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大且空旷,可冰箱里却出乎意料地满当,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日期新鲜的……牛奶。
白颜渊艰难地从“牛奶山”里找出一把手擀面和几根青菜,想着随便煮些面对付过这个晚上就好。
房子虽然空旷,厨房里却意外地有些满当,各种厨具一应俱全,花色相配,风格一致的餐碟碗筷让白颜渊看得心里直痒痒,恨不得立马就做出一套满汉全席。
她看着手里白剌剌的面条和蔫巴巴的青菜,不由得叹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像是有感应一样,白颜渊面条刚刚煮熟,陆景舟就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拿着一袋鲜奶,正保持着撕开袋口准备将奶倒进奶锅里的动作。
白颜渊也僵住了:“……”
为什么她会有些尴尬?毕竟是在人家的家里,没有跟主人说一声就私自用厨房好像确实是不太好。
白颜渊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陆总。”
陆景舟看看她,又看看她正准备捞起来的面条。
“……”陆景舟艰难移开目光,“饿了?”
白颜渊笑了笑:“嗯,有点。”
她说话的同时,也在打量着陆景舟。
陆景舟在家的时候,换上了一身休闲装,一件黑色的丝质衬衫,纽扣仅仅系到第二个,随性又不羁,下身是一条驼色休闲长裤,衬得双腿笔直修长。这样的他,没有了白日的冷傲与刚硬,多了几分随和。即使他的脸部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屋内暖黄色的灯光斜斜打在他的身上,自动滤掉了他身上冷冽的气质,留下的只有柔和温暖。
陆景舟把鲜奶全都倒进奶锅里,也没打火,盖上了玻璃盖子,随意地擦了擦手,说道:“走。”
“怎么?”白颜渊不解。
陆景舟一句话说得慢条斯理:“你不是饿了?”
白颜渊看了一眼锅里清汤寡水的面条,又想到那色彩鲜艳,麻辣劲爆的小龙虾和烤得滋滋冒油的肉片,立马把手里的筷子扔飞了,急吼吼道:“走!”
话音刚落,白颜渊似乎又觉得有些过头,缩了缩脖子,尴尬一笑,不再说话。
糟糕,不小心暴露本性了。
陆景舟趁着白颜渊没注意,转过身背对着她,因此她没有看见陆景舟上翘起来的嘴角和双眼中浅淡的柔意。
然而,坐在餐厅里,坐在白颜渊对面的陆景舟,望着白颜渊面前堆的山一样高的小龙虾壳,沉默了。
起初,白颜渊只在微博视频中看过这种美食,仅仅是看着,她就觉得口水都要滴到了屏幕上,一直都想尝试一下,只可惜没有机会,这次好不容易逮着一回,自然要一口气吃个够。
就连剥龙虾壳都是陆景舟现场教会她的,白颜渊在这方面天赋异禀,会剥一个了之后,竟然形成自己的一套体系,一秒去头,一秒去尾,中间三秒用筷子一桶,五秒钟最短记录get!
陆景舟擦了擦手,觉得不能再让白颜渊吃了,若是再放任她继续吃下去,明早非拉肚子不可,而且吃太多辣对她额头上的伤口也没有好处。
可是陆景舟又不能明说,努力维持着自己冰山总裁人设的陆总表示十分辛苦。
陆景舟沉了脸色,用给公司高层开会那样的语气喊道:“白颜渊。”
白颜渊从“龙虾壳山”之中抬起了头,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嘴角还有一块红油。
陆景舟礼貌性地嘴角抽搐一下。
“关于你的事你想怎么处理?”
白颜渊立即回神,慢条斯理地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叹息一声,神色惆怅:“还没太想好。”
似是觉得自己已经暴露得太彻底,白颜渊觉得自己再这么装深沉下去也是有一丝尴尬,看着眼前的龙虾壳,不轻不重地叹息一声。
陆景舟嘴角微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很快又被他藏了回去,挑眉,冷声回问:“你不知道?”
白颜渊闻着桌上小龙虾散发出的诱人香味,眼神飘忽,声音冷漠:“直接跟别人宣布我被你保养。”
陆景舟眉尖一抽,语气冷凝:“你是认真的?”
白颜渊立即敛了神色,知道自己玩笑开得有些过头,随即坐正了身体,眼神直直盯向陆景舟的眼睛:“抱歉,我在开玩笑。”
陆景舟心里暗道:你要是真的愿意公开,我肯定无条件支持你。
白颜渊用手撑着头,淡淡说道:“明天还会有一桩我的丑闻占上头条,我家被砸,我受伤住院,还能让那堆娱乐记者赚一笔。”
陆景舟看着她,突然觉得这样二人和睦商谈的场景十分熟悉,好似在他的灵魂深处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白颜渊没有注意到陆景舟的精神有些恍惚,继续说道:“陆总,如果我跟您说,那个要一招踩死我的幕后黑手是柳思怡柳大影后,您信吗?”
陆景舟盯着白颜渊,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头隐隐作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穿破层层阻碍喷薄而出。
“我准备从她身边的人下手,孙助理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我这边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公关处理时间,我准备从您身上下手,请您遵守约定,无条件支持我,而我……将会答应您我所能做到的一切。”
陆景舟脸色有些苍白,头痛越来越强烈,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白颜渊有些模糊,缓缓张口,似是在与什么做着激烈的斗争,艰难问道:“白颜渊……白……倾?”
白颜渊正在说的话戛然而止,她听到陆景舟说出口的最后一个字,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唇瓣剧烈颤抖着,说出口的话都不再清晰,嘈杂的餐厅顿时变得寂静无比。
“你……想起来了?”
陆景舟揉着眉心,觉得头疼有些缓和,他抬头,额角有几丝冷汗沁出:“想起什么?”
那一瞬间,白颜渊眼中的所有光芒瞬间熄灭,犹如墓园那般沉寂。
陆景舟的目光带着疑惑:“你以前改过名字?”
白颜渊苦笑:“没有。”
“那我怎么觉得你以前有个名字,好像是叫白倾?”
白颜渊垂头,突然觉得额头伤口的痛感被放大无数倍,一寸一寸地渗透进她的神经,渗透进她的心脏,搅得她血液逆流。
不管怎样,没有记起来,有个印象,到底还是好的。北炀,不急,我们一点一点来。
白颜渊看着陆景舟,笑容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