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灵坐着躺椅上，竹青先拿来剪子和小刀，将她小腹处插着的箭取出来，随着剪头被取出，黑色腥臭的污血流出，安璐将消毒过的茧面递过来，竹青小心的将污血吸走，在伤口上洒入解毒药和止血药。
凌灵手放在伤口上，将创口缝合。
另一边念慈拿来剪刀剪开凌灵身上染血的衣服，露出她伤痕累累的上身，女性身体的柔美，因为三处巨大的伤疤，被装点得肃杀冷漠。
凌灵身躯笔挺的端坐，没有表现出女性该有的羞涩，就算伤口被酒精来回擦拭刺痛，凌灵也没有丝毫颤抖动摇。
上官晴看着冷漠的凌灵，才明白她不是她，她也不是前晴，那么她应该是谁。
就在上官晴对自身的存在产生怀疑时，她视线中出现两张模糊的脸孔，一个属于前晴，另一个属于凌灵。
“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要突然蹦出来，看看你做的好事。”
“你看看这具肉身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你要记得，这关系着三个人的性命，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你到底懂不懂。”
凌灵谴责是无声的，但是这种直接降临于灵魂之上的怒吼，也让上官晴有耳膜刺痛的错觉，前晴低下头，又变回那里懦弱的小女孩，不敢反抗任何出现在面前的暴行。
“还是你。”
凌灵训斥完前晴，又转过头对着上官晴训斥：“你没有男人会死吗？为了一个男人，你竟然选择留在京城，离开这里，我们会有更广阔的世界，以我们的能力，完全可以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势力。”
“我将记忆分享给你，可不是让你讨好男人的。”
言语中，凌灵对男人的不信任，表现得极为明显。
上官晴很想辩解，但是凌灵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你是我们灵魂碰撞的产物，是这具身体的操作软件，我希望你能理解软件的意思，从现在起，给我保护好自己，如果你做不到，我会取代你控制这具身体的。”
上官晴悄悄看向前晴，希望得到一个后援。
“看她也没有用，她还不如你，白白浪费了她母亲给她准备的一切，竟然被一群普通人欺负了十年，真有出息。”凌灵对前晴完全就是失望。
“我不是……”前晴想辩解。
“闭嘴。”凌灵怒吼，前晴彻底不敢说话了。
上官晴也缩缩脖子，不敢与这位女暴君争辩。
“滚出去。”凌灵一声怒吼，上官晴感觉视线清明了许多，两个虚影的面孔消失，巨痛开始刺激她的神经，她又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姑娘。”竹青拿来厚实的被子轻声呼唤。
上官晴伸出手，让竹青伺候她换衣服。她每动一下都觉得很痛，就算已经用了麻药，还是有些无法忍受。她忽然理解凌灵的愤怒了，她承受了身体最痛苦的时刻，如果是她承受那样的痛苦，脾气也不会好。
“呼。。。”上官晴长长呼出一口气。
“姑娘，您还好吧。”竹青担忧的看着上官晴，就算换了新衣，还是能看到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在竹青等人心中，上官晴已经是如神一般的存在，她所使用的技术已经超越了神技的范围，达到了一种神的层次。上官晴多次解释过，这是外科急救术能够达到的极致，但是效果甚微。或许在姑娘们心里，掌握这门技术的上官晴，本身就是神明的化身，也因此她们会在心里背弃过去的主人，对上官晴死心塌地。
“给我准备些热粥，多加一些焦糖。”
“诺。”
“等等，不要用焦糖，给我准备一些肉粥就好。”
“诺。”
上官晴想起负伤离开的周若云。《神机药典》中记载的一些药物配方，已经接近现代医学模式，周若云也很可能知道醋酸铅的制造方法，她宁可少吃点甜食，也不想被人下毒，也许该研究一下白糖的制造了。
竹青出去准备，上官晴听到院内兰香焦急的询问，竹青答：“姑娘没事了，现在要给姑娘准备些食物补充体力。”兰香立刻说：“我去。”接着是更多人踊跃报名，竹青点了几个人让她们去准备，但是没有选兰香。
荷叶在旁边说：“兰香那次没有一起出去，八殿下很不悦，她最近不好过。”
上官晴微笑着说：“人为自己活着没错，你们以后也别傻乎乎的陪我一起拼命，给她们都找些事情做，免得心中不安，愁出病来。”
“也只有姑娘这样心善，换了其他的贵胄人家，早就将她们遣散发卖了。”荷叶嘴上抱怨，心中却是欣喜的，她能感觉到上官晴说的是真心话。
上官晴说的是真心话，受到凌灵记忆的影响，她深知人性的复杂，就算是在权利阶层固化的古代，完全不顾忌下层百姓想法的统治者，也不能长久统治一个国家。
水与船的关系，很多人都懂。
上官晴想了想，让荷叶拿纸笔过来。
荷叶抱怨道：“姑娘，还是安心养伤，先要恢复元气才是最重要的。”
“写几个字而已，没事儿的，快去取来。”
“诺。”荷叶没办法，只好拿了纸笔过来，又招呼半香和安璐搬了一张小几来，让上官晴写字时舒服一点。
上官晴没有用毛笔，而是用简易的炭笔写了两张方子。
“拿去给荷叶她们，让她们多进一些焦糖，按照方子上的步骤制些白糖出来，别外这个是分辨假焦糖的方法，让她们仔细些，不要让有毒的假焦糖混进去。”
“姑娘，真的要给她们看。”荷叶看到方子，就想起利润爆炸的水泥。
这种白糖制造的方法，也能带来巨大的暴利，姑娘竟然就这么拿给下人看。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天下人都能吃到白糖，也算是我的一份功德，也许就没人来刺杀我了。”
“诺。”荷叶毕恭毕敬的退出去。
上官晴躺会躺椅上闭目养神，忽然想起凌灵记忆中，第一段养身的《心经》经文，在心中默念道：“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院子里，兰香等人看到荷叶手中的方子，纷纷跪伏在地上，一些人小声哭了出来，心中满满都是感恩。
苦厄不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