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涵薇和乔哲整整找了半个月,依旧没有找到小贝。
警局那边打电话来询问过几次,一再的询问那个尸体到底是不是小贝,齐涵薇每次都否认。
警局那边实在没办法,只能发了公告出去找人来认尸。
乔氏如今乔哲在管,齐涵薇忙着照顾孩子和齐珏。
孩子已经开始咿咿呀呀了,会口齿不清的叫爸爸。
第一次开口叫吧吧吧吧的时候,乔哲开心坏了。
“阿哲,还是没有小贝的消息吗?”齐涵薇看着跌跌撞撞朝着她这边靠近的小夏天。
乔哲沉默了片刻,片刻才慢慢的抬头看向她:“小薇,周诚那边还在找!对不起,我们还是找不到人呢!”
齐涵薇眼中的悲伤更明显了:“小贝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乔哲握住她的手,斩钉截铁的说道:“小贝肯定不会有事的!”
此时,小夏天扶着桌子已经过来了,他跌入了乔哲怀中,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
乔哲笑了笑,抱着孩子比划着:“叫妈妈!”
孩子明显叫不出来,嘴边不停的爸爸爸爸的叫着。
齐涵薇看了孩子一眼,笑道:“他还小,妈妈两个字太难,还不会!”
乔哲把孩子递给她:“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呢!最近你忙的连和孩子单独相处的时间都没有。”
齐涵薇听到他这话,这才抬头愣了愣,朝孩子看去。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沉浸在找小贝的事中,加上齐珏的身体很不好,小夏天都是佣人在照顾着。晚上的时候,她也没有多少时间陪着孩子。
她苦笑的朝乔哲说道:“怪不得孩子只会叫爸爸!”
乔哲把她和孩子一起抱在怀中,柔声的说道:“小薇,我相信不会有事的。”他说着打开手机。
录音里传来齐珏的声音。
这段对话就是齐珏和乔哲说的。
到最后的时候,齐涵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不可置信的看向乔哲,眼眶有着,泪痕。
她以为她和齐珏之间还能和以前一样。
她以为自己还是父亲的好女儿,而父亲也已经放下所有的芥蒂了,终究,她和父亲之间的感情已经不在了。
“我爸他知道小贝在哪里,他一直都知道,对不对!”齐涵薇声音颤抖的问乔哲。
乔哲沉默了片刻,轻轻的点了点头。
齐涵薇把小夏天递给乔哲,朝着楼上走去。
到了齐珏的门口,她在门口站了很久。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齐珏和平时一样叫了她一声,声音温和的说道:“小薇,我没事,你不用总陪着我!”
齐涵薇慢慢的走进他,一步步的靠近,低声的叫了一声爸。
齐珏看着她的样子,其实心底已经有数了。
“小薇,这几天你照顾我辛苦了。”他若无其事的对齐涵薇说道。
齐涵薇走到他窗前,坐在他窗前的凳子上,然后和平时一样帮他按摩双手,活动双腿,嘴里幽幽的说道:“爸,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总喜欢骑在你的脖子上。那时候我已经不小了,七八岁了,每次看到你总是要撒娇,说要骑马马。你总会宠溺的任凭我骑到你头顶。当着你员工的面带着我疯。您还记得当时你带着我的时候问过我什么话吗?您说,以后等爸爸生命了,小薇薇会不会照顾爸爸啊,会不会也带着爸爸骑马马啊!我当时突然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说,爸爸不会生病的,永远都不会生病的。那时候您笑的不行!”
齐珏听到她这话,神情微微滞怠了下,混浊的目光有了一丝的清明。
他听到我的话,虚弱的笑道:“是啊,那时候只要一说我生病,你就嚎啕大哭大哭,让爸爸哭笑不得。”
齐涵薇继续帮他活动着双手:“现在您生病了,我照顾您真的很开心!因为这么多年,您多我的好,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报答您,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还给您。当年,当我亲眼看到您在我面前离开的时候,我真的很后悔,后悔没有好好听你的话,后悔没有好好照顾您。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您在我身上花费了多少心思,多少感情,我也知道不管我做什么都还不了了!爸,我真的很希望是您的女儿,是您亲生的女儿。我不想和乔家有任何关系,但是我真的没办法,我选择不了。”
齐珏没有打断她的话,静静的听着她继续说着。
齐涵薇还在说着:“小贝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女儿,但是她陪伴我走过了最艰难,最痛苦的日子。这个孩子曾经是我精神支柱,我在她身上花了很多的感情,很多的经历。我在她身上花费的感情甚至比我和乔哲的孩子更多。因为她是弥补我当初失去的那个孩子的。您明白吗?而且这么多年,她已经比我亲生的孩子的感情都深厚了。爸,您如果知道小贝在哪里,求求您告诉我好不好。小贝只是一个孩子,她从小就被人抛弃,已经很苦了,您不要伤害她好不好!”
齐珏的神情在齐涵薇的话中慢慢的收敛。
到最后,他直接推开齐涵薇的手,淡淡的说道:“乔哲告诉你我知道乔小贝在哪里的吗?我都是一个快死的人了,你觉得我如果知道孩子在哪里,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呢!”
齐涵薇看着齐珏冷漠的神情,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她对齐珏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曾经,他们的感情那么好。曾经他对自己那么好。
“爸,为什么你不能放下所有的仇恨!”齐涵薇无奈的说道。
齐珏听到她这话,面色瞬间变了,干枯的面容瞬间就扭曲了,他声音颤抖的说道:“我父母就是因为乔家和黎家而死,当初因为乔家和黎家的合作,他们自杀了!我找乔家报仇有错吗?我父母死后,我在街头流落了十年,吃过垃圾桶,吃过别人扔掉的剩菜剩饭,更和动物抢过吃的。如果不是他们,我会经历这些吗?我找乔童喜报仇,找黎晓芸报仇有错吗?如果你不是乔童喜的女儿,我或许还能接受。谁让你是乔童喜的女儿。我一辈子的心血都花在了乔家人身上,我就是死也不甘心。既然我白养了别人的女儿,那你的女儿我就帮你送人了。要是她的命好,或许能活着,要是命不好,那就怪不得任何人。”
齐涵薇看着齐珏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狰狞,她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爸,小贝是无辜的,她只是一个孩子,就算是报仇,您冲我来好不好,放过小贝!”
齐珏笑的诡异:“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她在哪里的!”
他说完最后一句,开始不住的咳嗽,到最后,就连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了。
齐涵薇看到齐珏的样子,急声的喊道:“爸……”
齐珏吃力的呼吸着,可哪怕是到此时,他嘴里重复的还是那句话:“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孩子到底在哪里!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齐涵薇已经管不了他到底在说什么,转身跑出去喊乔哲:“阿哲,我爸不太舒服,你赶快叫救护车!”
乔哲听到她的话,猛的起身冲了上去。
……
盛安安和肖霆此时已经穿好衣服了,两人尴尬的坐着,被一屋子的人审视着。
最先说话的还是盛安安的父亲,他轻声的咳嗽了一声,尴尬的笑道:“都怪我们回来的不是时候,今天飞机晚点了,我们等到现在都没有起飞,夏天又困了,我们就带着孩子回来了!”
当然几个大人是非常乐意见到这个画面的。
盛安安紧攥着掌心,她低着头掌心已经湿透了。
她此时恨不得地上有条缝立刻钻下去。
此时,夏天小盆友无辜的看着自己的麻麻,又朝着肖霆看了一眼,他指着肖霆说道:“刚刚叔叔是和麻麻在打架吗?”
原本诡异的气氛因为这个孩子,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盛安安更是涨红了脸,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
肖霆异常的镇定,他静静的看向所有人,笑了笑:“既然盛叔叔和阿姨回来了,爸妈,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应该回去了。”
肖霆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盛安安的父亲看着肖霆,心底是赞叹的。
这个孩子是真的很镇定,居然还能若无其事成这样。
肖霆的父母相视看了一眼,然后朝盛安安的父母说道:“要不我们再去看看飞机有没有起飞!我们既然打算出去了,还是去吧!”
盛安安原本已经稍微恢复的脸色,因为他们几句话顿时又涨红了。
这次她是真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见人了。
盛安安的父母也相视了一眼,立刻赞同的点了点头:“对啊!我们既然已经订好的行程,还是去吧!我们操劳了一辈子,终于有机会出去走走了,怎么能错过这次机会呢!”说着低头看向夏天小盆友:“我们家夏天也喜欢去海边的对不对!”
夏天小盆友犹豫了下,看向肖霆,口齿不清的说道:“不许欺负小宝的麻麻!”
所有人忍住笑,一本正经的对盛安安和肖霆说道:“爸妈还是决定出去走走!既然都准备好了,这个机会难得,我们还是去玩玩吧!肖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家安安。还有,我家夏天希望能有个妹妹,你要努力了,到时候让你爸妈给你带孩子,这样我们四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也有伴了!”四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又拖着行李匆匆的走了。
肖霆非常认真的应了一声:“好!”
盛安安这会儿已经羞愧的不想去送他们了。
等他们走后,她都抬不起头来,更别说送他们走了。
几个大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之后,肖霆低声朝盛安安问了一句:“那我们还继续吗?”
盛安安朝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肖霆噗嗤的笑道:“可是他们出去玩了!叔叔阿姨让我好好照顾你!我还是留在这里照顾你吧!”
盛安安内心很崩溃,很绝望,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居然会被自己爸妈,还有肖霆的父母给撞到这一幕。
刚刚他们的衣服……
一想到这里,她的脸依旧是火辣辣的。
肖霆倒是若无其事的坐在她身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你还是回去吧,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还回来!”盛安安对他无奈的说道,推着他出去。
肖霆拉住她,凑在她耳边说道:“我衣服都脱了,你这就让我走了?”
盛安安脸再次充血:“我爸妈还会回来的!”
肖霆揶揄的笑道:“他们这段时间是绝对不会回来了,就算他们天天住酒店也不会回来了!”
盛安安看着他满脸的笑容,皱眉说道:“不行,你先回去!”
肖霆抱住她,哪里还肯松手,唇落在她的脖子上。
空气的温度不断的攀升。
盛安安低声的呢喃了一句:“去我房间!”
肖霆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看来我们家安安比我还着急啊!”肖霆的笑声在房间中蔓延。
盛安安无力的朝肖霆说道:“你再说一个字给我走!”
“……”
盛安安从肖霆身边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肖霆俊美的脸,她心神一荡,恍惚的看着肖霆这张脸。
她依旧无法从昨天肖霆和她说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她更无法想象,一个男人居然因为她小时候的恶作剧对女人反感至此。
“看什么!”肖霆抓住她的手低声问了句。
盛安安又看了他一眼,然后皱眉低声的说道:“我想要确定一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对别的女人没感觉!”
肖霆轻声的笑道:“你想要怎么试!”
盛安安尴尬的笑了笑:“等我想到再说!”
肖霆翻身压住她:“你害的我这么多年对女人有阴影,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补偿我一下!”
盛安安都无法反应,身子再次被压住了。
她内心是绝望的。
果然单身的男人是可怕的。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害怕女人的啊!”盛安安努力的想要扯开话题,用力的想要推开他。
肖霆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空气中回荡着两人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
医院
乔哲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齐涵薇。
其实他和乔涵薇心里都很清楚,齐珏已经油尽灯枯了。他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了。
医生在推着他进手术室的时候就和他们说过,如果能抢救过来,那是齐珏又一次战胜了死神,如果不能也是正常的,因为他的身体所有器官都已经开始衰败了。
齐涵薇盯着手术室,心头如搅。
此时,手术是的门被推开里。
齐涵薇猛的从凳子上站起来。
三个医生一起从手术室出来,齐涵薇朝着他们冲过去,急声的问道:“我爸呢!他怎么样了!”
医生拿下口罩,朝齐涵薇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你心里应该也是明白的,他已经不行了。这个病能支撑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你还有什么话和他说尽快说,只怕他支撑不了多久了!”
齐涵薇脑子嗡了一声,激动的朝医生说道:“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他!”
医生无奈的推开齐涵薇的手:“你有什么话赶快和他说吧,没有多少时间了!”
医生出来后没多久,齐珏就一起被推出来了。
齐涵薇看到依靠着氧气棒呼吸的齐珏,泪水无声的落下,她紧抓住齐珏的手,急声的说道:“爸!”
齐珏微微睁了睁眼睛,看了齐涵薇一眼,没有理会她,甩开了她的手。
乔哲看着齐涵薇,静默了片刻,对周诚交代了一声:“把黎晓芸接过来!”
周诚愣了愣,随即点头立刻就走了。
等齐珏被推进病房之后,齐珏指了指乔哲。
乔哲知道,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出去。
他按着齐珏的意思出去了。
等乔哲出去之后,他拿下了嘴上的氧气罩。
“爸,你不会有事的!”齐涵薇低声的呢喃了句。
齐珏静静的看着她,盯着她看了许久,吃力的朝她问道:“你不怪我吗?我不肯告诉你女儿在哪里,你真的不怪我吗?”
齐涵薇满脸的泪水没有否认。
她心是痛的,因为上一代的恩怨,她无法去化解,她也能明白齐珏心中的不甘心。她更知道齐珏在自己身上花了多少心思。所以她无法恨他,也无法怪他,却不能不管小贝的安危。
她心里是矛盾的。
齐珏盯着齐涵薇看了许久,笑着说道:“小薇,如果你是我的女儿多好。哪怕你不是乔童喜的女儿,我心中也不会那么不甘心!我把所有的感情,所有的经历都用在你身上了,可最终,你居然是乔童喜的女儿。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就算你恨我,就算你怪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乔小贝在哪里的。你难道不想知道乔小贝到底是谁的孩子吗?当初乔鸣寒费尽心思的让所有人以为这个小女孩是他的女儿,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乔鸣寒不会做没用的事。”他说的断断续续,但齐涵薇依旧能听到他说的所有话。
其实,他说的这些齐涵薇都是知道的,心中也不是不奇怪,只是乔鸣寒已经不在了,就连张咪咪都已经不在了,她不想去知道太多,她不希望小贝知道太多。小贝知道她是她的母亲就可以了,其他的事她不愿意孩子承受那么多。包括当年为什么齐珏死在她面前,最后去还活着,这些她心中都是疑惑的,可最终她都没有提过,并不是她不想知道,而是她觉得这些对她来说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一家人幸福就够了。
“不管你说什么,我不会告诉你那个孩子在哪里的,我不会发告诉你的!”齐珏哪怕到现在还在重复这句话。
齐涵薇紧握着他的手,不想要逼他,却又不得不问:“爸,求你,求求你,告诉我小贝在哪里!其他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你只要告诉我小贝在哪里!”
齐珏没有说话,只是一遍遍的重复着:“我不会告诉你们那孩子在哪里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齐涵薇看着他逐渐模糊的意识,更加的着急了。
此时,门外,周诚已经带着黎晓芸过来了。
黎晓芸朝着病房冷冷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和这个男人没什么说的,我恨了他一辈子,他现在要死了,我巴不得!”她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乔哲朝病房看了一眼:“我当初救了你一命,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我会问你讨回来的。齐珏对你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他再不甘心,最不甘心是你到最后算计他至此!”
黎晓芸沉默了片刻,朝着乔哲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去问问他,他到底把小贝弄哪里去了!”乔哲对她沉声的说了句。
黎晓芸再次抬头朝病房看了一眼,然后慢慢的走了进去。
齐涵薇看到黎晓芸的时候愣了愣。
齐珏原本涣散的瞳孔突然又有了焦点。
黎晓芸看了齐涵薇一眼,朝她点了点头。
齐涵薇犹豫了下,然后转身出去了。
等齐涵薇出去之后,黎晓芸一步步的走进齐珏:“哥!”
她低声的朝齐珏叫了一声。
那一瞬间,齐珏眼角居然有泪光。
他声音颤抖的说道:“小云,你还恨我吗?我对你是真的,就算做过很多坏事,就算我骗过所有人,但是对你,我对你是真的,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
黎晓芸盯着齐珏将死的面容,她静静的说道:“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们的那个孩子还活着,我是骗你的,是骗乔童喜的,小薇是你的女儿。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我是为了刺激你,所以才会那么说的,你请的那个私家侦探被我收买了。我是为了报复你,所以才会让他给你这些资料的!”
齐珏的呼吸因为她的这些话几次了起来,瞳孔不断的放大。
“小薇就是你的女儿!”她朝齐珏再次重复了一遍。
齐珏的呼吸更加的急促了。
最后,黎晓芸紧抓住他的手追问了一句:“乔小贝在哪里!”
齐珏突然笑了起来:“你最终的目的还是这个,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小云,你的话我还敢相信吗?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黎晓芸愤怒的甩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齐珏,你果然还是一样无耻!”
他狰狞的挤出最后几个字:“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空气中回荡着仪器尖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