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女人的情况实在算不得好，虽然她没有声嘶力竭，也没有痛哭流涕，就那么看似冷静的呆呆站着。
可是南宫朱雀却读懂了她的恐惧和惊慌。
他的玉儿从不曾沾染鲜血的，他的玉儿一直干干净净的。
“玉儿！”男人握紧了她的手，想唤回她的失神。
这一瞬间，南宫朱雀脑子里再也没有别的念头，不管是方才来自宫里，南宫添病榻上的告知，还是回来途中赵晋关于想要回玉佩的喋喋不休，在这一瞬间都被南宫朱雀抛在了脑后。
“告诉我怎么回事？”
他眼中深切的担忧和隐藏不住的关心如破冰的溪流，涮涮流进元惊鸿心中。
也是这一刻，元惊鸿突然意识到，南宫朱雀，或许，还是爱自己的？
她稳了稳心神，这才说道：“她想杀我，我不想被她杀掉，所以就动手了。”
元惊鸿省去了中间很多过程，包括樱桃对她的控诉，咒骂，没有对南宫朱雀讲。她认为，那些都是虚的，总之结果就是樱桃死在了自己手里，过程如何，言简意赅便好。
“没事，没事。”南宫朱雀的双手也被鲜血染红。
他握的元惊鸿的手，力道有些出奇的大，似乎这样就能安慰女人慌乱的心。
他抚着元惊鸿的长发，将她带到了自己身前，有些强硬的将她按在了自己怀里，安抚道：“你不用怕，不过杀了一个下人而已。”
“可她是侧妃的贴身婢女。”
元惊鸿贴在南宫朱雀怀里，身子有些僵硬，说的话却是有条不紊，一针见血，“殿下不关心侧妃的感受吗？”
“她的感受？”
南宫朱雀按住她的肩膀，目光落在了樱桃的尸体上，淡淡说道：“一个下人而已，回头再差两位使唤丫头给她便是了。”
想了想，南宫朱雀又补充道：“青玉性子大大咧咧的，没那么多心眼。换了个丫头而已，她不会计较的。”
闻言，元惊鸿不禁嗤笑一声，道：“倒没想过，殿下对侧妃还挺上心的。”
元惊鸿心有些冷，南宫朱雀对青玉的感情说不上爱，甚至说不上来喜欢。
可她也能看出来，南宫朱雀对青玉是在意的，他会在意她的感受，所以才会说出这些话来。
南宫朱雀深深的看了一眼元惊鸿，若是以往，他会很高兴她的小情绪，甚至会逗弄她一句，‘玉儿，你在吃醋。’
可是今日情景不同往日，南宫朱雀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兴致。
突然！他捕捉到一个很关键的点，刚才，元惊鸿说她又杀人了。又？
“你刚才说你又杀人了？”南宫朱雀问。
此时，元惊鸿已经恢复了平静，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尸身，回答道：“恩，之前在北越，我杀了卫风。”
似乎生怕南宫朱雀不记得卫风这个人了，她还特意补充道：“就是慎亲王的随身侍卫。”
“你曾说过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南宫朱雀有些不解，皱了皱眉。“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重要吗？”
元惊鸿已脱离出南宫朱雀的怀抱，“当时的情景对殿下你来说重要吗？当时若慎亲王全军覆没对你来说，也是个好结果。所以你才不惜让慎亲王妃一尸两命。”
南宫朱雀张了张唇，却什么话也没说。
元惊鸿走了两步，转身留了一抹惊艳的侧颜给南宫朱雀。
她眺望远方，唇边绽出嘲讽，轻声笑道：“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你，我也做了许多十恶不赦的事儿。”
“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南宫朱雀双手负后，声音冷清却又充满了无奈。
“包括你烧了清清尸体我都知道，你让那个小子送来了一具陌生的尸体，我也将她当做清清带回了南照，除了我，此事无人知晓。”
南宫朱雀难得的解释了一番，对于自己的做为，他此时像个急于表现自己的孩子，想让元惊鸿看见自己的心意。
“若南照知道了尸体不是清清公主，那时攻打北越不就是名正言顺了吗？”元惊鸿低头一笑，回头，看着南宫朱雀说道：“如此说来，我也应该多谢殿下。”
她这话说的倒是真心实意。
今日南宫朱雀所讲，对她多少是有震撼的。
他表现的冷血无情，可是暗地里，却又似乎总有那么一丝的温情留给她。
元惊鸿的感谢带着嘲讽，南宫朱雀此时也不想与她计较，那尸体躺在那里着实碍眼。
“赵晋。”他沉声唤道。
赵晋从天而降，如以往一般一直藏在暗处保护着南宫朱雀。
“属下在。”他拱着手，眼睛却瞟着地上的尸体。
戴着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元惊鸿却莫名觉得赵晋的眼中充满了危险，而且，那种危险正对自己。
她摇摇头，暗道应是自己想多了。
“将那儿收拾了。”
南宫朱雀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挥了挥手，又挡在了元惊鸿身前，隔绝开她与那片脏污的距离。
他看了一眼元惊鸿，此时的元惊鸿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他叹了口气，道：“去净个身吧，我命人给你准备身干净衣裳。”
闻言，元惊鸿也低头瞧了眼自身的尴尬，点了点头，垂眼道谢道：“谢殿下。”
于是，南宫朱雀转而去了院门边，唤了那守门的丫头来。
而元惊鸿走进屋内，心中却在盘算，青玉何时能回来？又能不能顺利的请来慎亲王。
想慎亲王去卫王府替自己讨要长剑是其一，其二她也确实想看看慎亲王现在如何了，一朝剧变，想来一般人是难以承受的。
她坐在那儿胡思乱想着，不多时，便有小人抬了水进来，低眉顺眼道：“姑姑，奴婢伺候您沐浴净身。”
两名侍女麻利的搬来了屏风挡在门前与床边，隔绝出了一段较为宽敞的距离。
元惊鸿站起身来，穿着绿衣裳的侍女就过来为她宽衣，当她赤裸着身子踏进浴桶时终究是忍不住了，有些尴尬的说道：“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两名侍女也乖巧的点了点头，行了个礼，道：“奴婢告退。”
水温适中，还放了些花瓣，却不是玫瑰，也不是茉莉。
香味适宜，与那宁神香的气味倒有些相仿。
元惊鸿手在水中捞了一把，贴了些花瓣在她手心，她放在鼻尖一嗅，恩，味道不错。
她笑了笑，心情稍稍舒缓了些。
屋内水烟缭绕，男人踏进去，两名婢女一愣，接着又恭敬的行了行礼，乖乖的退了出去。
元惊鸿往自己身上浇着水，光滑赤裸的后背正对着男人的眼。
南宫朱雀发现自己内心难以按捺的燥热与激动后，在心底唾弃了自己一声，却还是没忍住脚步，往浴桶的方向跨出了两步。
元惊鸿捧了把水洗了洗脸，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一顿。
轻言道：“不是说了不用伺候吗？”
说着，她转了身子，当看见眼前人是谁之后，整个脸色唰的变了。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