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厅中，连冀心头感觉越发不好，正准备迈开步子往里屋走。
从里屋躬身出了一婢女。
“六殿下……”
她附在连冀耳边，低语几句。
连冀一怔，忙往里屋走。
一进屋，只见元惊鸿抱着莫语嫣，呆呆在床前，似已有些魔怔了。
她还在低低诉道：“王妃……”
连冀赶忙上前，一把拉起元惊鸿，大声唤道：“玉儿！”
元惊鸿被迫松开了莫语嫣，回头一看是连冀，稍稍回过神来，唤了一声，“阿冀，王妃她死了。”
连冀无语，一边轻轻的拥住她。
“她就这么死在我怀里了。”
元惊鸿举起手，连冀才发现，那双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玉儿，你冷静点，我会安排人处理她的后事的。”
元惊鸿摇摇头，连连说道“她要回家，她想回家。”忽然，元惊鸿抓住连冀袖摆，祈求道：“阿冀，你想办法把她送回南照吧，她想回家，想慎亲王府，那里有王爷给她种的花……”
连冀叹了一口气，无奈之下只好将元惊鸿击昏，将她打横抱出了西苑。
候在西苑门前见此情景，微微有些吃惊。
连冀抱着元惊鸿脚步飞快，路过白雷身边时，沉着脸冷声吩咐道：“把西苑的下人全部处死，将莫语嫣尸体悄悄弄到宇阳宫去。”
“是。”
……
快尽天明。
从垂土到宸京皇城，途经三城六关。
南宫朱雀与南宫凌等人已经悄然退回到了垂土，大军整装以待，营帐里，南宫朱雀却与南宫凌各执黑白，下起了棋。
忽而一名黑衣人飞入营帐，跪倒在地。
赵晋扫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暗声道：“跟我来。”
两人又一同出了营帐。
“好快的轻功，这些年，太子手下的人可是越发得力了。”南宫凌轻声说着话，一边落下了一枚黑子。
白子紧追而上，南宫朱雀眉梢带着笑意，“皇叔说笑了。”
不多时，棋子上落了大半棋子，黑白交错，胜负难分。
赵晋在这时打帘而进。
“主子……”
他微微躬身，准备凑到南宫朱雀耳边密报。
“皇叔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说吧。”南宫朱雀眉头一皱，两指并着棋子，在寻着路子。
“是。”
赵晋微微低头，看了眼南宫凌，缓缓说道：“探子回报，在北越四皇子连赫宫中发现，慎亲王妃尸体。”
“砰”
下棋的手一抖，棋盘受震，数颗棋子落在地上，噼啪作响。
南宫凌缓缓起身，静静盯着赵晋，似乎想辨别他话中真假。“你说，慎亲王妃的尸体？”
“是，探子报说，看样子，王妃已有约三四月身孕了。”
南宫凌闻言睚眦欲裂。半晌，却听他一声轻笑，但其中蕴含的悲凉和心碎却让人不忍卒读。
南宫朱雀缓缓将手中的残棋放回棋閤中，眼角带着审视的微光扫向南宫凌，淡淡地开口道：“北越小儿着实欺人太甚。”
南宫凌却背过身去，默默踱了两步，眉头轻皱。
“这等夺妻杀子之痛，皇叔难不成也要忍吗？如今莫家父女已死，若皇叔亲自率领南照军进攻北越。这叛国逆贼的罪名自然会不攻自破。不知皇叔您意下如何？”
南宫朱雀走至他身后，抱拳拱手，微微躬身。
一转身，南宫凌冷冽的眼神从南宫朱雀的脸上扫过，表情冷漠，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本王想亲自挂帅，望太子允准。”
“皇叔有此意愿，侄儿自当听命。”南宫朱雀微微躬身下去，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浓厚，意味深长。
“多谢太子。”
是夜。
南宫凌从垂土领军，趁夜色，直破衡阳关，不多时，便率了三万大军直抵华阳城。
寒冬弊夜，风霜猎猎，南宫凌的鬓发被冰雪浸染，仿佛一夜白头。
华阳城门缓缓地打开，厚重的城门发出一声隔世经年的叹息，守城的将士匆忙应战。
南宫凌漠然地看着手提大刀打马而来的敌人。缓缓举起手中的长枪。
“杀！”一声呐喊，身后的千军万马闻声而动。轰然之间狼烟四起。华阳城犹如一座孤城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黎明时分华阳城破。
南宫凌浴血站在城墙之上，迎着破晓的微光，浑身杀气仿佛是地狱来的杀神。长枪指处密密麻麻地跪着城中数万的百姓和官兵。
“王爷，如何处置？”
南宫凌的前锋将军正是霍起。
南宫凌闭上一双黑曜石一般的星眸，半晌，嘴里吐出的两个字却让人肝胆俱裂。“屠城！”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华阳城里飘出的血腥气就算在十里之外都能闻得见。
短短三日之内华阳城变成了一座连飞禽走兽都鲜有的死城。
消息传回北越皇宫，一时之间朝野震荡，举国上下人人自危。就在这几日间隙，南宫凌已连下两城。所过之处皆是寸草不生，生灵涂炭。
“岂有此理！南宫凌根本没死！老六这是何用意！”连赫一怒，拍断了身旁的雕花木椅。
连炽闭着眼沉思，见他生怒，才轻描淡写说道：“要不是你把那莫语嫣弄死，南宫凌估计也不至如此，所到之处，尽皆屠城！”
“语嫣不是我害死的！”
连赫双眼通红，一发现莫语嫣尸体他也是大受刺激，更没想到的是，莫语嫣那模样分明已有几月身孕，一想到那女人许久以来一直推脱周旋自己，敢情一直是在替连冀放走南宫凌拖时间！
没多想，连赫此时已是一股脑的将帐全算到了连冀头上。
“二哥！你说句话啊！”连赫急不可耐。
连炽也动怒，拍案而起，“要本宫说话？这北越偌大兵权可都在你母族沈府两位将军舅舅手上，是要本宫说话，还是要你四皇子说话！”
一语噎住了连赫，兄弟二人直直对望了一会儿，最终连赫甩袖离去。
……
“南宫凌势不可挡，所到之处草木不生，若是童阳城和绝城关被他所破，皇城宸京不过就是他囊中之物。”
连冀在扶摇宫喝着温酒，眉眼无波，淡淡而语。
“这样看来，主子您当初放了南宫凌也是步好棋，他这般进攻，想必二皇子和四皇子所料不及，就连宸妃娘娘的沈家不也慌慌张张的将二皇子推到了台面上去。”白雷拱手道。
“哼。”连冀嗤笑一声，缓缓说道：“还不是想让人去给她连赫做替死鬼。”
“那……咱们便一直按兵不动吗？”白雷还是有些紧张的。说罢，他又望了眼屋内，烛光剪影，映着元惊鸿的身影，正倚在桌边，不知在弄着什么。
此时，连炽已成为御敌元帅，准备第二日便奔赴战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