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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侯春琳得意忘形 李素梅善解人意

侯大川没有走远,他去村西边的小山沟里了。

侯大川的家乡处于平原地带,一马平川,沃野千里。但就在村子西面不足二里地,有一个小山包,不大的,方圆没有一里路,海拔也就五十米左右。侯大川小的时候常到这里放羊,曾听老头们云里雾里胡侃,说这小山包神奇着呢。说当年王母娘娘下凡,看见这海洋一样大的平原,甚是喜欢,便招来七仙女来玩,玩完回去的时候,不小心丢了一块金疙瘩,但已经拿不回去了,就随手拔下头发上的针簪,把这金块一劈两半,算是破了金疙瘩的仙气儿。老头们说,如果这金疙瘩不破成两半,那就不得了了,他们这个村不出个国家主席起码也出个总理,但一破也就没有用了,最多出个县长什么的了。老头们说得有鼻子有眼,不能不让人信服,侯大川就相当于县长。

侯大川之所以到这里来,是认为这里清静,凉爽,可以沉下心来想问题。山中间有一条深不见底的沟,说是沟也算不上沟,长度不到百米,宽度也就十来米,阔了说也就是个汪堂。沟里水特别清澈,蓝盈盈的,就是没有鱼,没有虾,甚至没有生物。水透凉的,夏天里人也不敢下去洗澡,冬天它也不结冰,水里有热气儿冒出。侯大川爬上山,又下到沟坎上,离水面一米左右,他坐到了石头上。石头很平整,也没有尘土什么的。他掏出香烟,点燃一支抽着,眼睛望向远方,锁紧了眉头。

侯大川所要想的问题就一条,那就是刚才他跟市公安局柳局长打的那个电话。不错,他把周庆祝告了。他认为周庆祝罪大恶极,理应遭到报应,受到逮捕法办。但没有过多久他就后悔了,他感觉这事儿是不是处理得太草率太急躁了,没有考虑后果。所以,他需要一个清静的地方重新把问题捋一捋,想想清楚,别落下太大的后遗症。

周庆祝放火烧了高家,是不能原谅,逮捕法办也没有错误,但他罪不至死,将来要从监狱放出来的,要回到村里生活的,而且要跟侯大银见面的。问题就出来了。公安局两年没有破案,周庆祝肯定认为没有事了,所以才敢跟侯大银说,现在他突然被捕,可以肯定,周庆祝首先怀疑是侯大银告的密。农村不比城市,这里不行可以挪到那里,单位不行可以调调,市里不行可以换换,但农村都是老门旧家,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做邻居,周庆祝出来了一定会报复侯大银,这是确定无疑的。高家与他无冤无仇他都毁坏人家,何况你把他送进监狱?常言道:君子好见小人难缠。像周庆祝天天住在村子里,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对你下毒手?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却给弟弟留下一个祸根,留下一个仇人。侯大川越想越觉得后果可怕。

还有一个问题忽略了,那就是周庆祝是否跟封樱桃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如果有,告发他也有情可原,如果没有,那就更对不起侯大银了。说来好笑,这么多年,侯大川都没有正眼看过几个弟媳妇。也许是受孔子的影响太深,弟媳妇与大伯哥总是授受不亲的,总是不能对眼相看的,否则,就是心怀不轨。

侯大银是个捣蛋角色。他人样长得跟老大差不多,只是个头没有老大高,骨架没有老大宽,但在农村也是挑不出大毛病的,想找媳妇没有问题,就他家条件,就他个人情况,太好的不敢说,匀溜的女人那是肯定愿意。但他死活不愿意找当地的,说是基因相近,将来孩子不会太聪明。他有事实证明,说是他们村自古就出过一个清华大学生,还是人家陈家的孩子。当年陈家穷得叮当响,在农村找不着媳妇,快四十了还是光棍一根,便找亲戚兑钱给他在四川山区买了个媳妇。那媳妇腚大腰圆,一连给陈家生了三个儿子,个个聪明得了不得,村里小学校的老师直夸孩子,说老师都教不了他,简直太厉害了,老师在前面念一遍课文,人家孩子后面就什么都懂了。把侯继续两口子气得没有办法,撒手不问他了。侯大银真有能耐,四川的他没有找,竟然找了个湖南常德的。他振振有词道:“现在,咱们中国有四个地方的美女最受用:一是东北的女人,个头高,皮肤白,出力干活伺候人没有说的;二是苏州杭州的女人,小巧玲珑,水灵剔透,会撒娇会发嗲,搂在怀里就像揣着羊脂玉;三是四川盆地的女人,胸大臀大很有肉感,想生儿子没有跑;四是湖南湘妹子,体型最有曲线美……

虽然一家人都夸封樱桃漂亮,侯大川拢共没有仔细瞅过,也就朦胧看个大概。人也行,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唇,说话声音也好听,银铃一般……

“哎哟喂,你怎么跑这里来?”侯大川正想着,突然听到李素梅说话,他回头看见她站在山头上正向下瞅他,笑道:“你真可以,还变成孙悟空了。”李素梅嗔怪道:“一家人到处找你,你竟然躲这里看风景了。”“找我干什么,我不是全权委托给宋无谓了吗?”“怪不得你手机没有信号,这地方好僻静哟。你以前从来没有带我到这里来过,确实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空气清新,好一派田园风光。”“你不要发什么感慨了,快说,找我有什么事?”“你们局里来了几个人,给老父亲吊孝的,是你的驾驶员小蔡带来的。”“他们走了吗?”“找不到你,他们只能走了。我留他们吃饭,他们不干。”“他们走了,你还找我干什么?”“哎哟,你这人好没良心。我不是关心你嘛。”“我都半截老头了,有什么担心的,你回去吧,我在这里静一会儿。”“我不走,我也想欣赏这里的风光,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那你离我远一点儿,别让我看见你。”“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不是讨厌,是不想被人打扰。”“刚才,春雪与春琳吵架了你还不知道吧?”“她们怎么又吵了,因为什么?”“因为扎……折耗。”“真是烦人!”“怎么烦人,不关你的事?”“你还是走吧,我心里烦透了。”“我看你还是跟我回去吧。一家人都忙得不得了,你却在这里享清净,他们知道了肯定会说你。”

侯大川一想也是。你是老大,规矩要求你应该足不出户,跪在丧屋里守灵,你怎么胡乱跑呢!手机还没有信号,他们能不着急嘛?李素梅能不担心嘛?其实周庆祝那件事是你自己想复杂了。道理很简单,恶人就得有恶报,就得受到惩罚。假设他出狱了,还敢报复,那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将会遭到更大的惩罚。不用担心,现在是法制社会,不是解放前,不是坏人当道,民不聊生。放心吧,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侯大川把烟头扔进沟里,站起身来,道:“走!”李素梅等着他,看他走近了,便挎上他的胳膊,跟着他下了山。侯大川问道:“大姐跟春琳吵得厉害吗?”李素梅回道:“好厉害。想打架哩,被大家拉开了。”“回去后你拿两千块钱给春琳。”“什么意思?”“她们肯定是因为扎折耗花钱的问题。春琳不比大姐,她家里没有钱,她也不当家。”“好像咱娘给过她钱了。”“你怎么知道?”“我去找你的时候看见她们在咱娘屋里说话,春琳看见我还不好意思的,一只手看紧了口袋。”“那你去问咱娘,如果给了就算了,如果没有给,你就再给春琳。”“我们简直成了慈善机构了。”“农村就这样,亲顾亲顾,不亲不顾。”

侯大川两口子到侯大刚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支起四口大锅,烟囱也立起来了,胖子和几个伙计在用磅秤验收镇上老独头送来的菜,因为短斤少两不时地发生争执,但都是笑脸,没有当真,不像侯春雪、侯春琳玩狠的,吵得脸红脖子粗。看见他们来,胖子主动跟侯大川打招呼,道:“大叔,您城市里没有这样的吧,喜庆忧事摆席都到饭店里,咱农村还是不行,还是露天里。”侯大川不认识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狗蛋,我爸叫二猫。您不认识我,应该记得我爸吧。”“那可是,你爸是我小时候的玩伴,他比我大一岁,经常带我去湖里摸鱼。你爸他还好吧?”“不行了,去年他得了脑血栓,半身不遂了。”“你今年多大了?”“我今年虚岁三十五了。”“结婚了吗?”“早结婚了,我小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代我向你爸问好,有空我去看看他。你看,一晃都四十多年了。”“我爸也让我代他向您问好,说特别想见您。还说一块长大的数您混得最好,最有出息。”侯大川掏出香烟每人给他们一支,说道:“你们忙吧,我有事不能陪你们说话了。”

雨布棚也搭起来了,老百姓取名叫席棚,就是吃大席的棚子,占了大半个菜地花园,席棚里两排摆了十二张方桌,方桌四边分别放着四张长条板凳。侯大川跟李素梅介绍道:“这就是摆席的地方,你没有见过吧?”李素梅道:“见过的。大刚他们几个结婚不都是这样的嘛。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侯大川一拍脑袋瓜,笑道:“你看我,脑子真不好使了。”“不是你脑子不好使了,恐怕是被你那些姐姐妹妹弟弟气糊涂了。”

“大川,你过来,跟你商量件事。”侯大川从席棚里出来,看见宋无谓在向他摆手,便走了过来。李素梅踌躇了一下,也跟着走过来。宋无谓道:“正好你们两个人都在,我就是问问,你们徐淮能来多少人吊孝,我好准备白毛巾。刚才你们人事局来了几个人,上了烧纸钱,跟账房里老陈要白毛巾,咱哪经历过。咱农村凡是来烧纸吊孝的都是发孝帽子,没有给过白毛巾。你们看看,能来多少人,我好预备。”侯大川皱起眉头,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没有数。”“大约也行,不一定准确。”“大约也估计不出来。”“素梅你呢?”李素梅道:“我没有。我父母都年龄大了,我弟弟去上海出差,不能来。我们单位的我没有通知,路途太远了,他们来不方便。”侯大川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们局来的人都烧纸了?”宋无谓道:“可不是。”“他们烧多少?”“不老少,都是一千。”“那不行。以后得退给他们。我们市里一般朋情喜酒葬礼都是二百块钱。他们烧得太多了,影响不好。”“人家还不是看你的面子大。”李素梅插言道:“宋主任,他们不是看他的面子大,而是看他的职务高。若大川跟您一样,他们认识你谁谁。”李素梅感觉说错话了,赶紧补充道:“宋主任,我不是说您,我是说那个意思……”宋无谓笑道:“呵呵,你就是说我也不要紧,我不会往心里去。你说的没有错,现在的人眼高鼻子洼,送礼先看你官职。”侯大川道:“你们说的都对。这钱说什么都不能要,得全部退给他们。”

“让让,别碰着你。”侯大川他们正谈着,听见周庆祝说话,回头一看,周庆祝正指挥着人往院子里抗拱门用的东西,于是慌忙闪开。周庆祝看见侯大川,跟他点了点头,然后对宋无谓问道:“宋主任,拱门的物件都送来了,你看是现在搭上,还是等火化前搭上?”宋无谓道:“现在就搭上。刚才市人事局的人都来吊孝了。灵棚前空着不好,太秃了。”“那就现在搭上?”“现在搭上。”周庆祝便招呼院子门口的人道:“过来几个男劳力,帮着把拱门搭上。”几个壮年男人走过来,其中一位问道:“周组长,这都是水泥地,怎么挖坑?”周庆祝道:“不用问那么多,该挖的就得挖。”于是几个男人找来铁锹、钎子、锤子什么的,开始在灵棚前挖坑。侯大川不说话,远远地看着周庆祝。周庆祝好像怕他,没有敢正眼看他,两个人的目光只要一碰,他就赶紧闪开。侯大川在心里说道:“这小子是不是有心理感应啊。”

侯大川正看着周庆祝指挥人干活,封樱桃端着空茶杯从丧屋里出来,没有停留直接进了东屋。她与周庆祝眼睛刚一对光就赶紧躲开,但她表情很特别,想笑没有敢笑,向上挑了挑两个嘴角,然后拍打了一下屁股上的稻草,把额头上的一绺头发掖进了孝帽子里。再看周庆祝,脸上的汗没有了,后面露出来的褂子又重新塞进了裤腰里,稍微凌乱的头发已经弄整齐了。很明显,他们都很注意在对方面前的形象。封樱桃倒满了水走回来,斜眼瞟了一下周庆祝,进了丧屋。周庆祝没有看她,仍然指挥人干活。侯大川在心里说道:“明白了,这回是真明白了,大刚说的没有错,这一对狗男女肯定被窝里有一腿。好,很好,我告发他就对了。”这时候,李素梅冷不防扒着侯大川的肩膀跟他耳语道:“你在干什么,我怎么看见你对老五媳妇不怀好意?小心我揍断你的小腿。”侯大川后悔得了不得,怎么没有想到李素梅在跟前呢,她可是个“白骨精”。唉,太专注了不好。路上说话,草棵里有人,真的不假。其实自己知道草棵里有人的,还是太大意了。侯大川把李素梅推开,低声嚷她道:“你胡说什么!我这不是看他们安装拱门的嘛。”“还是那句老话,瞒得了先生,瞒不了大夫。”“去去去,你快给春琳送钱去吧。”李素梅拿手指头朝侯大川点了点,道:“你等着。”说完就进了丧屋。侯大川在心里笑道:“呵呵,我等着你也不敢怎么样我。没有我你得急得爬墙。”

很快,也就两袋烟的功夫,拱门搭建好了。周庆祝走到侯大川跟前,道:“大哥,你看看怎么样。”侯大川走到拱门正前方,仔细端详。拱门是长方形的,比灵棚高一米之多不少,宽度稍微多一点儿。上方横着一块匾额,匾额两边扎着黄色的飞龙,圆眼睛,大嘴巴,张牙舞爪。匾额上行书三个大字:“当大事”。两边是一副对联,也是行书,写道:“驾鹤西去留下福寿赠子孙,紫气东来广积阴德添人丁”。都是白底黑字,周边用黄布镶嵌,显得大气恢宏。

侯大川赞叹道:“不错,真不错。”周庆祝凑近他炫耀道:“这拱门的老板跟我是把兄弟,租他的没有要钱。”侯大川没有看他,依旧欣赏对联,道:“那不行。该多少钱给人家多少钱。人家是吃这行饭的,不给租金绝不可以。”他想说“我们侯家绝不干这丢人现眼的事”的,但怕太刺激周庆祝,就咽肚子里了。

李素梅到丧屋没有看见薛英,便去老院找她。大川说的对,先问问老母亲,看她是不是给了春琳钱,别重复了。当然没有什么,给得再多,也没有到外人手里。其实侯春琳不怎么样,自从跟侯大川结婚,李素梅就不怎么待见她,嫌她自私,小气。但凡到徐淮去,她没有一次不哭穷的,不是说缺吃就是说少穿,空着手去不说,还尽要东西,大包袱小行李,给了一大堆,她客气话都没有。李素梅讲究,既然跟侯大川结婚,那就是一家人,他的姐姐也是她的姐姐,他的妹妹也是她的妹妹,什么钱啊什么物啊,都要互相帮衬着,共同度过短暂的人生。人也就那么回事,吃好吃孬都是一辈子,穷也罢富也罢,都得一天一天地过日子,何必争什么高低贵贱,何必分什么你的我的。赵本山小品里说的就好,穷人富人都是一天三顿饭,都睡一张床,死了也都烧成灰住进那小方盒里。呵呵,人若是看开了,什么都无所谓,快快乐乐一辈子,说不定能长命百岁,如果看不开,他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没有知足的时候,反而平添了许多心病。

到了老院,轻手推开堂屋门,看见薛英正歪床上睡觉,便叫了一声,“娘,您休息呢。”薛英坐起来,问道:“素梅你来了,有什么事吗?”李素梅道:“也没有大事,就是大川叫我问问您是不是给春琳钱了。”薛英生气道:“你看看,这不是没有的事嘛。我给她钱干什么,她又不是过得日不聊生。”“您别生气,我和大川也没有别的意思。这不是大姐因为扎……折耗的事跟春琳吵架了嘛,我们也是想帮助帮助春琳。”“那可好乖儿!你妹妹可是日子过得不好,你能帮衬她,没法再好了。”“那好,您休息吧,我去找春琳。”“乖儿,你给也别给多,你们两口子都是死工资,日子也不宽裕,以前,光我跟你爸就花你老多钱了。”

从老院里出来,李素梅在心里犯嘀咕:不对呀,明明春琳看见她进屋一脸的惊慌,还紧紧捂住裤子口袋,如果老母亲没有给她钱,她不会那么紧张。不论怎么着吧,也就是两千块钱的事,何必那么多想,为这点儿事伤脑筋不值得。

到了大刚家,正好遇见侯春琳从厕所里出来,李素梅便招呼她出了院子,来到一个僻静处,把一叠钱掏出来,说道:“春琳,听说你跟大姐因为扎折耗吵架,你大哥非常生气。他知道你们家生活不太好,让我拿两千块钱给你。”侯春琳摆手道:“我不要,咱娘刚才给了我三千。扎折耗、喇叭钱足够了。”说完就走了。李素梅却愣在了那里。老母亲什么意思,为什么说谎?山与山不见面,人与人可以见面的啊!难道说我们两口子做得不好,不够孝顺?对弟弟妹妹没有尽到责任?应该说都不是。作为老大,长子,侯大川可以说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吃亏包憨,出钱出力,不论谁家有事,哪怕孩子头疼脑热,只要电话打过来,侯大川都是吃热上前,不留余力……“老母亲啊,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我们哪!”想到伤心处,李素梅禁不住流下了热泪。

李素梅不理解薛英很正常,她就一个儿子,至今没有当上婆婆,怎么可能知道多子多女多孙老人的心理呢。薛英想得明白,一起七个孩子,就数春琳日子过得艰难,在家还是个受气包,丈夫本事不大,吃鼻涕屙脓,但脾气看涨,家里一分钱都是自己掌管着,不让春琳乱花一分,否则就要打架闹乱子。孩子苦着呢,不帮她帮谁!再说了,你们老大三口子都是国家公务员,两口子还都当着大官,素梅虽然比大川差半级,那也跟个副县长平齐,一家人月工资差不多两万,就是喝金吞银也花不干净呀。再说了,现在当官的,哪个不是腰缠万贯!古语都说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们两口子就算是清廉,那逢年过节也得收不老少的钱吧。你望望镇上的那些干部,比你俩乌纱帽可是小多了吧,但都阔气得出奇,出手那个大发,说话那个牛。你们可不能跟下面他们四个兄弟比,别看他们现在日子过得红火,但那是临时支起来的锅,挡不住一阵狂风暴雨。一场天灾人祸,立马就会成为穷光蛋。你们呢,公务员,国家供应着,旱涝保收,一辈子睡舒坦觉。

薛英正想着,侯春琳推门进来了,腆能地说道:“刚才俺大嫂要给我两千块钱,我没有要,我说你已经给了我三千。”一句话把薛英惹恼了,抓起地上的鞋就劈头盖脸地打侯春琳,骂道:“死熊妮子,你憨熊憨到外蒙古了!有你这样的嘛,还嫌钱多了咬手咋的。她给你你接着不就罢了嘛,偏有屁先屙屎,你腆什么能的你!这下子好了,你把我卖出来了,看我怎么跟你大嫂大哥解释吧。那两口子精明得猴子似的,尤其你大嫂,个子没有磨椎高,心眼赶上蜘蛛网,你让我怎么再面对她啊!我的娘啊,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白痴啊!呜呜呜……”打着骂着竟然一屁股坐地上大哭起来。

侯春琳听娘一说,也后悔得了不得。你说这事闹的,俺头一回好心,反而惹出祸端。这不是老爹死了嘛,在灵柩前说瞎话,那是要遭报应的,所以就,碓窝子踹空气——石打石了,哪想到会出这一节。看起来人不能有好心,不论什么事都得往坏了想往坏了做。

薛英正哭着,宋无谓推门进来了,惊讶地问道:“大嫂,你这是怎么了,哭得那么伤心?”薛英慌忙爬起来,拿手巾擦干净眼泪,苦笑道:“兄弟你来了。这不是跟二妮子说话聊起她爹来了,说到她爹怎么心疼孩子,我就伤心控制不住了。”“那值当的嘛,继续哥心疼孩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兄弟,你来有什么事?”“厨房里要蒸馒头,面粉谁拿?”“他们家家不都有吗?”“你还甭提。一开始,我要面粉,她们妯娌四个人没有吭声的,后来我说面粉按市场价折成钱,算做丧事投入,姊妹四个都抢着拿,眼看又吵起来,我没有办法,还得找你。”“这些龟孙羔子,平时没有事,一个比一个孝顺,一个比一个嘴甜,真到了节骨眼儿,都打退堂鼓。”“你别骂了,厨房急等着呢。”“那好,一家先拿出一百斤,不够再拿。”“行吧。”宋无谓走了。看见侯春琳还傻站着,薛英没有好气地道:“你还杵那里作啥,还不给我滚远点儿去。”

看见侯春琳走了,薛英把门关上,自己想心事。这事怎么办啊?李素梅可得罪不起,以后还指望她跟大川孝顺,养老送终呢。下边四个都是说书的,单凭一张嘴。眼前的事就是例子。别看她素梅对大川百依百顺,那都是驴屎蛋子一面光,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也许大川现在台上,管着全市的人事,权力大得很,素梅买他的账,伺候得周全。马上,大川五十八就要退居二线了,恐怕素梅就不听他的了。一个苏州人一个杭州人,全国出名的漂亮,也全国出名的精明,难惹难缠呢。再说了,现在的人,居心叵测,褒面话都会说,要天许半个,真是落实就难了。你说上级也是,兴什么二线,兴什么退休,像毛主席那多好,直接干到老死不就完了嘛,非这么穷折腾。他退休了,没有事做,国家养着他,那不是国家的浪费啊!中央首长怎么算不透这笔账呢。我没有文化不会写字,如果会写字,我非给中央写信不可,凡是当领导的都叫他干到老死。下边的人就无所谓了,辛苦了一辈子,也该退休,儿孙绕膝,享享清福。你看看,扯远了不是。这李素梅怎么对付呢?装憨?不行。风已经穿墙过了,她不得忌恨我。跟她实话实说?更不行,她不得骂我老娘们偏心眼啊!哎,对了,就说自己老糊涂了,又赶上丧事,乱了分寸,把事给忘到脑后了。行,这样说行。她李素梅就是王母娘娘、如来佛,也猜不透。一旦注意拿定,薛英笑了,脸上现出牡丹花儿,把挤压在屁股沟里的裤子拽出来,晃晃腿让裤腿角垂下去,带上门走了。

薛英到了丧屋,把李素梅叫到院里一个旮旯里,低声说道:“乖乖,你看我这脑子,都让你爹一死忙活晕了,想拿钥匙摸了锁,想抱被子拿枕头,想……”李素梅不知道她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说道:“娘,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你看看,俺孩子你就是精明,心有灵犀一点就透。这不是你要给春琳钱嘛,事先我给过她三千了,但我老糊涂给忘了。你说说,我真该打不是。”“没有什么,别说您这么大岁数,就是我也经常丢三落四。人都是这样,清醒一时糊涂一时,您也别往心里去。”“那感情好。乖乖,你能理解你娘我,那我就没有心思了。本来好好的,冷不丁想起来这事,我心里起疙瘩,生怕俺孩子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事,我去那边忙了。”“你忙去吧乖乖。我就说嘛,你们妯娌五个,数你最孝顺,最听话,最疼苦老人最……”看见李素梅已经走进了丧屋,薛英在心里骂道:“精熊蛮子,你也有磕头打盹的时候。”

其实李素梅没有打盹,她心里明白着呢。老太太找她来,那是跟她要块遮羞布,不然的话,她没有办法交代。那么大岁数的人了,睁眼说假话,外人知道了,还不耻笑她半年三个月。但李素梅不能戳穿她。她是老年人,又是自己的婆婆,让她下不了台,万一有个好歹有个闪失,她收拾不了。想想虽然有气,但不能跟她一样,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大川,这口气不咽也得咽。日子长着呢,不能因为一点儿事就斤斤计较,遥看远方,也就心平气和了。

侯春琳自从老娘给了她钱,心里别提有多美,哪怕薛英把她叫进屋打她骂她,她都没有感觉到难为情。一切都是假的,钱装兜里是真。她说不迷信那是因为心疼钱。为什么文化人说钱是硬通货币,还不是说钱硬嘛。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都是说的这个理?想想都怪老娘,如果你钱早一会给了,也就没有那一铺了。姊妹俩吵架,外观的看笑话,有的还龇牙咧嘴,有的还歪鼻子斜眼,那不是明里说这姊妹俩不懂事嘛。事情已经出来了,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做错的事情有办法补救,干脆跟大姐认个错,也就拉倒了。大姐是个粗人,也是个好人,刀子嘴豆腐心,不像别人豆腐嘴刀子心,几句好话就能把大姐哄得哈哈大笑。话说回来,也得那么做,不然的话,以后就不好意思再去大姐家要这要那了。人家日子过得富裕,不在乎小钱,凡是你去了,家里能扛动的,随便你拿。姐姐是好姐姐,姐夫也是老实人,得罪了他们,那等于断了一笔财源。

从薛英屋里被赶出来,侯春琳直接去找侯春雪了。腰里有了钱,自然壮了胆,说话也硬棒。见了侯春雪,首先认错道:“大姐,你别生气了,千错万错都是妹妹的错,你大人有大量,君子不计小人之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就原谅妹妹吧。”听她那么一说,侯春雪喜得拍腚,“哈哈哈……妹妹,你要是这样说,咱姊妹俩哪还有闲气生,哪还有闲架吵,哪还有闲牙磨。我知道妹妹你生活不富裕,你没有钱你跟大姐我说啊,亲顾亲顾,我不顾你顾谁,反正不能顾及别门外姓的吧,反正不能打发要饭的吧,反正不能把钱扔河里打水漂吧。”“大姐,你看你说的,我不是没有钱,是跟你闹着玩的,谁知道你当真了。”“你憨了不是,闹着玩也分个场合。咱爹躺在灵床上,你咋还有心思闹着玩。虽然他八十六了,也算是喜丧,但也不能开玩笑闹着玩呀。”“都是我错了,行不?”“那咋不行。咱是一个娘的姊妹,别说是闹着玩,就是真吵架,那也是恼皮不恼瓤,你说对不对?”“对,你说的都对。”“你没有听人说吗,牙与舌头、腮最近,不恰巧还咬着呢。”“要不然,咱去找宋主任帮咱扎折耗去?”“走走走,不是你,我早就找他了,我这不是等你的嘛。”

姊妹俩消除了矛盾,手挽手找宋无谓来了。早在丧屋门旁与封樱桃眉来眼去的周庆祝把她们姊妹俩的话听得真真的,于是他拦住她们,道:“还找宋主任干什么,这点儿小事我就帮你们办了。”侯春雪道:“那可好。你知道扎折耗的哪里有?”“还哪里有,咱村东头就有。尚贵勇都扎了十几年的折耗了。”“尚贵勇俺不知道,他爹尚有才我知道,可是个老实人,三脚踹不出一个响屁。”“要不然我带你们去?”“那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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