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淇并不是多难缠,楚江王的脸色稍有缓和,他开口:“既然这样,那道长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便是。”
萧淇颔首,开门见山:“一个月前中原临城发生了一起连环杀人案,萧某便是想问贵教有没有参与到这件案子之中。”
楚江王面露不屑:“我们阎摩教人才济济,想杀几个人还不是跟碾死蚂蚁一样?可用不着费尽脑力去设计什么连环计和不在现场证明什么的。”
楚江王这一番话,可算是彻底把中原人给得罪了。
当时在场的众人就露出不满与愤怒,但奈何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里,众人也都不敢发作,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萧淇面色不变,他轻抚拂尘:“既然如此,那萧某便要问了,‘溶血散’这种毒药是不是只有贵教才有?”
楚江王脸色微变,“溶血散”这种东西本来是只有教内的高层才会有资格知道,但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溶血散阴极狠极,药方也只有阎摩教才有,根本没有在别处出现的可能,若是发现了溶血散的踪迹,那么一定与阎摩教脱不了干系。中原也正是抓准了这一点,才敢明目张胆地来吃悦城兴师问罪。
现在被萧淇这么问,楚江王一时犯了难。到底是承认还是不承认?承认了后边指不定有什么阴招等着他们,可要是不承认的话,那不就是睁眼说瞎话呢吗……萧淇这家伙,真是给他们挖了一个大坑等着他们跳,可这个坑,他还不得不跳。
楚江王脸色阴沉,应道:“对,确实是只有我阎摩教才有。”
萧淇面色不显山不露水:“那贵教能否解释一下为何‘溶血散’会出现在临城吗?”
楚江王脸色难看至极,他瞪了萧淇一眼,之前那股儒雅的书生气全都没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阎摩教要是看上了谁的命,不会那么大费周章,直接杀了便是,溶血散这种东西,得到它的权限只有教主和圣女还有我们阎罗王的前三名,你觉得它有多大的可能流传出去?更何况主攻毒术的又不是只有我们,万一只是功能相似的毒药,现在诸位死咬住我阎摩教不放,我能不能理解为你们这是另有所图,假公济私?”
萧淇办事向来公正,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乍一听见楚江王这么说,他也不恼,仍旧礼貌地回敬:“贵教可能对萧某有些误解。”
楚江王冷笑:“清潇道人大名鼎鼎,我们怎么可能误解。”
这句话不太对劲,萧淇听完就微微皱眉。
这时,队伍里有一人面露不满:“阎摩教装什么装,傅晨心不就是你们的人?还不是你们命令她下的手,先让舆论在中原传开,好提高你们的知名度,最近中原被你们闹得乌烟瘴气,各种邪教集会都赶到一块去了,你们这不就是想趁着中原那边乱成一团的时候好趁虚而入,从中拿到好处吗?”
楚江王一听这话,不怒反笑:“这位兄台,你未免也太高估你们中原的物资了。赤月城什么都好,我们在这好好的,去你们中原干什么去?”
楚江王话音一落,说话那人脸一阵红一阵白。
眼看着刚被萧淇引到和平谈话的场景再次破裂,稍微有些理智的都知道大事不好。周衡玉这时忽然将手背到身后,手指动了几下,像是在掐什么诀。
瞬间,中原正道那边就有人大喝:“一个不成器的魔教,摆什么阵仗?我们今天来就是要剿灭你们这群魔头,替天行道!”
萧淇忽觉心头一阵烦躁,头脑乱糟糟的,恨不得挥剑杀几人才能泄愤。
可这念头刚一出来,他猛地一惊,强自念了几遍清心诀才把这种违和的感觉压下去。但是正道众人与阎摩教众人就没这种本事了,他们极容易被煽动,整个大广场上一片混乱。
忽然,只见一道铃声骤然惊响,威波震天,震人心神。
这正是白子宁的摇铃。
可是就连这铃声都不管用了,众人都没听见,一双眼睛赤红赤红的,活像看见了杀父仇人。
站在高台上的四位阎罗王情况稍好一些,他们意志力坚定,只是同萧淇那样心头升起一抹烦躁,然而很快就被压制了下去。
楚江王转头看着周衡玉,面色不善,问道:“怎么回事?”
周衡玉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这时,只见阎摩教这边有一教徒不知是怎么回事,竟掏出弓箭想要射杀萧淇。
萧淇自然是不怕那一箭的,他现在十分清醒,一见利箭离弦,甩起拂尘便要阻拦,可正在此时,万剑宗的徐掌门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恰好阻挡了他的动作。
萧淇动作一滞,立刻拉住徐掌门带他躲向一侧。
然而,这一箭却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拦截时机。
只见利箭撕破空气,带着令人胆颤的冷光,牢牢射入一弟子的胸膛。
当场就没了生息。
正道众人见自己这边见了血,本就乱做一团的场景更加混乱,众弟子纷纷拿出武器,眼睛赤红,要给自己这边的人讨个说法。
阎摩教教徒也不是好欺负的,他们自然不肯吃亏,也全都喊杀喊打,祭出武器就要上前。
楚江王一阵头疼,现在整个广场混乱无比,两方的人谁看谁都不顺眼,全都打斗起来。
热血四溅,遮天蔽日。
白子宁猛然从高座上站起,嘴角绷直,神色冷凝。
刚刚气氛还没有这般剑拔弩张,可好像只是突然间就变得硝烟弥漫一样,而且有一瞬间,他忽然觉到心头一股烦躁,虽然很细微,但是就像是一根流淌在血液里的针,虽微小,却刺得浑身都不舒服。
白子宁脸色冷沉。
忽然出现在他心中的那股烦躁极有可能是有人蓄意而为!为的就是让两方争斗,从而将态势推到不可扭转的地步。
毕竟在正道与阎摩教斗得两败俱伤之际,极容易让人钻空子。
可是若是阎摩教与正道两败俱伤,最容易得利的是谁?
白子宁眉头紧蹙,他缓缓走向主殿门口,深邃的双瞳默默打量着混乱一片的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