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危机之下，人总是能爆发出几分潜力的。
白颜渊体内渗了进去的邪恶力量与光明力量正在激烈地争斗着，撕裂一样的疼痛从她身体内各个角落传来，竟逼得她有了几分清醒。
“但缪尔，你要是放任这个空间崩塌下去，那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白颜渊趁着震动停歇的这个空当站了起来，环视四周，语气再平常不过。
但缪尔脸上的笑容有了裂纹：“那如果我宁可死在这也不愿意把你放出去呢？”
白颜渊笃定：“你不会。”
但缪尔笑得开怀：“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你现在还没到能安安心心去死的时候，”白颜渊顺着烛光看去，“你还没有开创一个人类能和血族和平共处的世界。”
此话一出，但缪尔瞳孔骤缩，用一种不敢置信地目光看着她。
看着但缪尔的表情，白颜渊就像吃了定心丸，继续说道：“这些年来你没少对教廷发起突袭，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最不想发动战争的那一方。”
“一千年前，是你们血族最为繁盛的时代，也是人类最为危急的时代，你们肆意地掳掠活人进食，人类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你们潜伏在黑夜里，轻而易举地向人类伸出魔爪。”
“于是，吸血鬼猎人就此诞生。”
白颜渊神色一顿，打量了一下但缪尔，发现他神色如常，但是神情非常专注，是在仔细地听着她的话。
整个空间还在震动着，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烈，她半蹲下身，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开口：“他们知晓你们的弱点，专门设好了一个个陷阱，吸引你们的到来，组织了一场有规模有组织的大范围捕杀。”
那些年，血族人数锐减，人丁寥落，教廷给他们打上了“罪恶”的标签，血族就是罪孽，灾厄的代表，这个世界，已经不容他们的存在。
终于，血族再也无法忍受教廷和人类的联合排挤，奋起反抗，随后，便爆发了千年前的那场圣战。
三方损失惨重，屹立各地的教堂被强拆，人类的村庄也都变为废墟，而血族那边则是死伤无数。这场圣战的后果远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最终三方停战协和。
当年颇具震慑力的菲德普斯教皇与各地血族亲王签订协议，教堂与吸血鬼各占一方，互不相扰，才换来了几百年的和平。
可自从五百年前菲德普斯教皇大人去世之后，有些愚蠢的吸血鬼以为拥有了自由，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攻击人类，那些些低级的吸血兽也更是肆无忌惮地任凭饥饿无意识地吞食人类。
战争，再次爆发。
只是这次，没有圣战来得惨烈，人类这次是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坐看教廷与血族的争斗。
以但缪尔为首的势力，他们不打教廷，打吸血鬼。
打那些愚蠢又自以为是的血族。
亲王似乎与但缪尔有着共同的追求，便默许了他的动作，还暗地里给他增了援手。正因为亲王的这番态度，惹恼了那些挑起争端的吸血鬼，便组织了一场暗杀，亲王这才被卡莉丝的父母救下。
后来，挑事的血族们死的死，跑的跑，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只是从那以后，各地的教廷与吸血鬼们之间争端不断。
白颜渊轻缓的嗓音缓缓在但缪尔耳间流动，她将她所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不仅是为了拖延时间，还为了让但缪尔放下戒心，再给她几分信任。
“所以你厌烦了这种生活，你想创造一个血族与人类共同和平的生活对不对？”
“而且你并没有真正地想杀掉塞克琉斯和我，不然，你就不会只是把我们关在这个房间里了。”
但缪尔脸色虽然十分阴鹜，但终是好转了些。
但是，只要血族还被叫做血族一天，就根本不会有这种可能。人类本就是贪婪又胆小的物种，他们渴望着一切，却又惧怕着一切比自己强大的东西。
若是与血族和平共处，他们天生的胆小与疑心会迫使他们除掉一切对他们有威胁的东西。
白颜渊勾了勾嘴角：“异想天开。”
但缪尔好转了些，站起身，视线却是一直钉在白颜渊脸上的，感受到那种灼人又阴冷的矛盾视线，缓缓上升，一个高大的影子将她完全罩住，宛如一座高山平地而起。
“你怎么知道这是异想天开？”但缪尔看似随意却十分严肃地问道。
“就凭你是一只血族。”
“但我，是教廷的圣女，神明之子。”
但缪尔了然。
如果一只体型庞大，可以轻而易举地踩死一只蚂蚁的大象说想和蚂蚁一同生活，蚂蚁一定是锈了脑子才会答应。
但缪尔微微挑眉，脸色也不像是最初那般冷漠，恢复了些平日的风度：“你在和我讲条件？”
白颜渊耸了耸肩：“我可不敢，毕竟现在我的性命还捏在你的手里，我只是在给你提建议。”
但缪尔似笑非笑的：“如果我拒绝你的建议呢？”
白颜渊有些遗憾，肩膀耷了下来：“那我只好等死咯。”
话音一落，整个空间又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两人均是一惊：“这里要塌了！”
这种慌乱之中，白颜渊反倒是冷静了下来：“虽然我觉得你这种想法不切实际，但是我的身份可能会对你有些用处。”
但缪尔抬头看了一眼，屋顶的巨大黑色漩涡像是一只巨兽的血盆大口，好似要吞噬一切似的，他知道，如果再不离开，这个空间一旦崩塌，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但缪尔冷笑一声：“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白颜渊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白颜渊强忍住胃里的干呕，闭了眼，不再往外看。
紧接着，她便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臂抱住了她的腰，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觉得那条手臂十分温暖。
等到她再睁开眼时，旁边站着有些懵的塞克琉斯，她整个人则是跌在了地上的，但缪尔靠在墙上，冷冷地看着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姬明。
姬明有些尴尬，露出了个讨好的笑容看向但缪尔，手中还拿着盛着圣水的瓶子，打了个招呼：“你们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