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誉感觉到某人的眼光快要剜死自己,他也不好再躺着,赶紧坐了起来,一眼看见身旁还陷在梦境里醒不过来的章雪璟,微皱眉头:“雪璟怎么还没醒?”
白颜渊顺着苏世誉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章雪璟紧闭双目,眉头皱着,脸上的冷汗一滴紧接着一滴。
白颜渊神色凝重:“他现在还没醒过来……”
“多半醒不过来了。”冷漠冷情的男声从她头顶上传来,一双淡漠寡情的眼俯视着他们三个,口吐出最绝情的话语。
苏世誉抬眸看着他,不动声色地又将目光投向章雪璟。
他知道,章雪璟从小生活得苦,噬梦兽最擅长对付的便是这种人,它不需要多加什么手段,只要给他们构建出一个他们梦寐以求的世界,他们便可在里面彻底沉沦。
白颜渊扭头看着宋于若,嘴唇紧紧抿着,第一次直接对宋于若表示反驳:“还没到最后,结果是什么样的还不一定。”
苏世誉眼中带着嘲讽,幸灾乐祸地看了宋于若一眼。
宋于若假装没有看见苏世誉的眼神,和一个小孩子斗气,太跌他的价。
白颜渊正担忧着,只见章雪璟动了动手指,挣扎着睁开了眼,双眼之中还有些水汽。
这个样子吓了白颜渊一跳,她把章雪璟扶起来,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章雪璟虚弱地摇了摇头,表示他没事。
苏世誉知道他肯定是在梦境里看到了一些他最渴望的东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问道:“你在梦境里面看见什么了?”
章雪璟也不隐瞒,说道:“我看见父亲和母亲了,没事,不用担心,我知道那是梦境,就是有些怀念,多在里面看了一会。”
话音刚落,白颜渊和苏世誉均是沉默了。
很简单的回答,简单到令人心酸。
这个插曲就算这么过去了,宋于若本来还想抓一只噬梦兽回去,但那小东西机灵得很,见在场没有人被它控制住,当场就溜之大吉。
苏世誉苦笑一声:“它跑得倒挺快。”
雪皮虎被剥干净了皮,洗干净之后切成大块被放在火上烤,宋于若的脸庞在火光之外被映衬得晦暗不明。
众人吃饱喝足之后继续上路,苏世誉走在最前面,宋于若走在最后面,白颜渊和章雪璟并排走在中间,二人对视良久,觉得气氛莫名压抑。
章雪璟轻咳一声:“阿渊,我给你吹首曲子怎么样?”
白颜渊一脸嫌弃:“扰魂曲?”
章雪璟脸色漆黑,却生生忍了下来:“现在周围又没有敌人,我吹扰魂曲干嘛?”
白颜渊哼笑:“开个玩笑,你想吹什么?”
章雪璟扁扁嘴,瞥她一眼,知道她是看现在气氛太压抑想活跃活跃气氛,可这个笑话实在太冷他承受不来。
章雪璟不再理她,拔出腰间的碧海,横在唇间,双眸微眯,脸颊微微鼓起,一串音符就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
这一年来,章雪璟除了研读医书之外,就是在潜心修习琢磨炼化碧海,长久下来,他已经能自如地用碧海吹出各种曲子,威慑人心的,攻击性极强的,清心明目的,这次他吹的,是一支悠扬婉转的曲子。
白颜渊默默听着,悠扬的曲调宛如流水一般缓缓漫过,漫在所有人心田。
主曲调欢快明媚,就像层层乌云终被拨开,重见明日那般,可细细听下去,却发现夹杂在曲子之中,混在主旋律里的,是一层浓重得抹不开的忧愁,像是晴日的雨,表面上是阳光万丈,却也无法忽视阴霾。
白颜渊不着痕迹地看了章雪璟一眼,都说曲子什么样,写曲子的人就有什么心情,白颜渊知道章雪璟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事情放不下。
章家的那些杂事,还有他父亲的死因。
笛声悠扬,不知是不是错觉,白颜渊总算觉得他们四人之间汹涌着的暗潮已经不见,暗地松了一口气。
苏世誉手中摆弄着方位仪,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看四周,最终嘀咕着:“奇怪。”
笛声戛然而止,后方宋于若猛地停住脚步,祸世像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戒备,铮然出鞘半寸。
白颜渊心中警铃大作:“怎么回事?”
与她一直在状况外的还有章雪璟,他现在迷迷糊糊地看看苏世誉,又看看宋于若,最后问向了同样懵了的白颜渊:“怎么回事?”
白颜渊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说来也奇怪,她一个天生冰属性,而且刚刚十岁就已经到达大斗师五阶实力的超级天才,跟苏世誉在一块的时候怎么就显得什么优势都没有了?
而且苏世誉的实力……她仔细看了看,还是大斗师四阶啊,甚至比她还低一阶,怎么苏世誉就能感觉到危险?
苏世誉面色凝重地把方位仪收进储物戒里,顺路把上次他们在玄冥遗迹里得到的玲珑果递给白颜渊。
白颜渊惊了:“你干什么?”
苏世誉为什么突然把玲珑果交给自己,难道一会要面临失去性命的那种危险?
宋于若自然不会忽视苏世誉与白颜渊之间的小动作,此时他无暇顾及,反手拔剑,目光紧凝,极度警惕。
苏世誉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听。”
白颜渊和章雪璟均是不再出声,屏住呼吸,认真听着周围的动静。
起初白颜渊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之后,忽然间,她听得远方传来一声轰鸣。
那道轰鸣声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像是什么巨兽的吼叫声,透过遥远的空间,蔓延开来。因为距离极远,传到森林的外围已经极其微弱,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就无法辨别。
白颜渊的脸色变了变,不解地看向他:“刚才那是什么?”
忽然间,众人脚下剧震,章雪璟脸色陡然一变:“地震了?”
幸好只是震了一下,众人毫发无损。
苏世誉脸色十分难看,他目光看向森林中央的方向,缓缓说道:“我们可能要死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