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痴。”
“我在。”
“让我下个世界没有记忆吧。”
“可是……”
“没关系,两个相爱的人,单靠灵魂的吸引也会走到一起的,而且,我累了。”
痴妄镜沉默了许久,才似是无奈地答应:“好吧”
白颜渊倏然睁眼,好像做了噩梦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只是刚一清醒过来,就觉得全身像是被巨石碾过一样疼得她呲牙咧嘴。
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醒了?”
白颜渊艰难地吸着气,看着眼前那个身着华服,面戴金质面具的男人,莫名觉得有些恍惚,像是自己轮回转世了一样,她咬了咬牙,艰难做着吞咽的动作:“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男人替她掖好被角,语气淡淡的:“申时了,我让下人把饭给你端进来。”
白颜渊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不饿。”
男人却不打算听她的,缓慢说道:“你侥幸留了一条命下来,不要不把身体当好的。”
白颜渊扁嘴,不打算和自己的老哥争,因为她哥一念叨起来能把人念叨死。
男人见她不说话了,一直紧绷着的唇角放松下来,似是勾着嘴角在笑:“听话。”
白颜渊扭过头去,等着他把饭端过来。
别看她哥这么个冷淡的性子,其实是个超级妹控,恨不得又当爹又当妈又当哥。
这里是阎摩教总坛所在地赤月城。
她哥白子宁是阎摩教教主,她白颜渊是阎摩教圣女。只是平日都喊名讳,他们的两个的真名,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就连他们最亲近的手下十殿阎罗都并不知晓。
白颜渊的名讳是央措,白子宁的名讳是天罗。
在阎摩教里,名字是一个信徒最重要的东西,因为他们相信名字是神明的馈赠,是最能代表一个人的神物,甚至比生辰八字还要重要。阎摩教众善用蛊使毒,他们往往在施蛊的时候会喊一个人的真名,使得蛊虫顺利入体,因此阎摩教众都会让自己的真名烂在心里。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毒术不断改进,施蛊都有了更好的方法,这个方法太过古老而且限制颇多,他们也就渐渐地不用了,但真名在他们心中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存在。
白颜渊躺在床上,缓缓抽着气,觉得全身的疼痛根本无法缓解。
她记得阎摩教是遭到了正道围攻,正巧十殿阎罗全都在外面执行着各自的任务,一时半会回不来,整个阎摩教里能打的就他哥白子宁,她,还有一堆稍有些地位和实力阎摩教众。阎摩教的毒功十分了得,可一旦面对人数上的劣势时,他们也无力回天。
最后他们死撑三天,终于等回来了六殿卞城王,他们才喘口气,赶跑了自诩正义的正道中人,白颜渊也正是因此才受重伤,昏迷不醒。
她是阎摩教的圣女,虽是没有什么实权,但在教中的地位极高,她是一种信仰,象征着教义与神明,能够与他们所信奉的神明冥王直接对话,带来神谕,是教中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这次正道围攻也是有备而来,专拣空子把白颜渊按着窝打,他们明白,只要圣女一死,信仰崩溃,那么这个阎摩教也就如散沙一般。
试问,一个宗教,没了教义,没了信仰,没了精神支柱,该如何存活下去?
正道众人打的也就是这个主意,只可惜,他们失败了。
白颜渊看着窗外已经偏西的夕阳,轻轻叹了口气。许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的缘故,她有些想念起自己的父母来。
她与白子宁是血亲,父亲是中原某名门之后,一次偶然随师父来赤月城办事,巧遇阎摩教当年的圣女,也就是他们的母亲,二人只互相匆匆瞥了一眼,便就深入彼此的心底,所谓一见钟情。
只是那时中原与赤月城,正道与阎摩教之间的冲突比现在还要深,二人堕入爱河,自然成了两派势力都要追杀的对象。他们两个过了几年东躲西藏的日子,生下白颜渊后不久就被阎摩教的教主发现了踪迹,教内叛徒,自然是要杀之灭口。
他们父母惨死教主刀下的时候,白颜渊不过才两岁,就他哥也刚刚满了十二岁,两个孩子,被带回阎摩教,培养了起来。
也不知道教主是怎么培养的,短短十年,他的手下就全都不听他的话了,竟然唯白子宁是从,十殿阎罗死了八个,那些他的心腹也全都不知不觉地换成了白子宁的心腹。
又过五年,白子宁篡位,那一年,是阎摩教极为血腥的一年,内乱不止,死伤无数。
又过了两年,白子宁成了阎摩教的教主,白颜渊成了阎摩教的圣女,十殿阎罗换成了十个新人,整个阎摩教一派欣欣向荣,蓬勃发展。
现在正好是白子宁任教主的第二个年头,阎摩教的势力已经开始往中原渗透,某些商铺,通商口岸,酒楼茶楼甚至青楼小倌馆都是阎摩教的生意范围。
白颜渊心情复杂,她老哥这么厉害,怎么就还没娶妻?要知道,上一任教主三十一岁的时候已经妻妾成群了。
唉,老哥啊,妹妹我知道你是超级无敌妹控,可是你也不能一辈子耗我身上啊。
白颜渊正宛若一条咸鱼一样叹息着,就听得白子宁推开了门,手中提着食盒,往她这边走。
白子宁生得极为高大,曳地长袍带着繁复的花纹,仅仅是屋内的昏暗烛光都将他华服上的金光闪闪的绣纹衬得熠熠发光,他的面部线条冷硬,下巴如刀削一般,鼻梁高挺,只是半路那里就有一个金光闪闪的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仅仅露出一双碧绿的眼珠。
白颜渊耸了耸鼻子,闻到一阵好闻的菜香,睁大眼睛,疑惑道:“中原的菜?”
白子宁“嗯”了一声,将食盒打开,边布菜边说道:“你不是最喜欢吃中原的菜吗?我就招了个厨子,他很会做菜。”
白颜渊心中一暖,教内大小杂事都扰着他的身,他竟然还记着她的口味,白颜渊顿时傻嘿嘿地笑了:“老哥,你对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