚少秦在桌上放了一碗清水,楚世杰来了之后,他用桌上的银针刺破手指,往水中滴入一滴血。

“世杰,把你的手给父皇。”楚少秦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在楚世杰将手递给他的时候,他顿了顿。

如果结果真的如他所想,他应该如何处置楚世杰?

楚少秦最终还是拿起了银针,刺破楚世杰的手指。滴入水中的两滴血相触到一起,楚少秦看着那两滴血交融在一起,又很快分离,沉入水中。

楚少秦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还是发生了,他深吸一口气,负手走出大殿,朝着东祥宫走去。

在东祥宫休养的花羽浑身都是红点,她坐在院子里,挠着脖子和脸上的红点,痒得难以忍受。

身旁的宫女想阻止她挠破皮肤,却被她推开。

楚少秦走进东祥宫的时候,一名宫女被推了过来。他本能地扶住那名宫女,眼神阴鸷地望向花羽。

“参见皇上!”宫女急忙跪下来,生怕触怒他。

“花羽,你身为六宫之主,却和外人私通,不仅如此,还痛下杀手,实在是罪大恶极。朕今日要赐你三尺白绫,就地正法!”楚少秦想杀花羽,并不仅仅因为她和薛绍恒私通,也不只是因为太子非他亲生,而是因为她害死了他最爱的雪儿,害死了他最爱的莲珠。

站在楚少秦身后的太监将白绫端上来时,花羽哈哈大笑,没有一点儿悔改和畏惧之意。她停止了发疯,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楚少秦。

“皇上,你可记得当初你为了救梨秋雪而欠我一条命?皇上,你要我死,就是违背当初的承诺,可是要遭天谴的,哈哈哈……”花羽大笑着,在这院子里翩跹起舞,正如那一年她在水榭亭中舞袖飘飞。

那一年,她坠入了爱河,爱上了这一生都不会爱她的男人。为了得到这个男人,她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不惜一切代价。而最后,她依旧比不过一个死人。

“好,朕不杀你,朕要你一辈子都活在冷宫里!”楚少秦转身离去,他下令将花羽软禁在东祥宫内,有生之年不得离开半步。

皇上突然废除皇后一事,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其中最大意见的是以花家为首的臣子们,花晟鹤也在朝廷上叹功劳,认为废后一事皇上太过果决,应当和众臣商议后再做定夺。

“花晟鹤,花羽的所作所为,你做父亲的应该知道。如今我只是废除皇后,若你花家还有其他意见,朕可以不顾往日之情,连太子一同废除!”楚少秦此话一出,朝中寂然无声,就连气势张扬的花晟鹤也哑口无言。

朝内的人相觑无言,不知花家和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楚少秦见没人再说话,便宣了退朝,走出大殿。

梨秋雪站在西阳宫的后院外,得知这一系列消息时,她的内心很平静。

当初在照料楚世杰时,她无意发现或许楚世杰不是楚少秦的孩子,所以顺水推舟让花羽显现出“花柳”的病症,从而牵扯出后面的“秘密”。有这样的污点,花羽的后位定是保不住。而她用药的手法,她也自信没人能辨出。

不过楚世杰是无辜的,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也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事发后,她定会保下孩子,哪怕亮明身份,至少保他一命。

隔着爬满藤蔓的围墙,梨秋雪静静地看着那株梨树。那些曾经诬赖她、伤害她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她心中已经了无牵挂。对于她而言,这里已经没有值得她留念的事物了。唯一还值得回忆的是这个院子里她和莲珠和安青的记忆。

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她回过头时,楚少秦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她猝不及防地落入他的怀里,却又莫名伤感。

“我现在内心很矛盾,我不知道该不该废除太子,太子毕竟不是我的骨肉,我……”

“皇上,这天下本没有皇室血脉。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君王,都有可能统领一方。太子虽然不是皇上的亲骨肉,但皇上在他身上花的心思和感情都是真实的。君王应当以贤者为先,而非所谓的血脉。”

“说的是,就随他去吧……”楚少秦低笑道。

梨秋雪有些诧异。饶是她的说辞有理,但把江山给血脉之外的人,怕也是没有哪位帝皇愿意。

此时,楚少秦似乎感受到她的疑虑,主动道:“反正不是我和雪儿的孩子,谁当都无所谓……”

闻言,梨秋雪内心一阵慌乱,她强制压下激动的心情,故作淡定地轻轻推开楚少秦,冲他一笑,说出告别的话:“皇上,我老了,想离开皇宫。这里本不是我该待的地方,请皇上随我所愿,让我离开吧。”

楚少秦如不倒的青竹,就此立在原地,看着梨秋雪拄着拐杖和他擦肩而过。

许久,他终究忍不住转身,冲那抹背影大喊:“梨秋雪,你真的打算就这样离开吗?你真的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停在不远处的人颤了颤,她紧紧攥着手中的拐杖,努力抑制内心的澎湃。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梨秋雪的?为什么明知道是她却一直保持沉默?

“从你出现在西阳宫后院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雪儿。人的音容可以改变,可感觉是改变不了的。你看我的眼神,你看花羽的眼神……那天你明明可以杀我,可你没有,在你心里依旧是爱我的,为什么你不肯承认?”楚少秦快步上前,抓起她的手,拉起她的袖口。

挂着铃铛的银镯子露了出来,楚少秦看着那镯子,紧咬嘴唇,声音哽咽起来:“你就是雪儿,我没有认错。”

“没错,我是梨秋雪,可我已经不爱你了,我恨你,恨之入骨!”梨秋雪将脸上那张人皮面具一点点撕下来,故意驼着的背也挺直了,她甩开楚少秦的手,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他,“我爹死了,安青死了,我最爱的莲珠也死了,我在这个世上所有的念想都被你毁了。从你下旨赐我三尺白绫开始,我对你已经只剩下恨,恨不得你现在就死!”

“三尺白绫?我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旨意。”楚少秦一怔,他怎么可能下旨赐死雪儿,这其中一定有误会,“雪儿,你听我说……”

“抓刺客!”东祥宫的宫女和太监嚷嚷着,侍卫们在宫内行动起来,东祥宫那边似乎出了什么事情。楚少秦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便看到不远处的宫殿瓦顶上有穿着黑衣的弓箭手。弓箭手发箭的目标是他身前的雪儿。

“雪儿小心!”楚少秦快速揽过梨秋雪,他一个转身用背部挡住那支羽箭。

梨秋雪抬头,只觉得将她搂住的楚少秦浑身颤了颤。他安心地看着她,缓缓地倒在她的怀里。

宫内太监嚷起了“护驾”,四面八方的护卫急忙赶来,而他们仿佛陷入了深渊,除了彼此,其他事物都感知不到。

“少秦?”

“雪儿,如果你希望我死,我可以成全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恨我,我不想带着你对我的恨离开。雪儿,我这一生没有对任何人付出过真感情,唯独你,是我想用生命去保护的人,唯独你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人。我不想你恨我,哪怕你不爱我……”楚少秦抬起手,抚摸着梨秋雪的脸颊,她的眼中盈满了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他脸上,炙热的温度仿佛在传递着情感,“我就知道,我的雪儿是爱我的。”

“少秦,你要是敢死,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绝不原谅你。”梨秋雪紧紧抱住昏迷过去的楚少秦,声泪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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