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舟坐在办公桌后,桌上摊着厚厚一层文件,他手里握着钢笔,却看不进去半个字。
不一会,赵助理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在他面前站定,掏出一块小手绢擦着脸,神情忐忑:“陆总。”
陆景舟音色冷厉:“说。”
赵助理小心翼翼地瞥了陆景舟一眼:“我已经给相关营销号还有一些报社媒体施加压力。大部分的都已经同意更换版面,但是有两家死活都不同意,还有一些网络电视台也坚持要播放与白小姐相关的节目。”
陆景舟眉峰一拢:“把我的名报上去。”
赵助理一愣,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听错了陆总的话。
他依稀记得当年陆总刚刚接管公司的时候,那个时候陆总年轻有为,风头正盛,各大媒体看着陆总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大肥肉。
年轻,多金,就算作风正派,那些编辑记者们就算编,也得给他编出点花边新闻来。
于是,各种关于陆景舟的绯闻就传了开来。说他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初恋,他对初恋难忘,因此守身如玉一直等着初恋归来,还有的说陆总已经暗中结婚,儿子都满地跑了,甚至有的说陆总已经出柜,暗中交往的男星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全公司哗然。
然后,那阵子,陆总周身环绕的黑气似乎都要实体化,憋得人窒息。
后来突然有一天,造谣陆总出柜的那家媒体,被告侵犯隐私权,赔了将近五千万,连夜,警察就把主编带到了局子里,那家媒体被迫解散,树倒猢狲散,这家媒体像阵风似的,造谣的时候得到了多少关注,垮塌的时候就有多惨。
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是陆总的手笔,但没人敢明说出来。
于是后来,渐渐地就没人敢招惹陆景舟了,毕竟谁都不想被连窝端。
除非万不得已,媒体不得不报导一下陆景舟的新闻,其他时候,躲他就像躲瘟疫似的。
赵助理看着陆景舟,不解,陆总的名号在这个圈子里不论何时都是个禁忌,威力相当于灭城大招,此招一出,必定波及无辜。
他觉得,摆平白颜渊的事,万万是轮不到陆总出马的。
陆景舟摆摆手:“去说吧。”
即使带着满心的疑惑,赵助理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助理,他没再多问,立即出去掏出手机继续联络了。
当天中午,所有关于白颜渊的负面消息影响全被缩到最小,有些有心人发现了这一变化,立即跑到白颜渊最新发的一条微博下面去评论,声称她是攀上了高枝,背景过硬。
午饭休息时间,孙助理将新买来的饭给柳思怡送了过去,三菜一汤,还都冒着热气。
当时柳思怡正在看手机,她敏锐地发现微博上一片风平浪静,她所预料的“白颜渊被骂到狗血喷头”的场景没有出现。
登时柳思怡就气不打一处来,怒从心生,双目赤红,根本没有注意到孙助理就在她的旁边,奋力伸臂在桌上一扫,热汤热饭悉数全被扫下了桌。
滚烫的汤水浇到了孙助理的腿上。
孙助理虽然意识到了柳思怡在发疯,想要躲开,但终究反应还是慢了半拍,大量的热汤还是浇到了她的身上。
“嘶……”孙助理倒吸一口冷气,拼命忍着要哭出来的冲动,咬唇往后退了几步。
柳思怡意识到自己波及到孙助理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就被愤怒蒙了心,人在极端的愤怒之下是看不到一点自己的错处的,尤其是像柳思怡这种目中无人觉得自己就是全宇宙的中心那种的。
“你在这干什么?还不再去给我买一份回来?”
孙助理看她一眼,抿唇,没有说话。
柳思怡登时就被她那一眼激怒,不依不饶:“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你把事情给我搞砸了你不知道吗?今天为什么没有达到我说的那种效果?你办事不利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你还觉得你委屈了?”
女人的声音尖利难听,带着世间恶毒的话语,入耳不堪听。
孙助理默不作声,手却是默默伸到口袋里,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让你去做的事你到底做了没有?你这个废物。你说你给我耽误了多少事?今天的事要是成了,我就能一脚踩死那个贱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孙助理闭了闭眼,默不做声,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似是在忍受着什么。
柳思怡冷笑:“还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孙助理摁灭了屏幕,转身,尽力不让自己一瘸一拐地走路,出去给柳思怡买第二份饭。
刚出了片场,她就掏出手机,给“byy”发了一条短信:“我答应你。”
正在闭目养神的白颜渊忽然感觉到手机一阵震动,打开一看,是孙助理发来的信息。
下一秒,一个灿烂又温柔的笑容就绽放在她的脸上、
陆景舟中午不回来吃饭,李婶询问白颜渊用不用留晚饭,白颜渊点了点头。最近的事情有些多,她实在没有精力再去顾及其他。今天的事情被压下去不少,她知道陆景舟在其中周旋,便想着起码也要跟他道声谢。
时针已经指向“6”,再过一会,陆景舟可能就会回来。
白颜渊食指与拇指捏着手机,在手中转了两圈,犹豫一会,才打开了微信的界面,
‘白花花’:陆总,谢谢
五点半刚一过,就急吼吼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陆景舟此时正开着车堵在了半路上,脸色黑如锅底的陆大总裁愤怒地握着方向盘,指骨泛白恨不得就要把方向盘摁窝整个拔下来!
许是家里住了个人,陆景舟从未有过如此迫切地想要回家的心情。平日他回家,虽然李婶走的时候会给他留灯,但屋子里空旷得很,沙发,桌子,厨房,都冷冰冰的没有人气,在他眼里似乎都与阴郁的灰毫无区别。
而从昨天开始,家里住了一个人之后,他忽然渴望回到家去,不由觉得时间开始变得难熬起来,尤其是接近下班的那一个小时,他几乎一分钟就抬头看一眼时间,整颗心都在忐忑不安。
好不容易熬到五点半,他提着手包恨不得飞下楼去。
可是,晚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
陆景舟的脸黑得就像烧糊了的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