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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黑玉镯

姜天民

史八爷是在冬天被处决的。

那是个寒冷的半透明的早晨。天和地神秘地纵恣地交媾太久,夜已经成熟。忽然间东方的鱼白色的肥嫩的肚皮膨胀得撕裂了,娩出了一猩红的柔软的卵。殷殷的黏稠的光明的经血,朝霞似的渲染浸洇了整个世界,没有风的羽毛,空间便成了凝寂的紫晶和琥珀。但有冰凌。老河边的柳树披挂起豪华富丽的珠串和闪闪耀耀的银饰,宛若待嫁的新娘和扶柩的孝子。冬季清贫如洗的落寞的原野,恍然如新出窖的黑瓷一样幽幽地发光。白门楼镇木呆呆地坐在那里,两胯间尿出一条石板儿的蜿蜒来,又仿佛闪闪的一河冰块不规则地排列且缓缓流淌。石板街拐弯处一家酒馆的院门外,垃圾和污水被寒冷雕成斑斓晶莹的抽象的彩塑。有一副完整的雄伟的牛的骨物,像银铸的,巍峨在黑绿色的冰凌上,让过往行人肃然。旁边有一只冻毙的黑白杂色的俊俏的小狗,半睁着灰白的玉珠样的眼睛,徒然地望着醉醺醺的天空。

忽然镇子深处响起了一阵急迫的、生硬的铜号声,像活物在寂静中横冲直撞。于是青苍阴沉的瓦楞上和铁似的槐树梢里,碎砖一样落下许多冻死的鸟雀。接着,便有一队破烂的、威武的、瑟缩的、歪歪扭扭的黑鱼一样游动的人走出镇子,踏响石板街,缓缓地朝老河滩走去。

走在前边的缚了手臂的是史八爷,银灰的棉袍背后插着亡命旗,上面有一个红圈像火环似的光芒四射,艳丽夺目。后边紧跟着的是端了长枪的神枪手四愣子和几个民兵。他们的破棉袄五彩缤纷,腰间都雄赳赳地勒着一条金黄色的生牛皮带,像一道铜箍。接着是披着牛屎黄的旧大衣拎着盒子枪的贾区长。最后是许多好奇的、想一饱眼福的乡民百姓。

史八爷到底还是要被处决了。

白门楼镇的土地革命在县里极其光荣地夺得了一面红旗。该杀的地主老财都已痛快淋漓地杀了,只剩下史八爷悬而未决,让镇委会的长官们伤透了有一股红薯味的肥沃的脑子,并且把酒馆老板一日三餐送来的上好牛肉吃出了臭烘烘的下水味。是杀还是留?大家争论不休结果便一齐解开裤带骂娘。有的说史八爷是镇里最大的官僚地主,不杀民心难服。有的说史八爷是开明绅士,杀了要违反政策。相持不下,犹豫难决,就从夏季一直拖到了冬季。

这也难怪。史八爷不同于一般的地主老财。史家是名门望族,根深蒂固,源远流长。白门楼镇的老人们都说,史家的祖林根扎到了黄泉,打不倒,摧不垮,拖不死。没有人能知道史家有多少财产,只是有人亲眼看见史家后花园里的老桂花树上光是金马驹就拴几十匹。不过,史家办医院、学校,造福桑梓也是有目共睹的。史家祖上做过大官,如今也还有的在国民军中任中将司令,有的在解放军当军长。史八爷自己既当过伪县参议,又当过共产党的支前模范。这样的人该杀该留?镇委会像炒板栗一样颠来簸去,还是拿不定主意。

“落后!”终于惹恼了贾区长。镇委会的几个鼻孔乌黑的委员们立即把头缩成了夜壶,任凭贾区长激昂慷慨大发雷霆他们连闷屁都没小心翼翼地放一个。然后贾区长喝下半瓶高粱酒吃了一盘卤牛肝,就高瞻远瞩地当机立断了。于是史八爷银灰的棉袍背上便插了亡命旗。

现在,史八爷被押到了老河滩上。

河滩白沙白霜清白无垠如雪野。一洼洼浅浅的死水结了冰像一块块黑玻璃。柳树梢的冰凌像银条一样垂挂下来。不远处有两匹失眠的狗早早地蹲在那里。它们有一种血腥的预感。因此漆黑的皮毛灿烂地发光,四朵绿莹莹的火苗在狗眼里丛生出来。三只乌鸦在霞光里飞行,像三颗黑星。寒冷像火一样烤着人的脸和手的肌肤。贾区长命令队伍停下。

人群散开,泰然地高雅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最壮丽的时刻。四愣子和民兵们把长枪仔细地端了,蓝晃晃的枪刺准确无误地对着史八爷。

“史先生,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区长问。

史八爷沉着从容地站着,银灰的棉袍一直垂到脚背,平滑得连一个折皱都没有,仿佛是米青石的雕像似的。亡命旗上的红圈熠熠闪耀,飞轮样旋转。他脖子上的细羊毛的栗色圈巾,非常潇洒地搭到胸前。营养得异常精致的脸红光焕发。下巴上的白胡须银丝一样根根不乱。他神情安详,镇定,笑容可掬。眼光炯炯,从那两只褐色的瞳孔里透射出一种十分抽象的、深邃的力量和一种高贵的、不可侮慢的气质。史八爷望了望新鲜的、辉煌的天空,如梦的场山、坦坦荡荡的原野,然后和蔼可亲地朝区长摇了摇头。“没有话要说了,动手吧!”

贾区长感动得热泪盈眶。“别在意!史先生,这没有什么,就当是你正睡觉让别人吵醒了。我特地让四愣子送你,他枪法好。只那么一下,眨眼工夫就过去了,不受什么罪。”贾区长咂着嘴,发出悦耳的声音,像鱼叫。仿佛他尝过子弹的滋味似的。

“让你费心了!”史八爷恭敬地说。

“甭客气!”贾区长又安慰史八爷几句,“史先生朝前走吧,甭转脸!”然后对四愣子挥了挥手,“执行吧!你小子枪口长长眼,别惊了史八爷!”

四愣子拉一下枪栓,站成丁字步。然后把枪端了起来,举到齐眉。一歪头把腮贴在枪托上,手指头搭在枪钩上。他一对绿色的猫眼渐渐地眯了起来。眼缝对着准星。他看见史八爷背着一面铜锣样的太阳缓缓地朝前走,身子越来越高大,越来越稀薄。渐渐地他看见了史八爷银灰棉袍里的茄子似的紫色心脏。那心脏在平静地不慌不忙地跳跃着、移动着,恰巧对准了他的枪口。他沉着地用手指把枪钩轻轻地一扳。他看见枪口闪了一下,一粒金黄的子弹静静地穿过寒冷的凝固的空气,慢慢地朝史八爷的背心飞去。接着,他看见子弹钻进史八爷的棉袍,同时有几块灰色的破布像麻脸鸽子似的从史八爷背上飞起来,在空中盘旋。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好像窒息了。围观的人们惊愕地叫了起来。史八爷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依然背着一轮太阳缓缓地朝前走,脚步轻捷有力、自信洒脱。四愣子塑在那里,眼皮跳,手心的汗像泉水一样汩汩地溢出来。

“怎么回事?”贾区长脸色发蓝,大声地叫着,嘴里有一颗金牙露出尖锐的光。

四愣子心里有一股冰冷的气流渗出来。他重新端起枪,把一双猫眼睛挤得扁扁的,顺着枪线集中心智地用力地瞄着。他听见高空中有云层摩擦的声音和空气冻裂的寒冷的声音。他听见阳光嘶嘶响,遥远的野地里有两只田鼠在打蛋吱吱地咬,柳树上的冰凌叭叭地断折,站在河滩里远远地观望的人们的心嗵嗵地跳,他听见自己的血呼呼地叫着。接着,他听见枪口噗地响了一声。于是,他发现一条小黄鱼,划开蓝色的波浪样的空气,发出裂帛一样动听的乐响,摇头摇尾、自由自在地朝前游去,又生动活泼地钻进史八爷棉袍的后背。顿时,像摇动芦花似的,洁白的絮棉满天飞舞。

然而,史八爷仍在信步朝前走,仿佛他去参加什么圣典似的,他的全部意识都集中在某种伟大的预约中,他的神经完全属于目的地,没有什么事物能惊动他。

四愣子奇怪地怔了片刻。他来不及想别的,几乎本能地又端起枪瞄准史八爷。他训练有素,从容不迫。他嗅到了高空飘洒下来的沁人心脾的凛冽的清芬,嗅到了洁白的河滩上沉淀的夜间月光的静谧的芳香。同时他嗅到了自己身上蒸发出来的醉人的汗的温馨,和一股浓郁醇厚的火药的气息。他立即把一双猫眼睛睁得滚圆。他清晰地看见子弹像一只飞蝗,张着翼起伏着向前飞去,划出一条金黄的闪烁的弧线,叮住了史八爷的背心。于是,史八爷后背又飞起几只灰鸽子,抖落的绒毛在肩头飘扬。

史八爷还是没有预期地倒下。他还在走。只是他棉袍后心被撕扯得稀烂,像盛开的白莲花。他背上的太阳被打碎了,残片像金币一样闪闪烁烁。他迈着坚实有力的步子,如入无人之境。

整个河滩上观看的人们一齐惊叫起来。这样奇异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四愣子有点恼羞成怒。他的枪法是大名鼎鼎的,即便在黑夜里闭着眼睛甩手打枪也是百发百中。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端起枪飞跑着追上了史八爷。史八爷站住了,微笑着看四愣子,四愣子背心有些发冷,头发一根根地竖了起来。然后,他解开了史八爷身上的绳索,扯下史八爷的银灰棉袍,又脱去史八爷贴身的内衣。于是,史八爷白皙的、细腻光滑的,有点像女人一样的诱人的身子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这时候,四愣子的双眼像被谁捣了一拳似的。他看见八爷的清白透明的胳膊弯上,套着一个黑澄澄的沉重的大玉镯。

原来是这样!白门楼镇上的人们都知道史家有一个祖传百代的黑玉镯,但秘不示人,谁也没有见过。想不到现在正套在史八爷胳膊上。

四愣子愤愤地伸出铁钩一样的手摘下黑玉镯。这时贾区长走来了。贾区长盯着四愣子,眼光里有一种深沉的、坚忍的忧郁,还有某种凶猛的、残酷的东西。四愣子把手里的东西送给他,“黑玉镯!”四愣子说,“是一件宝物!”

贾区长把黑玉镯擎在眼前,对着太阳专心致志地审视着。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战栗了。两腮肌肉急迫地痉挛地跳动。他在灵魂里发出一声沉默的、热情的、狂喜的呼喊。黑玉镯在他眼前不再是黑色,而呈现出一种年轻的处女鲜血和寒夜炭火一样的纯洁红亮。通体透明,晶莹柔润。内里脉络清晰,像是紫褐色的血管牵连网结,外表像只有一层薄壳,里面充盈着鲜红的明亮的黏稠的浆汁。贾区长轻轻地转动一下,立即有一个璀璨明丽的光环闪耀异彩,令他神迷目眩,屏息细看,他的心咯噔地一沉。他看见玉镯上有三个细小的洞眼,从里面渗出了黑红的浓凝的血液,滴到他的手心里。他慌忙地放在嘴里吮了吮,满口微甜的血腥中带有一种从未嗅过的异香。

史八爷雪白的身子出了一层细密的水珠。他一下子显得老去了二十岁。贾区长亲切地拍了拍他的光肩膀。“史先生,得罪了!”

“没什么!”史八爷挺了挺胸,他想尽量使自己显得英勇些,挺拔些。他脸上有一种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沉寂安宁的神情。

“四愣子,别让史先生着了凉。”贾区长说。

四愣子退后几步,端起了枪,把眼一闭。搂动了枪钩。这一枪响得悠长、清脆。枪声直冲上高空,又激起回音像大雨一样洒下来,史八爷朝前一扑,像一头肥猪。他背上有一个正三角形的枪孔,汩汩地流着紫黑色的血液。

围观的人们立即欢呼起来。

贾区长耸耸肩,把黑玉镯套在黄大衣袖口里的手腕上,意气昂扬地转身走了。

后来,贾区长当上了专员。

原载《天津文学》1989年第1期

点评

在一个需要明确身份和阶级属性的时代,史八爷的存在无疑是一个“问题”,也是贾区长等领导们心头的一个难题,同时还是众多老百姓心中的一个谜题。因为这个问题的判断将会影响到对史八爷的处理,影响到他的生命,当然也会影响到百姓们对政治“风向”的判断。相比于前者,贾区长等人显然更关心的还是民众的意见,所以对于史八爷的问题,以贾区长为首的领导们从夏天一直研究到了冬天。最后,喝下半瓶高粱酒的贾区长“当机立断”地决定了史八爷的命运。史八爷被推到了老河滩的刑场上,小说颇费笔墨地描写了行刑的过程,史八爷的冷静、从容与贾区长的猥琐、龌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三枪过后,史八爷依然屹立不倒,众人皆惊。后来贾区长发现是他祖传的宝物黑玉镯在保护他,所以贾区长没收了黑玉镯并据为己有。失去佑护的史八爷踉跄着倒下了,倒在围观者空洞的目光中。史八爷的故事透出历史乖戾的一面,在非黑即白的时代,许多人成为牺牲者,史八爷虽然家资殷厚,但为人善良、造福一方,贾区长之流的人往往以政治之名将黑白颠倒,而且其行为总是那么“光明正大”、还常常带着凛然之气。史八爷的三枪不倒犹如关汉卿笔下的六月飞雪,呐喊着蒙冤者的不平和激愤,而历史终将会审判小人的暴行,还公道于人心。

(崔庆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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