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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耗子岭

我们村子叫做清凉寺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正是因为我们村子北边的耗子岭上,有一座寺庙,寺庙名字就叫清凉寺,抗战时期那里曾被临时用做医院,毕竟那时候没有多好的办公条件,也就那寺庙比较大。庙中的顶梁柱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后来的事,还得说到文革了,文革时期,邻村的人把我们这座寺庙给扒了,扒庙的几个主要人员里,几乎都没有一个善终的,这个暂且不提。

就说这耗子岭,为啥叫这名字?据说在北宋时期,有个寡妇嫁到了我们村,当时的村子肯定不叫清凉寺,这寡妇嫁给了一个放牛娃,要说也是怪了,人家这小寡妇长得不说多俊俏,至少看得过去,这放牛娃也一样,面相忠厚。

可这两人生的孩子,那一个个是尖嘴猴腮,脑瓢子就跟老鼠一样,刚开始没人在意,这越往后村里人就说闲话了,说这寡妇保不准是个老鼠精,还让自家的孩子都不要搭理她们家的孩子,免得被老鼠精吃了。

小孩子懂什么?在幼年时期,没有自己的人生价值观,自然是父母教什么,自己就听什么,时间长了,村里的孩子不但不搭理他家的孩子,甚至一见面就骂他们老鼠精。这一家人不能忍,也去村里骂过几回,但人家也不跟你对骂,就是不理你,孤立你。

寡妇的孩子们,年纪小,自尊心强,也不想搭理自己的母亲了,甚至要离家出走不回来,这寡妇要说也真是想不开,古有孟母三迁,她效仿一下搬家离开不就行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一口气上不来,就跑到耗子岭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后来的事还真怪了,那原本没有老鼠的山岭,后来竟然鼠灾成患,那老鼠不但在耗子岭上称王称霸,甚至还敢跑到村里偷粮食。下药,放夹子似乎都没用,这老鼠就是聪明,总能躲过去。

村里的野猫都不敢跟那些老鼠硬碰硬,据说当年耗子岭上,有一只三尾鼠王,在指挥老鼠出去的时候,它总能知道哪里有陷阱,总能指挥小老鼠躲过去,村里人实在是没辙了,大半夜都有老鼠敢爬进被窝了,后来就请高人来到这里,高人出了主意,让村里所有人凑钱在北边山岭上修建了一座寺庙,这寺庙就叫做清凉寺。

而这耗子岭,也是从这时候叫出来的。

当然了,这是不是真事我不敢确定,但这耗子岭的名字确实在,清凉寺的村名以及那座寺庙也确实在,这些都是真事。父亲小时候闹灾荒,过蚂蚱,那实在是没东西吃了,怎么办?我父亲那时候就跟一帮小孩子钻到耗子岭上,抓老鼠,剥老鼠皮,吃老鼠肉。

这一来有肉吃,二来老鼠皮还能卖钱,毕竟当时也倡导清除四害,可我爷爷知道后,回到家狠狠毒打了一顿我父亲,说要是再敢上耗子岭,把他腿打断。

说到这里,得插个题外话,那个神经兮兮的张拐子,曾经就上过耗子岭,但人家没事啊,上去转悠了一圈,下来胳膊腿都在,没见多恐怖,所以我不觉得耗子岭有多瘆人。

而桃子所跟我讲的事,那村里就没人知道了,这事只有我师祖知道,军阀混战时期,师祖逃难路过我们这里,晚上没地方睡觉,这一打听,北边耗子岭上有一座破庙,这敢情好,师祖一个人,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这就来到了清凉寺中过夜。

众所周知,古代传下来很多民俗,尤其是停尸这一说,在我们这里,据说某一族姓人,要是在三六九月死了人,不能三日后下葬,必须要停尸一个月才行。今日随着科学的普及,以及生活质量的提升,很多民俗不再保留。

可当时的人们深信不疑啊,但这停尸一个月,要是放在家里那能不臭吗?可是没办法,一个月之内不能下葬,那就索性放到耗子岭的破庙中去,反正那寺庙早就破败了,也没啥人,放够一个月再抬下来埋葬,当时都这么做。

师祖艺高人胆大,进了寺庙,左右一看,摆放了六七口腐烂的棺材,他腾空跃起,跳到了神台上,这一歪头,枕着神像的大腿就昏昏睡去。

半夜里,他隐约觉得寺庙外边传来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频率很急促,要知道走江湖的人,谁都不敢睡的特别死,那是不要命的做法。甚至有些着急赶路但困到不行的人,会点燃一支烟,夹在手指中间睡去,等到这香烟燃烧到尽头之时,会灼烧到手指,手指一疼,这人醒来就要继续赶路。

这种做法,在当年的湘西土匪之中颇为常见,所以当地有一种烟,叫做土匪烟。

师祖起身朝外边看去,登时看见破庙之外的空地上,竟然有一群老鼠,整整齐齐的排着队伍朝着山岭深处赶去。师祖吓了一跳,行走江湖这些年,他从未见过这种畜生竟然也能井然有序,这绝对不正常。

他趴在庙门口,露出双眼细看,在这群老鼠之中,竟然有一只毛色灰暗,长着三根尾巴的大老鼠,走在正中间,粗略一数,从头走到尾的这些老鼠,至少有几百只之多,恐怕这还不是山中所有的老鼠。

看它们井然有序的朝着山岭深处走去,师祖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他决定跟上去,看看这些老鼠在做什么。等到这老鼠大军过去后,师祖跟在最后边,猫着腰悄声前行,他学过几年轻身功夫,走路犹如狸猫一般,可以不发出任何声响。

等这群老鼠走进山岭深处,在一处洞穴前停了下来,鼠王进去,其余的大部分老鼠则是守在了洞口。师祖不敢再前行了,这就蹲在草丛里等候,大概一个时辰之后,鼠王才心满意足的从洞穴中爬出来,而这原本毛色灰暗的鼠王,此刻竟然毛色鲜亮,精神抖擞!

直到这一刻,师祖才明白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多的老鼠,护佑这三尾鼠王,并不是为了充牌面,而是这三尾鼠王实在是老的快走不动了,出动时必须要有徒子徒孙护佑,才能避免野猫的攻击,要知道这帮畜生能聪明到这种程度,那当真不简单,看鼠王进去前和进去后的样子,就知道洞穴之内定有奇物!

当时的师祖欣喜异常,他也年轻气盛,决定非要探查一番,但不宜晚上动身,这就暂时回到了破庙之中,翌日清晨,独自一人带了一把柴刀,就赶往山洞之内。

等到师祖走入山洞深处后,四周过于黑暗,只能点燃一根火把,照亮道路,在这洞穴尽头,竟然横七竖八摆放着几口破烂的棺材,而在这棺材的四周,更是躺着数不尽的死尸,看这死尸身上腐烂的衣物,以及周边丢下来的兵器,就知道这应该是古代一只军队,全军覆没,都死在这里。

但不知是被处死,还是饿死,又或者是感染疾病而死,粗略一数,至少上百人。而在那为数不多的几口棺材之中,其中一口腐烂的棺材里,竟然隐隐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师祖屏住呼吸悄声走过去,这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珠子。

没想到这耗子岭中,竟然还能有如此奇物!

那棺材中幽蓝色的光芒,正是——尸香头陀!

叫这名字,并非是尸体散发香味,而是这一种植物太过于特殊,它只能从尸体头颅内长出来,并且会散发出香味,只不过这香味有些古怪,世间任何香料都与此不同,所以被称为了尸香。而且这植物是从死人的脑袋中长出来,长成另外一株类似于人头一样的外形,却没有一根头发,像是光头和尚一样,故而被称之为尸香头陀。

至于尸香头陀形成的传说,倒是很浪漫,据说尸香头陀形成条件非常难,必定是骁勇善战,杀气十足之人,在临死前记挂着心爱的女人,死后不瞑目,脑中的牵挂才会破壳而出,长成另外一个脑袋。

已经死去的这个人,大脑彻底死亡,而从脑袋中长出来的这个‘新脑袋’里,会一直保留着对自己最心爱女人的记忆,这就是尸香头陀了。

桃子说完这些,我觉得尸香头陀估计就是一种类似于蘑菇的真菌而已,只不过民间传说里,传的比较神了。

桃子讲完了故事,也终于说出了关键点,我问:你想说的东西,就是这尸香头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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