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毫不犹豫地猛点头：“当然开心啦！让我拿命换都行。”
“真的？”
“真的。”
注视着那张清丽的小脸儿，他的眼神更温暖，唇角忍不住的上扬。
两人紧紧地依偎着，静静地品味着温馨和煦的感觉，在彼此的心中蔓延。
——
今夜，依旧白雪皑皑，依旧繁星满天。
他记得，他已经做到了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调动心中的意念，捧起最后的一抔土，盖住他的身体。那么现在，他已经让自己与师父和晓妹合葬了不是吗？为什么此刻，他的身体既不感觉到冷，也不感到疲累，脑袋里面十分清醒，仿佛回光返照的一刻，却没有灵魂飞升的感觉呢？
而且，除了思绪，他完全没有其他感觉。他现在是在哪里，是在梦中吗？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人靠近了他，而且，这个人绝对不是那个三番两次上山来劝说他离开的那位老人家，而是另一个人，她带给他的感受无比熟悉，但他却摸不着她也看不到她。
“你是谁？”他艰难地开口，但所有的气力都早已耗尽，以至于他无法清楚地知道这句话是否被成功地说出来。
他自己都不能够听到自己的心声，但来人显然是听到了，她轻声地说道：“哥，是我。”
晓妹！是晓妹！是她的声音！
商镌瀚的心中无比激动。可是，她人在哪里？他只听到了晓妹的声音，却根本没有见到她的人，哪怕一个影子都没有。
“晓妹，你在哪儿，你还好吗？为什么哥看不到你，只能听到你？”
“哥，这就是现在你能够得到的，我的全部了。”他激动的心情她无法回应，他的晓妹不无忧伤地说道。
什么？她的全部？只有声音，便是她的全部？
“你怎么了？师父怎么了？”
哥的声音那么急切，然而一切早已于事无补。诸葛晓的声音平淡，波澜不惊：“哥，安心。你现在所见的，就是我和你师父的一切了。”
商镌瀚颓然呆立。
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他其实早就明白了，不是吗？可是，那浓浓的悲伤，却再一次给予他彻头彻尾的打击。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他愿意一次又一次施行“移神换身”之术、在人间辗转千年、只为避免和改变的一幕，还是无可奈何地上演了。
师父，不知所踪；晓妹，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但却，没有形体，只剩下声音。
情何以堪？
“哥，”晓妹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了自由和延续，这是必然的代价。我非常不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但我别无选择。所以，也算得上无怨无悔吧！不难过，好吗？你听我的声音，就知道我还好，是吧？所以，不难过了，好吗？”
在痛彻肺腑的一刻，商镌瀚依然保持了笑容，如果这是晓妹想要的，他会毫不犹豫地给她。“好，晓妹，哥不难过，既然这就是结果，哥接受。”
“这就对了吗！”他听到那个年仅二十岁的女孩儿，发出快乐的欢呼声。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单纯，那么容易快乐，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样残忍，要给予她这样的天赋；为什么师父这样残忍，要毁灭像她这样的好姑娘。没有了形体，只剩下声音，却依旧有思想有感情，这是什么样的存在？一个小姑娘，让她如何承受？
“哥，我送她回家了。”他听见晓妹收敛了她短暂的快乐，小心翼翼地说道。
好，很好。商镌瀚点头赞许晓妹的聪慧。这是晓晓的愿望，也是晓妹的选择，不管他多么不舍，始终，她们的决定，更重要。
“哥，”他又听到了小姑娘撒娇般的声音：“你怎么会喜欢上她呢？她和我有什么区别吗？如果真的说区别，那便是她的一无是处吧？该懂的一律不懂，不懂的还一个劲儿地装懂，什么事情到她那里都被她做得鸡飞狗跳，大多事情的结局便是鸡飞蛋打。不是小心翼翼，就是任性乱为，我看她就不知道什么是不极端。我怎么就没看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地方讨人喜欢呢？”
晓妹对于晓晓的评价，终于换得了商镌瀚的脸上那一丝真实的笑容：“晓妹，你不觉得，天底下有一个女孩儿，能够被人形容成这样，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吗？”
不虚伪，不做作，不违心，不藏奸，一任善良，一派天真，只做最真实的自己，虽然永远都无法与她再见，但这并不影响，那个叫做晓晓的女孩儿，他喜欢她的全部。
他的评价，换回的是晓妹会意的笑声：“天底下的另一个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敢凭自己的傻闯遍天下，她还做得真成功。”
不管嘲笑这另一个自己多少次，她都不能不承认，自己也同样不讨厌她，不仅不厌烦，而且还愿意成全，这便是她在已经没有了具体形象的这一刻，依旧来到她哥身边的原因。“哥，你们还有机会。”
晓妹的话，令商镌瀚万分惊异。
他们，还有吗？
晓妹肯定的话语响在他的耳畔：“还有。哥，你记得吗，你学会了‘移神换身’，拥有不死的能力。别放弃，你终究会等到她。”
即便到了那个时候，哥已经不再是现在的身体，但却永远保留着一颗爱她的心。
诸葛晓还告诉她的哥哥：只要继续活着，感受似水流年，终究有一天，会在有她的那个时代，与她重逢。到时候，是否继续这样的人生，前方的路怎样前进，自己抉择。
“晓妹。”
如鲠在喉，晓妹已经完成了此番前来的心愿，她是否就要离开？可是，现在的她，去向何方？前途怎样？如何让人不揪心，不难过。
“哥，我走了，千年以内，我们都不会再见，愿你安好，也不必为我担心。穿山越岭，走过春夏秋冬，走遍天涯海角，天下之大，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供养我休养生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