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于愣住了。
很多年后，莫知于都记得，当时墨衣朝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是有一些动心的。可是天南海远，他不敢带着墨衣离开。只是，当墨衣穿过半个大陆，如同他当年穿越大陆来到东离一样去到北漠时。
看到那个仍美好如当年的女人，他朝她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在看到莫知于愣住之后，墨衣有些焦急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和姐姐都会想你的。”
因为有些紧张，墨衣整个人都有些慌乱了，说话的时候都有些结巴了。
莫知于笑了笑，然后说：“我知道的。我也会想你们的。”
药房里的灯光并不暗，但是他们此刻站在高大的货架背后，莫知于的脸陷在阴影里，墨衣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很多话堵到了嗓子眼里，却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
墨衣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跟姐姐红衣比起来，她太疯了，所以要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便显得异常艰难了，反而不像是她。
墨衣想说，我可以抱抱你吗？
但是却始终犹豫着，看着莫知于的后背，她想就那么伸手报过去，可是没有那个勇气。
最后莫知于回过头来，他朝墨衣说道：“好了，我们出去吧。”
在药房的隔壁，莫知于便开始熬药，红衣墨衣负责生火，顺便看着火候的大小，莫知于便可以一心一意地去看着那药。
而在另外一边的房间里，此刻霓裳看着躺在床上的凌幽南，已经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霓裳已经记不清她多少次这么看着凌幽南了，似乎每一次受伤的总是他，他总是会陷入长时间的昏迷当中让霓裳苦苦担心。
霓裳也劝过凌幽南，让他三思而后行，可每一次凌幽南都没有去听。
“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知道莫知于是你的好兄弟，可是你就不能为自己考虑一下吗？你不管不顾地服下药物让自己暂时站起来，可是如果因为这样你以后永远站不起来怎么办，你有想过后果吗？你要为了整个东离努力啊，难道你就要这样成为一个废人嘛！”
霓裳看着紧闭着双眼的凌幽南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他也不知道凌幽南是不是可以听得见，但是她就是想说些什么，如果那些话憋在心里，她会很难受的。
霓裳说：“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我想一想啊，如果你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那我应该怎么办呢？你要留我一个人下来吗，我是圣女啊，我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你不在身边的话我自己该怎么办呢？”
“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可是每一次你都让我一个人恐慌，你这么让我担心着，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讨厌啊！”
“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当初跟你成亲也只是我们的一个交易而已，你帮助我报仇，我便帮你站起来。可是我现在不想让你帮我报仇了了，我只想让你陪在我身边。”
“我是那么一个无所谓的人，可是现在却变得幽怨，总是动不动就掉眼泪，你知道为什么吗？还不是因为你总是要受伤，我很担心你啊，你知不知道！”
霓裳哭诉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握着凌幽南的手，突然间觉得那手动了一下，他似乎轻轻地捏了自己一下。
“凌幽南，你醒了是吗？”
可是凌幽南没有说话。
霓裳抹去自己的眼泪，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凌幽南，然后恶狠狠地吓唬到：“如果醒了就赶快睁眼，不然小心我动手。”
说完之后霓裳就伸手在凌幽南的脸上捏了捏，可是还是没有反应。
霓裳站了起来，然后去去了一把刀。她站在凌幽南的面前，已经决定了要做些什么。
可是当刀已经放到手上的时候，凌幽南低声地说：“不要。”
虽然很虚弱，可是霓裳还是听见了，她把刀一扔，然后伏到了凌幽南的旁边，“你说什么？”
“不要那么做。”
凌幽南低声地说着，霓裳大喜，她握着凌幽南的手，忍不住再一次哭了起来。
凌幽南睁开了眼睛，看上去特别地虚弱，他朝霓裳说道：“不要哭。”他想身后去抹掉霓裳的眼泪，可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好好，我不哭。”
霓裳在很久之后才知道，原本她霸道，任性，野蛮，又无所畏惧，可是后来却完全改变了，一来是因为自己成为了圣女，肩上承担了太多的东西，二来，是因为凌幽南。
她被改变了那么多，全部都是因为那个男人，她总是会为他掉眼泪，也总是为他而感到伤心。当然，同样的，凌幽南也被她改变了。原本俩个截然不同的人，到最后在越来越倾向于一个人。
说话的时候莫知于已经端着药进来了，他看到凌幽南已经醒了，便开口问道：“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
“你也是的，可真是让我们一番担心呐！”
莫知于把碗端在手里，他递给了霓裳，“你喂他喝吧，对他的伤有好处。”
霓裳舀了一勺，她放到嘴边吹了吹，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苦味，这一点凌幽南的表情已经可以说明了，他在喝药的时候表情很不自然。
“良药可口利于病。”莫知于说，他补充道，“这也是你该付出的代价之一，之后做事，一定要考虑清楚后果啊。我知道你比较倔，谁劝你都没有用，可是有些话，该说的时候我还是会说，哪怕你不会听。”
“是啊，不要这么拼命了，就算你是为了我们好，可是我们看到你这个样子是不会安心的。”霓裳一边喂药一边说着。
凌幽南能够醒来已经是一件好事了，所以二人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了，他刚刚醒来，身体还比较虚弱，说太多只会给他压力，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
在喝过药之后，莫知于帮凌幽南把脉，在确定了没有什么事之后，莫知于便开口说道：“没什么大碍，但是必须要好好休息，这段时间他的身体太劳累了。”
霓裳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一定让他好好休息。”
“好，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再叫我把。”
“嗯。”
在莫知于离开之后，霓裳先帮凌幽南把那碗药喝完。在喝掉最后一勺之后，霓裳把药碗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
她对凌幽南说道：“这药可真苦啊！”
“莫知于说的，良药苦口利于病。”凌幽南开口说道。
霓裳眼神一撇，她说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呐，我看你就应该每天都喝着药，而不是直等到受伤之后再喝，你自己心里就有病，老是想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就应该喝一喝药，然后治一治自己的病。”
霓裳冷哼了一声。
凌幽南自知理亏，没有再说话，霓裳有些不满地说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呀，你说话啊，你也知道自己不应该那样子是吧，知道还老是自己下折腾，我好歹是圣女啊，又不是每一次都必须要你亲自出手才是，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把怜苍镜拉出来。”
“怜苍镜毕竟不能总是动用，它们的力量太过于庞大了，而且他们的影响比我们想象的要大一些，怜苍镜出现的话，会改变现在的局面，让所有的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凌幽南有些担忧的说道。
“那又什么，要乱就乱吧，难道你觉得现在的局面还不够乱吗？凌海什么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东离皇既要放着凌海，还要考虑你跟凌炎庶。而且南辕已经朝莫知于下手了，谁知道他们呢是为了什么，如果是因为知道莫知于的身份，那这个事情就已经很复杂了。”
“而且西岐那边虽然有萧子慕，他没有太多的恶意，可是那宁梓汐待在你父皇的身边，谁知道她什么意思呢？绝殇岭不可能随便安排一个人过来，而且还只是做你父皇的女人而已，难道他们会把自己的得力助手派过来服侍你的父皇吗？这样说你会相信吗？”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老胡，他们那么大的野心，谁知道他们的阴谋是什么呢，他们敢出手一次，就会出手更多次。”
“更何况还有一个白逸杉，斩龙剑对东离的重要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事情都已经足够麻烦了，难道我们还害怕事情更复杂吗？对我来说，你受伤是最严重的事情，我必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你知道吗？”
霓裳说得那么多，把最近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虽说没有说到更多关键的地方，但是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凌幽南还在担心的一件事，是京城里的那个说书人易大师，他的身份至今还是一个谜，如果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说书人，那凌幽南是如何都不会相信的。更何况，就连那近在咫尺的北漠黄老，他究竟有什么打算，凌幽南同样也得提防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