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人,李静思这时才觉出事情的不对,苏佾是没有必要撒谎的,那么可能就是自己被别人诳了!
李静思颤抖着用手抚了抚自己垂在胸前的长发,眼神忽明忽暗,有那么一瞬间是无助的,“苏大哥,我是真的不清楚,我一直只倾心于你,你心里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说谎话骗人,昨晚……那人真的不是你吗?”
苏佾微微侧身,将自己的视线从床幔上移到别处,就算如今他对李静思无情爱,可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朋友,被冤枉的怒气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对她的怜悯同情。
他捏紧了拳头,说到底也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当时选择留在秦富身边。事已至此,怎么着不能说与自己毫无干系。
苏佾轻叹,“你何时见我说过慌吗?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昨晚上,您可看清那人的脸,或者是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李静思咬唇,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的干干净净,她双手不由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用力到骨节泛白。谁在这时候还能保持冷静?对着自己深爱的男人,露出这么狼狈难堪的时候,真是羞耻的连头也抬不起来。
苏佾是有多固执李静思是知道的,当初就圣上一个人,他都十分建议,宁愿隔断十几年情谊也要恩断义绝!更别提现在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那自己跟他还有可能吗?回到上京后肯定再无半点可能了。
李静思无助的隔着床幔看向苏佾,大概是被他冰冷无情的侧脸的刺痛,被他无动于衷的挺拔身躯激怒!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在她心里成型,她眼里的死寂慢慢被狠戾代替,嘴角一勾,突然冷笑一声。
见苏佾挑眉疑惑的侧头,突然又换了一种柔柔的语调,“还记得十年前的我们吗?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我也曾在你面前发过誓,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个人,从此以后恩恩爱爱,只羡鸳鸯不羡仙。”
说到此处,李静思呜咽了几声,“那时受圣上威迫娶了他,那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我知道你性子刚烈,以后肯定不会原谅于我……,我……”
“娘娘。”苏佾打断她的话,没有如李静思所想,露出丁点的不舍眷恋,只有云淡风轻的释然,“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当再提!”
李静思愤恨的咬牙,想不明白苏佾被哪里的猪油蒙了心,怎么就是这样的冥顽不灵!她垂眸想了想,突然掀起床幔下了床,赤足站在地上,一脸恍恍惚惚,凄凄惨惨。
苍白无助的小脸上泪渍斑驳,失魂落魄的模样看起来惹人怜惜,她披散着一头长发,衣衫不整露出半边圆润白皙的肩膀。上面青紫交错,勾勒暧昧的图案,即使五官很普通,此时也有一种凌乱妩媚的美感。
苏佾避开目光,跟看到桌椅板凳一样无甚表情,李静思咬唇,摇摇欲坠似下一秒就要倒地,“是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同圣上成亲了你就不要我了,如今我的身子脏了,你怕更是瞧我不上了,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的……”
“我很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苏大哥,十几年了,我每时每刻不活在自己的内疚后悔中,如果我当初娶了你,我们现在会不会过的很辛福。也许还会生几个宝宝,苏大哥,你到现在还在怀疑我的真心吗?!”
“昨晚若不是以为那人是你,我肯定死都不会就范的!如今这样……我已经无颜再面对你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哭哭啼啼抹一把眼泪,转身就朝着旁边的墙面撞去,苏佾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李静思就势扑在他怀里,像是找到一个安全踏实的避风港,哭声越发凄惨起来。
苏佾准备伸手去推的双手僵在空中,是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停顿了两秒钟还是捏着她的肩膀往外使劲,“这天下的女子都是三夫四侍,您若是将实情告诉圣上,想来圣上也不会为难于您。”
“说到底都是微臣保护不周,要是未来圣上有任何惩责,微臣也决不会有半句怨言!”他的力气很大,根本就不是意思意思动作。
李静思后退一步擦了擦眼泪,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声音突然拔高了,“苏大哥,我心里自有分寸,你就放心吧!”
苏佾皱眉。
秦富刚出来就听到这话,本来空无一人的院子,此时也站满了各位太医大人们,正嘈嘈切切指指点点。她朝着正屋看了看,眉头一皱又一松,转而清了清嗓子。
众人一看秦富,忙噤声,想起她与苏佾的关系,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秦富挑眉,声音略快且轻悦,“众位大人可是收拾好了物什?我听阿左说待会儿就要启程了,你们都不着急的吗?”
“着急,着急!”一人贼眉鼠眼,从人群中朝前走了几步,嬉笑着看着秦富,“我们这就回去收拾物什,小侯爷您若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就同我们一起先走一步吧。”
说完视线隐晦的朝正屋瞥了一眼,眼里都是嘲讽鄙视,其实是暗自提醒秦富,要她不要贸然进去打扰别人的你侬我侬。现在这样图一时爽快私通,日后到了上京就是他苏佾的生死大祸!
秦富眼睛一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嘴角勾起微妙的笑意,也不知是否听懂了那人话里的意思,只略微拔高声音,说道,“老师,早饭好了,您是在屋里用饭还是出来同学生一起?”
众人脸色各异,不由低头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那位贼眉鼠眼的钟大人却是恼羞成怒,本来因为秦富之前的示好,自己好心好意给她提个醒,没想到竟弄得里外不是人。
突然想起那日初到青州时苏佾同秦富在桃林相拥的场景,突然觉得重新认识了苏佾,没想到此人私生活如此萎靡,肮脏!
他朝四面看了看,总感觉到处都是嘲笑自己的目光,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小侯爷还是要擦亮自己的双眼,不要被人哄骗了还不晓得,有些人就是道貌岸然,用眼睛是了解不清楚的!”就差没明着说苏佾不知羞耻,倒贴着贵人却还不承认,反过来还让贵人帮忙隐瞒,且看到了上京如何收场!
秦富弹了弹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没看那位钟大人,只不轻不重的回了一句,“多谢大人提醒,我晓得了。”
一听就没有走心,隐隐还有自己多管闲事的嫌疑,钟大人左右看了看,气的满脸通红,最后一个字都没有憋出来,怒冲冲的拂袖而去了。
“吱!”苏佾将门拉开,他身着浅蓝色的长衫,一头乌黑的长发用白色的玉簪轻挽,身姿挺拔,眉眼矜贵,就单单站在那里,别人就自行惭愧到低下头颅。
他就像开在冬日里的梅花,天生便有傲骨,只为开出自己的风采与优雅。但有时候,他也是深沉寡言的湖,雍容淡定,若不将你看在眼里,无论你在他身边多么摇曳风姿,也不过是自娱自乐。
苏佾的视线淡淡扫过所有人,像看五关的花花草草,被他扫视的人却先忍不住低下了头,最后落在秦富身上,神色微微一愣,沁了冰的双眸也渐渐回暖,“子君你,穿这件长衫甚是好看。”
秦富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若不说清楚,别人肯定会以为是两人故意穿的这样得情侣装。她侧头装作不经意的扫一眼阿左,阿左无辜的眨眨眼睛,嘴角却微微一勾,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
“是挺好看。”秦富也没有扭捏,自己长的好看当然穿什么都好看,只是一件衣服罢了,也没必要大惊小怪。她看了看旁边看热闹的众人,转身就往厨房走,“我去看看早饭。”
说他道貌岸然还真的是贴切,昨晚上的苏佾,跟现在的他完全就是两个人,本以为他是内向沉稳的,没想到烧起来简直判若两人!秦富红了双耳,到底觉得难为情了。
富平正在厨房熬药,他呆呆的发着愣,五官掩在浓浓的雾水后,有些看不真切。叶子就蹲在一旁玩蜻蜓,一个人也玩的很开心,自言自语说些孩子话。
“富平!”秦富唤他。
富平吓了一跳,手里的竹扇拿不稳差点掉在地上,他看着秦富绕过地上的坑坑洼洼,走的很谨慎,眼神不由一黯,却还是开口,“公子您就站在那里,这火炉不稳,要是烫到您就不好了!”
秦富便停了脚步,问他,“你怎么了,看上去脸色很不好啊?”
“奴没事。”富平摇头,捏着药罐的盖子看了看里面,“您现在不同以往,这种地方还是少来,阿左哥,快扶公子出去。”
阿左一头雾水,总觉得这话怪怪的,再要细想也没什么头绪,重要的是小公子竟然也乖乖听话,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阿左便如秦富所说,上前去扶秦富,只是她记仇,很显然没有原谅他早上擅自做主给穿了身上的长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