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云在旁边听着，原本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太子让他过来，就是想说动上官晴执行一部分契约卷书，指定库房内已经完成的部分成品，这样太子就可以通过与外夷的回易将归还匠造司的十万金挣回来，运作好了，还可以挣到更多。但是看上官晴的态度，她在案件查清前不会履行任何一份契约卷书，而且看样子，上官晴准备把责任都推到前任身上，然后将前任签下的契约都赖掉。
楚千云在心中计算了一下，上官晴赖掉所有的契约，就可以将匠造司的亏空平了。
“还真是会算计。”楚千云看向公厅内忙碌的女子们。这些人都是各个王府派来的丫鬟婆子，各种目的都有，有的是为了保护，有的是为了监视，更多的是派过来凑热闹，表面上都是派到上官晴这里伺候，顺便学习一些医书的。
从结果看，上官晴不止教她们医术，还教了许多医术之外的东西。
楚千云记得上官晴说过，开办女学时，要教授的科目中就有算学一项，原本还没有当回事儿，现在看来，上官晴的算学水平还是相当高的。竟然在短时间内，将原本只能算是聪慧，对算学只有初步了解的女子们都训练到能够看得懂账本的程度。
这样的学习速度也太恐怖了。
安苑还在怒瞪着上官晴，厉声说道：“上官晴，我不管谁在背后给你撑腰，今天你不给出货，我就到皇上那里告你。”
上官晴还是不说话，她就没想要履行契约。
这些明面上的假账，上官晴在凌灵的记忆里看到过太多了，凌灵作为间谍世界里的女王，被训练对各种数字信息极为敏感，只有这样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需要的东西，节省下来的时间越多，越能从容地脱离险境。
所以在上官晴看来，匠造司的假账，做的实在太拙劣了。
既然都是假的，上官晴当然不会履行契约。
竹青继续替上官晴说话：“殿下误会了，不是我们不履行契约，而是三法司的法律程序没有走完，没有对所有账目进行核实确定，我们没有权利动用库房内的任何东西，如果有任何问题，请行文到三法司询问。”
“你……”安苑真的要气疯了，她忽然转向楚千云问道：“六殿下，您也是为了匠造司签过的契约来的吧？您说说，她们做的这些事情，应该吗？”
上官晴起身说：“公主殿下不要动怒，我们也是按照规矩来，如果殿下觉得有问题，我愿意与殿下一起进宫觐见陛下。”
“去就去，我怕你不成。”
安苑也豁出去了，如今也只有坚持下去，才不会失了颜面，才能维护住马家的利益。
“竹青，备轿。”
“诺。”
上官晴过来时就有心理准备，那些有牵连的王公贵胄肯定会来闹，万一撑不住了，就将皇帝拉出来挡刀。
“去就去。”安苑转身就要往外走，她现在有些心虚了，她敢在上官晴面前叫嚣，却不敢在皇帝面前嚣张。
楚千云快走两步，拦住要出去的二人说：“你们都冷静些，安苑，你不要在闹了，上官提举说的也没错，在账目核对完之前，她也没有权利动账目上的财物，我看不如这样，一会儿，我去一趟三法司问问，有了结果就通知你。”
“好吧，我听六哥的。”安苑顺势缓和了语气。
楚千云又对上官晴说：“上官提举新上任，有些官场上的规矩，还要多向上官文和大人请教，想今天这样是不对的。”
他两边都说了，算是不偏不倚。
上官晴含笑道谢，正准备在刺儿安苑几句，外面又有吏员跑进来说：“提举，圣旨到了，胡公公在外面等着您去接旨。”
上官晴向楚千云、安苑拱手道歉后，坐回轮椅，让竹青推着她出去接旨。
安苑嘟囔道：“虚伪，既然有伤还出来做什么事？是做给谁看的，真不明白皇上看好她哪一点。”
“是看不懂。”楚千云顺着安苑的话说，心里却在想：“三哥还真是有眼光，如果他娶了上官晴，父皇会不会有废立太子的念头。”越想楚千云越觉得可能，他拳头握紧了些，暗道：“三哥，对不起了，兄弟也是为了太子，为了大楚天下。”
上官晴出了公厅，在前面的大堂内接旨。
旨意的内容让上官晴有些蒙圈，这个追封生母诰命是什么意思？竹青在她耳边低声解释了一下，又结合前晴的记忆，上官晴才明白一些。
传完圣旨，胡贯将上官晴叫到一旁，将楚怀天的意思说了一遍。
“还真是不死心。”上官晴心里嘟囔着，想了想说：“外科手术不是看书能够听懂的，我看这样，过几日我要开办女学，请陛下派遣御医过来，我详细的讲给他们听，最好……”她犹豫了一下说：“最好有男女死囚的尸体各一，我通过现场解剖，给他们讲解人体结构，还有断肢再植需要的注意事项。”
“解剖尸体？”这回换胡贯蒙圈了。
“人体皮肤下有肌肉，有血脉，有骨骼，还有五脏六腑，公公不会认为，只要用一根线将皮肤缝合上，下面的人体组织就能够自我康复，那是不可能的，内元结构都被打乱，光靠自愈能力是无法恢复的，不然被锤子打伤的人，也不会因为内伤而死。”
“只有如此？”胡贯看上官晴淡然的表情，忽然想要转身逃跑。
上官晴脑筋急转，在刚才说话时，已经想好了如何解释这些知识的来源，不能说是来自凌灵的记忆，就只有往前晴去世的母亲身上推了，她挥手退开左右低声说：“我想皇上一定调查过我母亲的出身，我所学习的外科知识是神机台积累的数百年的杀人秘术，我母亲将这种杀人术转化为救人术，才会被赶出神机台，最后落了一个惨死，我独孤十年。我希望公公将实情转告陛下，如果陛下准许这种技巧存在，我会倾囊相授，也算圆了母亲当年一心救世的心愿。”
“老奴明白了。”胡贯深深一礼倒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